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在現(xiàn)場
第九章我在現(xiàn)場
紙轎子里絕望的“新娘子”,從紙窗縫里,正好也看到了唐鋒,“新娘子”仿佛溺死之人看到了一根浮木,從絕望的麻木中,試圖抓住最后的希望,她開始掙扎,發(fā)出求救,眼神中求生之意迸發(fā),胳膊奮力深處窗外,雪白的胳膊上,六瓣桃花殷紅似血。
唐鋒心中大怒,抬腳就要上去救人。
剛跨出去一步,就被趙飛龍拉住。
“站住,你干什么!”趙飛龍拉住唐鋒,把他手臂夾在腋下,死也不松手。
“他們村的男人都死了?獻女人換一時茍安,畜生都不好意思這么干!”唐鋒又是鄙夷,又是憤怒。
“這不是你充好漢的時候。功夫煉不到家,去也是送死,別白送了性命。你要是想充好漢,先把飛龍拳煉到焚風(fēng)境!”
說完這兩句話,迎親的隊伍已經(jīng)走遠了。“新娘子”伸出窗外呼救的胳膊,被抬轎人塞回紅紙轎子,死氣沉沉的迎親隊,消失在村外,不見蹤影。
夜風(fēng)忽起,烏云遮蔽陽光,悶熱的天氣溫度急轉(zhuǎn)直下。
山雨壓城,趙飛龍關(guān)上大鐵門,拉徒弟和女兒回家。
趙婉兒燒了幾個地瓜當(dāng)晚飯,三人分吃了六個地瓜,趙飛龍讓閨女燙了兩盅酒,就打發(fā)她先去睡覺。
酒剛燙好,外面飄風(fēng)驟雨,就開始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狂風(fēng)拍打柴扉和窗戶,瓢潑大雨敲擊房檐破瓦,傳來山崩地陷的噪聲。
油燈下,趙飛龍喝了兩口酒,蒼蒼白發(fā)在燈火中顛簸:“剛發(fā)生這種事時,我曾暗中調(diào)查。但我已經(jīng)老了,老到可以被那東西一指頭捏死的地步。否則,我豈能坐視不理?”
唐鋒冷笑:“那最頂層的是修仙者了?面對妖魔,他們?nèi)ツ睦锪??!?p> 趙飛龍:“修仙者自詡是尊貴的王者,神權(quán)天授。唐家村方圓千里,都由修仙門派金木宗管轄,五十萬市農(nóng)工商供養(yǎng)一家宗門??伤麄儠砝頃F人?在他們眼里,凡人跟螻蟻、貓狗、豬玀差不多?!?p> “您就沒想過搬走?”
“搬走有什么用?躲過了“中福”,還有吃人的虎倀,躲過虎倀,還有寄居鬼,什么都躲過了,還有苛捐雜稅、兵匪戰(zhàn)亂。此地的妖魔,反而震懾了其他小鬼,也就是說,今天之后,至少一兩年內(nèi),我們都還算安全?!壁w飛龍說。
唐鋒很不滿意這種解釋。
很多“悖逆”的說法就在嘴邊,但他沒說出口。
趙飛龍年老體衰,不勝酒力,先回房間休息了。
唐鋒還是睡在中屋打地鋪。
外面風(fēng)雨如晦。
屋里伸手不見五指。東屋炕上,趙婉兒突然撩起簾子,可憐地對唐鋒說道:
“鋒哥,我害怕。”
唐鋒聽著窗外風(fēng)雨:“別怕,我在呢?!?p> 住了一會,婉兒從窗簾里探出半個腦袋:“鋒哥,你怕鬼嗎?”
唐鋒淡淡地道:“怕什么?鬼也是人來的,最多比人多個腦袋、多雙眼睛。那些東西都是紙老虎,你越是怕它,它越猖狂。你如果不怕它,要跟它拼命,它反而要害怕你?!?p> “這是爹爹說的?”
“不,是我覺得?!?p> 東屋里,響起翻被褥和翻身的聲音。
少女皮膚的摩擦聲,潮濕被褥的摩擦聲、少女混亂的呼吸聲不斷入耳,成為風(fēng)雨如晦中另一道旋律。
半天后,趙婉兒還是睡不著。
“鋒哥,可我還是害怕?!?p> 今天的事,的確把這個沒出過村子的女孩嚇壞了。
唐鋒不善于安慰,只好笑了笑:“聽說過門神嗎?你就把我當(dāng)成門神,守護你和趙師傅,不去想那些,你就會睡得安穩(wěn)?!?p> “嗯?!?p> 過了會,東屋炕上,終于傳來婉兒熟睡的平靜呼吸。
飄風(fēng)不終朝,驟雨不過夜。等風(fēng)停雨停,唐鋒還沒睡著,他精神疲憊,但眼睛還是瞪得大大的。
人有了心事,再困也睡不著。回想穿越后所見所聞,還有紅紙轎那只詭異的新娘手臂,他的心思,由不安感,隨風(fēng)遠雨去,逐漸堅定為決心。
沒有任何計時器,他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幾點。
趙師傅父女都在安睡。
唐鋒騰地從地鋪上爬起來。
他記得趙飛龍說過的話:“中?!薄靶履镒印薄把А薄按逋獯蠡睒洹?p> 輕輕推開木門,翻過院墻,出唐家村。
剛離開唐家村,他就用上了飛龍拳的“神龍步”,步履飛快,四處尋覓。
雨后深夜,山野荊棘,神龍步下毫無滯澀,一路虎虎生風(fēng),如蛟龍入海。
暴雨后的氣味撲面而來,耳畔呼呼風(fēng)響,夜色飛速后退。
漫漫長夜,只有一個瘦弱少年,龍游荒野,快速穿梭,殘影綿綿,似秋風(fēng)掃葉。
他突然停下,眸中精芒,觀察了一下方位,又驟然遠去,留下一串幻影,直他離去許久,才緩緩消退。
大約半個時辰后,他找到了那棵大槐樹。
紅紙轎子,停在樹下。
已被雨水打的不成樣子。
“新娘子”就是從孫家村、經(jīng)過唐家村,運到野外大槐樹。
“迎親隊”一送到,就立刻撤退。正好趕上夏天的大暴雨,正是因為這樣,轎子周圍都是泥濘,很難找有用的線索。
發(fā)現(xiàn)目標,唐鋒先趴在灌木叢里觀察了許久。
確認周圍沒有任何危險,才緩緩向那里靠攏,同時做好準備,一有不對,立刻撤退。
雨后山野最是折磨人,神龍步真的成了“神龍步”,腳底在泥水里嘩嘩踩踏,軟塌塌的泥濘被腳踩得向外翻卷,渾濁的雨水在剛蘇醒的月光下,緩緩冒著死氣沉沉的氣泡。
樹下,被雨浸濕的紅紙轎子,顏色更加深紅,破敗不堪的結(jié)構(gòu)里,找不到一點活人的跡象。
深呼吸一口氣,眸子里是紅紙轎子的血紅一片。
唐鋒走到破轎子前,一招飛龍拳“葉底藏花”,分開門簾。
月光下,赫然看到,轎子的座位上,是一顆妙齡女子的人頭!
妙齡是妙齡,但眼睜睜看著身體被活吃的人,表情能有多好看?
夜風(fēng)涼透,萬籟無聲。
血已被雨水沖刷干凈,吃剩的骨頭散落在腳下。
身體在活著的時候,被一點點吃光了,就剩下咽不下去的盆骨,蝎子一樣的脊椎,被雨水浸泡后發(fā)白。
完整的部分,是一顆人頭,眼角還有血淚痕跡,被生吃時的痛苦如在眼前。
就在此時,唐鋒驀然感到背后一陣陰風(fēng)。
他扭腰轉(zhuǎn)跨,果斷兇狠,一招“葉底藏花”,又接一招“獅子張口”,與黑影相撞。
唐鋒后背撞在轎子的木桿上,來人也后退兩步。
借著月光,唐鋒看清那人的模樣。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