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fēng)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上次那個血紅瑪瑙的耳墜子你放哪兒了?我怎么只找到一只?!?p> 櫻桃皺著眉,疑惑地問道,她在首飾匣子翻找了半天,擰著一只耳墜子,轉(zhuǎn)身有些疑惑看向石榴。
石榴專注地在幫丁含璋梳頭,聞聲抬起頭,有點詫異道:“你上次沒有收嗎?我記得是姑娘還在家的時候帶過的,可能沒有帶過來吧?!?p> 石榴為櫻桃的記性傷透了腦筋。
常帶的小件兒首飾從來都是一起放在盒子里的,其他大件頭面都是分裝,都怪自己粗心,沒有仔細(xì)清點。
丁含璋聞言,說了句,“怕是有一只落在家中了,粗心大意,入宮了還需更加謹(jǐn)慎些呢?!?p> 丁含璋是個不過于小心的人,這幅耳墜子她有印象,仿佛是去二房西院的時候,回來便發(fā)現(xiàn)落了一只。
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兒家物事,以免節(jié)外生枝,她便讓石榴當(dāng)時沒有吱聲,一并收在盒子里了。
櫻桃素來是憊懶的性子,壓根沒有去瞧,平日總愛丟三落四,虧得總有石榴給她兜住。
她是壓根不長記性,如此才有了今天一問,倆主仆十分有默契的圓了這個謊。
還有兩日,便是上元節(jié),宮中素來有舉辦夜宴的傳統(tǒng),闔宮同樂。
不出意料,聞帝王旨意,今年仍是瑜貴妃與王賢妃一同操辦此次上元宴。
公公前腳剛走,石榴又進屋稟告,說是瑜貴妃宮中的關(guān)女史登門造訪,丁含璋在寫字,只得放下手中的筆。
關(guān)女史來的時候只看見這位昭儀娘娘方才踏出房間,正端端坐在的主位上,手捧著手爐,低著頭,垂眸想著事。
關(guān)女史從屋外進來,帶著一身寒氣,面上卻很柔姐步履柔緩,蓮步輕移,輕輕福身:“見過丁昭儀。”她言辭也頗為和氣,見人三分笑意。
她抬眼便看見了瑜貴妃宮中的關(guān)女史,她從外室盈盈走進來,著一身青衣,著一條湖藍(lán)色下裙,裙長大約至腳踝下方,剛及腳面。
丁含璋不露痕跡的打量著,她輕輕笑道:“快請起,不必多禮,快給關(guān)女史看座,上茶?!?p> 關(guān)女史抿嘴一笑,推拒道:“昭儀不用多禮,此番來是傳瑜貴妃旨意的,說完便走,不必麻煩了。”
大大方方的模樣,讓人十分舒暢,聞言石榴便停住了腳步,碎步退回到了丁含璋身邊,主仆兩人對視,丁含璋對上她的眼睛,兩人會心一笑。
含璋道:“關(guān)女史不必客氣,坐下說罷。”
“那多謝娘娘了。”櫻桃眼前飄過一段湖藍(lán)色的身影,她定睛一看,原來是王賢妃宮中的女史。
她心中疑惑:這宮中的女官莫不是都是這般落落大方的摸樣。
在入宮前,含璋就細(xì)細(xì)跟她們說過:這宮中不同的品階女官和宮人,單單憑借此人穿著的衣衫裙子便可分辨得出,這顏色不同,品級自然也不同,紫色為最高等。
從低到高依次是,鵝黃色,青水碧,湖藍(lán),水綠色,丁香色,深茄紫。八品,七品,六品,五品,四品,三品。
若是一般小宮女小太監(jiān)見到這樣的姑姑,那就得提著腦袋說話了了,不過一般這樣的姑姑她們也見不到。
在宮中摸打滾打的都是簡單人物,故而這些宮人們只需掃一眼女官們所著的衣裙就可分辨究竟是幾品女官,路上見著也是要止步低身行禮的。
關(guān)女史站在跟前,并不多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道:“昭儀娘娘,奴婢此次前來,是為了兩日后的上元宴會,賢妃娘娘打算讓各位主子,也就是新晉嬪妃都各自準(zhǔn)備一項才藝,到時候在宴會上一展風(fēng)姿。”
關(guān)女史此言一出,丁含璋心中咯噔一下,有些沒有反應(yīng)過來,后背上卻轟的一下冒起了熱氣,她握著手里的手爐都不免加重了有些力道。
丁含璋迎著關(guān)女史打量的目光,權(quán)衡了下,試探著問道:“女史這消息,怎的來的如此匆忙?”
“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其余的奴婢也不是特別清楚,若是昭儀娘娘對于此事有什么疑問,可以去問問王賢妃娘娘?!?p> 她聽著關(guān)女史的話,心中有些詫異:這個女史似乎對于我這位主子,也沒有太多敬意可言。
丁含璋的雙手摩搓著表面凸起的花紋,突然覺得有點煩熱,便將手爐擱在了腿上。
“關(guān)女史說笑了,我只是隨口一問,女史不便答就罷了?!?p> 丁含璋在想著該如何把這個話題給圓回來,可關(guān)女史完全不給她機會。
丁含璋望著女史湖藍(lán)的裙子,那是一種艷麗逼人,莊重中藏著秘密的顏色,是來自王賢妃不容反抗與拒絕的旨意。
還不待丁含璋反應(yīng)過來,關(guān)女史又繼續(xù)道:“望昭儀好好準(zhǔn)備,畢竟,時間緊迫。奴婢先告退了?!?p> 方想開口讓石榴送一下她,“我送一下關(guān)女史?!?p> 對面的關(guān)女史似乎察覺到她要說什么,沒等她說完,便搶先開口了:“不必相送,昭儀無需客氣了?!?p> “那石榴,你替送一下女史吧?!?p> “奴婢告退?!?p> 她說完便告辭,轉(zhuǎn)身就走不帶半分遲疑。
丁含璋只懵了一會兒,隨即就想開了,關(guān)女史突如其來的直接,讓她這種說一句想三句,心思彎彎道道的人聞言,反而會覺得詫異。
其實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不過是懶得應(yīng)付,不愿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罷了。
自己的祖父早已退居二線,縱使身份貴重,那也不過是曾經(jīng)了,至于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昭儀,還不值得她一個賢妃宮中的女史在自己身上多費心思。
石榴手中拿著毛毯子,看著一臉沉思的丁含璋,嘴里念叨著:“姑娘再加一床毯子,奴婢幫您鋪在臥榻上,雖說是新年伊始,這天氣還是如此寒意逼人呢?!?p> 幾人剛剛用過午膳,平安喜樂在外院待著,主要是負(fù)責(zé)院外的打掃事宜。
幾個小丫頭打發(fā)她們照看外室的日常清掃與一些雜事跑腿,其他的事情依舊還是櫻桃和石榴兩人親歷親為。
宮中照例是三食制,大興朝自開國,便力圖興國強民,大力改革農(nóng)業(yè),減輕稅收。
如此幾十年間,各家各戶也都安享富足,即便是尋常人家便也改變了前朝的二食制,一日三食。
最初之時,勞作之人采用二食制,后來發(fā)現(xiàn)早上吃一頓不頂餓,干活兒都使不上力氣,后來慢慢地,普通人家稍微有些錢財?shù)?,便都開始了三食制。
櫻桃在準(zhǔn)備晚上幾人就寢的用具,她嘴上閑的慌,一刻不言語就覺得心里癢癢,憋得難受。
于是沖含璋問道:“石榴,你說說,今日關(guān)女史的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