第六十一章 從何說起
奏樂歡迎，可真夠給面子的！
張旭不由得腦補出唐家某位祖宗突然下令，大手一揮道：“接著奏樂，接著舞！”
牌位的躁動預示著祖宗們的急不可耐，也可能是用牌位來召喚張旭的人急不可耐。
在門外猶豫半分后張旭邁出走了進去，手里緊緊握著井蓋。
砰！
大步邁過門檻進屋，身后的門竟自行關閉，發(fā)出一聲巨響。
“現(xiàn)身吧！”
張旭不咸不淡地說道。
牌位靜止了顫動，安靜地立在架子上，依然整齊排列，沒有因為剛才的顫動而顯得亂七八糟。
隨著牌位顫抖聲的消失，一襲青色透明人影緩緩凝聚，像是一團蒸汽，揉推捏合成了人的形狀。
是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老鬼！
“這位公子，老夫這廂有禮了！”
人影恭敬地向張旭行了一禮。
“你是唐家的先祖？”
“回公子的話……不是！”
聽到老者這般回答，張旭差點兒閃了腰！
“不是？你不是唐家的先祖，為何會在唐家的祠堂里？”
“公子且看！”
老人讓開身子，讓身后的牌位與張旭正對。
張旭疑惑地看了過去，剛才只是粗略掃了一眼，現(xiàn)在仔細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端倪。
“張氏太公之靈位……李氏太公之靈位……王氏，徐氏，丁氏……”
“？？？”
“？？？”
“？？？”
一連串的問號出現(xiàn)在張旭的腦子里。
擺在唐家祠堂里的牌位，竟然沒有一個是唐家的先祖，而且，竟然雜合了幾十個姓氏！
“這是什么情況？為何唐家的祠堂里擺放的都是其他姓氏的牌位？”
“老朽不知！”
老者給張旭的感覺就是個和善慈愛的儒家圣人，文質彬彬，極其有禮貌。
“不知道？你的牌位擺在這里，你會不知道？”
“老朽醒來之時，牌位便已經(jīng)被擺在這里了，諸位同僚也是！”
架子上的牌位顫抖幾下，似是在回應老者。
“所以你們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放在這里？你找我來的目的是什么？”
張旭臉上懵了個大逼。
“帶我們離開這里，我們……并不屬于這里！”
老者恭敬說道。
“唐家人平時進這里來嗎？”
張旭掃視了祠堂內(nèi)部一圈，沒發(fā)現(xiàn)灰塵的堆積。
這就意味著，祠堂里經(jīng)常有人打掃，意味著時常有人進出祠堂。
“唐家的人倒是不來，但是他們的下人會定期進來打掃。”
“你在這里待了很久？一次就沒見過唐家的人進來？”
“沒有！”老者搖頭，“從來沒有?！?p> 唐家供奉這么多別人家的祖宗牌位干什么？
這時張旭注意到了一個細節(jié)。
這些牌位雖然擺放整齊，但它們的樣式卻是不一樣的，有高有矮，有寬有窄，邊緣的有棱有圓……
而且，牌位的新舊程度也不一樣，
有的字跡上的金漆被磨掉大半，有的則像是新涂上去的。
看起來就像是從各家供奉牌位的桌子上偷來的……
“你們之中肯定有先醒有后醒的吧？”
老者點頭。
“那么先醒過來的有沒有看到后面放進來的這些牌位是被誰放進來的？”
“沒有。”老者搖頭，“老肖是第一個醒過來的，當時這里面便已經(jīng)擺滿了牌位，后續(xù)并沒有新牌位放進來?！?p> 噔噔噔！
一個牌位顫動，像是在應和老者的話。
綜合上述，張旭推斷，這些牌位是被人從各家祠堂或是家里偷出來的，擺放到了這里，所以才會樣式不一，大小不一。
而且，牌位上竟然沒記載仙逝之人的出生年月與逝世時辰。
好家伙，這年頭連祖宗都有人偷，以后不能隨便說“我是你祖宗”這句話了！
不過，偷這么多牌位放到這里有什么用？
保佑排位順利上星嗎？
張旭腦海中靈光一閃，開口問道：“不知道各位是否還記得進入這里之前的事情？”
“如何進入這里倒是不記得，但是生前的事情卻是記得一清二楚！”老者如實回答道。
“既是這樣，那請問你們小時候有沒有遇到過比較詭異的事情……比如奇怪的紙人？”
砰?。?！
張旭剛說出這話，身后竟然傳來了撞門聲。
咣當！咣當！咣當！
像是有人在瘋狂搖動身后的木門。
張旭回頭看了一眼，沒有任何身影或是陰氣，只有陣陣陰風在吹動。
看來是有東西試圖阻止老者回答這個問題。
只是為何不沖開門進來？
忽然，張旭發(fā)現(xiàn)祠堂的木門上，包裹了一層淡淡的白色氣息，阻擋著門外的陰風。
“那是，這些老者的氣息？”
張旭呢喃一句，回頭看向老者。
“公子莫怕，有我們在，那東西進不來……暫時。”
“嗯，所以你們見過嗎？我指的是紙人?！?p> “不曾見過?！?p> 你確定不是你歲數(shù)大了記憶力衰退嗎？
噔噔！
牌位晃動，回答一致，從未見過紙人。
那就奇怪了……
這些牌位到底是因為何種原因被湊到這里來的？
“你是什么時候出生的？”
張旭下意識問道。
“丙寅年三月初二卯時?！?p> 并非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張旭沒發(fā)現(xiàn)這其中有其他什么問題。
“什么時候死的？”
“乙亥年二月六日丑時！”
張旭神色一變。
陰年陰月陰日陰時……死亡時間倒是有古怪！
“其他幾位呢？”
“丁卯年六月十二日巳時……”
“己亥年八月初四丑時……”
老者將所有人的生日全都念了一遍。
對上了！
這次全對上了！
都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
目前來說，這是他們之間的唯一共同特征！
只不過，這邊頭緒倒是有了，但是那些收到紙人的人之間，又有什么聯(lián)系？
難道，有人預測了他們的死亡時間，也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
“大概七八年了吧。”
老者也有些記不清了。
“昂……來給你們打掃的一直是同一個下人嗎？”
“沒錯，是同一個?！崩险唿c頭，“怎么了？”
“沒什么。”張旭默默數(shù)了數(shù)牌位的數(shù)量，總共三十六個。
然后，他憑借強大的記憶力，在腦海中回憶剛才詢問過得下人數(shù)量。
“我放棄了！”張旭揉揉太陽穴，“看來記憶力這東西真的是天生的！”
“公子可是想到了什么？”
“嗯，我得去驗證一下。能不能把你們生前的住址說一下？”
“自然可以，我住……”
從祠堂出來的時候，陰風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
想來應該是阻礙無果，主動離去了。
張旭關好祠堂的門，抱著井蓋回到書房，恰好唐老爺拿著一沓紙過來了。
“大人，這便是府上所有下人的信息?！?p> “嗯，府上一共多少個下人？”
看似是隨口一問。
“三十六個?！?p> “嗯？”張旭抬頭一愣，“三十六個？”
“所有下人婢女加在一起，總共三十六個?！?p> “那府上算上你們……一共是四十一個？”
“四十一個？”唐老爺一怔，隨后緩緩點頭，“算上小女，確實是四十一個。”
這就又對上了。
三十六個牌位，三十六個下人。
而且，方才張旭已經(jīng)問過兩名家丁，他們的村子和祠堂里，某兩位老人的村子所在能夠對應上。
所以，現(xiàn)在張旭懷疑，唐家那些收到紙人的下人全都是那些牌位對應的仙逝紙人的子孫。
幕后黑手看中的，或許不是這些收到紙人的人，而是看中了他們先祖的死亡時間。
翻看了下人們的信息記錄，住址……確實一個個都對應上了。
那么問題來了，唐家的人以及丁嬪，他們收到紙人，又是有什么地方值得被人看中呢？
“唐老爺，問你個問題！”
“大人您說！”
“你家祠堂里擺的，都是何方神圣？”
唐老爺瞳孔一縮，饒是天氣寒冷額頭卻眨眼浮現(xiàn)一層汗珠。
“大人……可是……進過祠堂？”
唐老爺?shù)淖齑接行┎焕髁恕?p> “是?！睆埿翊蟠蠓椒降爻姓J了。
“是……唉！是我偷來的。”
“理由？”
“萬家祖宗，保我一家富貴！”
“哪里來的這種說辭？”
“劉……劉先生給的方子，當年父親窮困潦倒，意外救了劉先生一命，劉先生便告知此法，可保唐家富貴?！?p> 張旭眼神一冷，隨即恢復原狀，心臟卻在砰砰直跳。
這所謂的“方子”無非就是借助其他人家祖宗生前未用盡的運氣，加在自己家身上。
“這些名單也是那劉先生給的？”張旭不動聲色地問道。
“是的！”
唐老爺口中的劉先生，指的自然是劉家的現(xiàn)任家主，劉瑤瑤的父親。
也就是說，背后一切，真的是劉瑤瑤的父親在操控？
可是唐老爺收到紙人的時間是個問題……
眼下，被困在唐府之中，張旭無法沖到劉家家主面前問一句“你他媽到底想干啥？”
他能做的，就是在唐府之中，阻止即將發(fā)生在唐府內(nèi)的事情。
“話說，你確定你的小女兒唐子雅是你和你夫人生的嗎？”
“自然確定！絕不敢欺瞞！”唐老爺恭敬說道，眼神真誠。
媽的，這輩子沒見過老人有這么真誠的眼神！
“那你為什么對她那么不好？”
唐老爺?shù)难凵耖W過一絲狠厲。
“這是什么眼神？”
“這個……”唐老爺受驚，連忙恭敬道：“若不是小雅……父親不會這么早去世的?！?p> “這話……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