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 維薩尼科的夜晚

　　維薩尼科的夜晚從來不平靜。

　　城里外地人挺多。

　　但基本也沒幾個成分善良的。

　　這讓歐菲莉亞回想起自己在阿爾巴尼亞的日子，但維薩尼科情況相對特殊一些，這里大部分居民們和幫派不能說是毫無關(guān)聯(lián)，只能說是沾親帶故，而那些被排擠得實在沒什么地方待的人群——往往自己也會聚合成一個小組織。

　　畢竟在這種地方，沒有強大的個人實力，抱團取暖才是比較明智的生存方式。再不然就是走遠一些，躲進荒郊野嶺，波黑的森林植被覆蓋率在巴爾干半島位列第一，自然資源豐富，擁有足夠的野外生存能力倒也算勉強可以活。

　　只是以本地的醫(yī)療條件......

　　真要染上個什么病，野人難道還掏得出錢找醫(yī)生嗎？

　　自然而然，那些“叢林野人”通常也都會被迫轉(zhuǎn)型山匪，成為攔路打劫的主力軍之一，專門盯著路上的車輛和行人。其中還有不少內(nèi)戰(zhàn)時期殺人殺出精神問題的瘋子，連幫派都容不下他們，于是終日在荒野、樹林里游蕩，遇上這種家伙只能自求多福。

　　視角回到維薩尼科，這座城市目前主要分為5個區(qū)域，克族占據(jù)著北面的薩瓦河岸，東面和南面分別是穆族和塞族，九頭蛇基地這邊位于西北方向。而城市中心區(qū)域，那就是真正的魚龍混雜，除去四大勢力占據(jù)的產(chǎn)業(yè)，剩余那些大小幫派數(shù)都數(shù)不清楚。

　　奧托男爵自己是不怎么需要產(chǎn)業(yè)的。

　　或者說，他在維薩尼科的產(chǎn)業(yè)更多是要談生意，而非依靠其本身賺錢。

　　真正的大錢還得靠售賣軍火。

　　從這個角度看，他和本地相互積怨多年的三族并不完全屬于同一賽道，雖然后邊幾個也沾了軍火生意，但相當一部分收入也來自違禁藥品甚至人口販賣等活計。站在三族的角度來看，奧托男爵這伙終究屬于外人——可別小看這幫家伙腦子里的種族主義和民族主義思維，哪怕相對不太強烈，經(jīng)歷這幾年慘烈戰(zhàn)爭也變得足夠極端了。

　　更別提還有血仇。

　　因此，維薩尼科的小規(guī)模沖突已成常態(tài)，別說城市中心區(qū)域小幫派們各自摩擦，本地三族也經(jīng)?；煸谄渲?，并在各方首領(lǐng)控制沖突規(guī)模與烈度的默契之下，以此形成一種微妙平衡。

　　而本地名義上的官員們只能選擇躺平。

　　不然大概也是個死。

　　當然，更多成員選擇了狼狽為奸，畢竟都混到這種鬼地方，扮清高純屬自討苦吃。利用自己的官位跟幫派合作反而可以拿點錢，在本地混個小名堂還是夠的，至少生活勉強算得上滋潤。

　　可以預(yù)見的是，歐菲莉亞這一趟跑去斬首克族首領(lǐng)，絕對會讓維薩尼科徹底變天。

　　但她不在乎。

　　歐菲莉亞對于克族人的地盤沒有太大興趣，她更傾向于丟出這塊肉，至少分出一部分，讓穆族人和塞族人互相爭搶，并通過這番武力示威讓九頭蛇基地置身事外，好集中精力去處理那架被扣押的軍火運輸機。

　　至于克族人以后殺回來......

　　反正占據(jù)你大部分地盤的不是我，你是想先搶回地盤，還是想先找我報仇？如果無腦選擇第二種，那估計要面對九頭蛇外加穆、塞兩族的連番捶打了，畢竟好不容易把克族人趕出維薩尼科，誰也不會愿意讓他們重新回來站穩(wěn)腳跟。

　　至于現(xiàn)在——不遠處克族人的地盤依然很平靜。

　　除去大部分常規(guī)建筑，那幾座碼頭和附近的船舶、倉庫顯得尤為惹眼，這是克族人最重要的設(shè)施與資產(chǎn)。

　　薩洛維奇沒有跟著觀察碼頭，而是在偷偷打量歐菲莉亞的裝扮，蝰蛇夫人穿了一套緊身迷彩服，就只有彈掛和攜行具，最多再加套護膝、護肘，其他半點防護措施都沒做。

　　不僅如此，這女人上身胸口還是半開的，脖頸往下的一大片肌膚可以說是毫無遮擋，也就只有件運動背心勉強蓋一蓋。這扮相與其說是打仗，不如說是軍裝主題成人模特出來拍特寫，至于夸張的那頭紅發(fā)就更不用說了。

　　但薩洛維奇知道，這女人是條真正的毒蛇。

　　外表越美越致命。

　　趁著制訂進攻計劃那兩天，歐菲莉亞充分展示了她的戰(zhàn)斗力，從射擊到格斗，不管怎么比，全基地沒人是她的對手。特別是在格斗車輪戰(zhàn)中，這位新任基地首領(lǐng)連續(xù)擊倒十二人，看起來還沒有半點疲憊的跡象。

　　更過分的是她并沒有蠻力壓制，而是單純依靠技巧取勝，當時就沒人再上場了，一圈大男人個個不敢吭聲。

　　加強版阿拉克涅。

　　這是薩洛維奇從手下嘴里聽來的評價，對此他只能說，如果你們知道這女人還能放毒、并且用毒逼迫我們幾個人每天按時接受治療的話，你們才會真正明白這條毒蛇的恐怖。

　　一想到那個酥麻混雜著劇痛的滋味，薩洛維奇就忍不住扭動脖子，因為這檔子事，他晚上一直睡不好，生怕自己什么時候忽然毒發(fā)身亡。幾個小頭領(lǐng)倒不是沒人偷偷找過軍醫(yī)，但軍醫(yī)們治療外傷倒還在行，想解這種詭毒只能說想多了。

　　就在這時，耳機里傳來手下的匯報。

　　薩洛維奇一激靈，趕緊對歐菲莉亞說：“哨衛(wèi)解決了，夫人?！?p>　　“開始吧?！睔W菲莉亞扶了一下頭上的貝雷帽，拎起槍往前走：“我們要給骷髏臉一個驚喜?！?p>　　“是?！?p>　　薩洛維奇按動耳麥開關(guān)：“行動?！?p>　　周圍一圈身穿黑色作戰(zhàn)服的九頭蛇士兵紛紛起身，沉默著開始列隊，準備進入下水道出口，這個地方位于薩瓦河畔的暗礁之間，極其隱蔽，大概也就只有熟悉地形的克族士兵能夠知曉。

　　所以鬼知道自家老板怎么找出來的。

　　輕輕拉下夜視儀，薩洛維奇緊跟在歐菲莉亞身后。

　　收回思緒，薩洛維奇把精力集中在腳下。哪怕戴了口罩，下水道的腐臭味也能鉆進鼻腔，雖然這干擾不了行動，可誰也不想在這里摔一跤。

　　搞這么秘密，當然是要潛入克族據(jù)點。

　　隊伍成員數(shù)量不多，也就二十一名，到時候分成3個戰(zhàn)斗小組，剩下幾個彈藥手和自己一塊充當老板的護衛(wèi)。實際上，潛入行動還存在另外兩支隊伍，總數(shù)約有50人，分別等在其它入口，等自己這邊發(fā)出信號才會行動。

　　整段路不算長，隊伍很快抵達了目標點。

　　九頭蛇士兵們依次爬上地面，在這處偏僻的污水坑邊緣擺開陣型，第一階段行動順利完成。等大家組裝好打包帶來的RPG發(fā)射器等重火力，歐菲莉亞朝薩洛維奇點點頭：“讓其他隊伍行動，60秒后通知炮兵轟炸?！?p>　　“是，夫人?！?p>　　歐菲莉亞看著手表，一分一秒數(shù)過去，夜空中漸漸傳來呼嘯聲。

　　轟！

　　第一發(fā)迫擊炮彈砸中居民樓，整個據(jù)點驟然驚醒。

　　更多的迫擊炮彈緊隨而至，炮兵們早已根據(jù)地圖做好規(guī)劃，對準人員宿舍、載具停放地、重火力哨點和軍火庫等高價值目標猛轟。短短十幾秒，周圍便充滿了火光和硝煙，時不時還傳來彈藥等物資殉爆的動靜。

　　“夫人！第一輪炮彈發(fā)射完畢！”

　　薩洛維奇湊近大喊：“先鋒部隊已經(jīng)和克族外圍哨塔交火！”

　　“收到，20秒。”

　　歐菲莉亞提起自己那支SVU半自動狙擊步槍，拆下20發(fā)裝彈匣檢查一番，最后站起身，向前輕輕揮手。迫擊炮轟炸當然不可能覆蓋每輛載具，只能選擇較為集中的目標，所以周圍還有不少車可以用。

　　記憶片段就是方便。

　　“行動！行動！”

　　啪！

　　九頭蛇士兵們剛走兩步，歐菲莉亞就扣了扳機。

　　SVU槍口特制的抑制器讓槍聲顯得有些奇特，不過身邊士兵們開火的動靜很快便將其掩蓋過去，歐菲莉亞盯著那些明顯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提槍出門的克族人，誰看這邊就給誰一顆子彈。

　　“夫人，剩余小組已經(jīng)成功潛入，β組在我們3點方向！”耳機里傳來薩洛維奇的聲音：“觀察小組剛剛確認骷髏臉離開了G4的白樓，他正在朝碼頭前進！他想跑！”

　　“不一定馬上跑。”歐菲莉亞一槍狙掉哨塔機槍手，快速給SVU換上新彈匣，隨后把它拋給自己的副官：“骷髏臉在碼頭有一艘指揮船，我們必須加快速度，命令所有潛入小組追擊，把輕機槍給我?！?p>　　“輕機槍！快點！”

　　薩洛維奇一聲大吼，旁邊充當彈藥手的九頭蛇士兵解下背上那支RPK-74輕機槍，遞向騰出空手的歐菲莉亞。而在右側(cè)那棟樓房，九頭蛇士兵們已經(jīng)持槍攻入，開始清掃屋內(nèi)威脅。

　　“去開車！”

　　噠噠噠噠噠——！

　　歐菲莉亞端著RPK-74一串短點射，邊打邊往右側(cè)樓房移動，那里的車庫停著載具，此時已經(jīng)被一個九頭蛇士兵成功發(fā)動。蝰蛇夫人沒有廢話，伸手拉開士兵，自己鉆進駕駛座：“上車！”

　　薩洛維奇也顧不上回應(yīng)了，一邊快步奔向副駕駛，一邊大聲命令沒位子上車的士兵前去會合其他小組。

　　“您知道路嗎......”

　　他屁股剛剛坐穩(wěn)，歐菲莉亞就一腳油門竄了出去，硬生生撞開前方的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