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板!”
五月一號早上九點,五區(qū)自由路17號的一家周氏影院前,韓宋笑看著朝他走來的周以熙。
周以熙本來只是打算送韓宋一張電影票,結果當初不知道哪句話沒有措好詞,一來二去的就變成了兩人約看電影。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周以熙可以寫一篇論文來敘述:關于在假期和上司一起與有許多帶兒童的家庭在許多工作人員她都認識的老影院看合家歡動畫片這件事。
總結來說:她承受著尷尬,還害怕著誤會。
“……覺得怎么樣?”
走出影院,周以熙努力打破著尷尬。
“很有童真?!?p> 韓宋看著她,眼里笑了笑。
……是讓他評價電影,不是評價她。
她看著韓宋,韓老板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等了一瞬,韓老板開口道:“我可不可以求你幫個忙?”
“又要借錢嗎?”
韓宋已經連續(xù)三個晚上問她借錢了,古人都說,一而再不能再而三,韓宋這個反常的行為讓她心里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韓老板,您不會賭博了吧,賭博一沾手,親人兩行淚啊?!?p> “不是?!?p> “那您這兩天借錢是在干什么?”
“不是……不是找你借錢,我是想……”
想請她吃飯好說啊,還用求嗎?韓老板真是客氣。Cater飯店前停下了一輛警車。
Cater,就是上個月他們看轉播電視的時候,電視里允愛炒作說要開的那個飯店。
開業(yè)二十多天了,這家店現在在和平市是鋪天蓋地的宣傳,她也早想來嘗試一次了??粗昀锶A麗的裝修,周以熙一臉興奮:“我們去哪里……坐。”
她問身旁的韓宋,那人徑直走向了出現在飯店里的允愛沒有理她。
‘重色輕友’。周以熙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跟上了韓老板。
“最近有個組織懸賞找出殺這人的兇手?!?p> 韓宋朝允愛展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周以熙不認識,不過看著那個人身上的紋身,周以熙猜測那是地下的人。
“CA連黑錢都賺嗎?”允愛半開玩笑的問韓宋。
黑錢。這兩個字讓周以熙確定了那人確實是地下的人。
“我們不賺,不過提醒你們要小心些?!表n老板突然看向別的方向淺笑了笑。
順著韓宋的目光看過去,周以熙看到了一個可愛的少女,十五六歲的樣子。
韓老板原來好這口?周以熙望向韓宋。
允愛也轉頭看了那個少女一眼:“韓警官真是盡職盡責,還專門來提醒我們,放心我們會保護好鐘陽?!?p> 專門來提醒什么?周以熙聽著允愛的話,莫名其妙的插了句嘴:“我們是專門來吃飯的?!?p> 的確,韓宋剛要點頭,突然又添了一句:“順便也有些要調查的事。”
他看向周以熙。那人為什么好像臉色不太好,肚子餓了?
“你先吃飯吧?!?p> “多謝韓老板請客。”周以熙沖韓宋笑了笑,標準的皮笑肉不笑。她拉著允愛去了一個空桌子。
周以熙去吃飯了,韓宋也去調查他要調查的事了。他走向了飯店后門,那里站著一個人,他推著一個坐著輪椅的人。他跟著那兩個人去了樓上的一間辦公室。
“認識這個人嗎?”
韓宋又一次把那張照片放在桌子上。
“不認識?!?p> 坐輪椅的人看都不看照片。
韓宋也不在意那人是不是看照片,自己說著:“是個地下的小嘍啰,兩個月前出獄,之后不久被人發(fā)現死在了護城河里。死者體內檢測出酒精,法醫(yī)推測死因是溺死。那天,死者死亡那段時間,護城河的那段錄像被損壞了。我們CA的人最近把它復原了出來,發(fā)現,”韓宋看向了坐輪椅的人身后站著的那個人,“死者是被人推到河里的?!?p> “你們CA連黑錢都賺嗎?”輪椅上的人問。他還是沒有看照片,倒是看了看韓宋胸前的CA胸針。
“不賺?!?p> 韓宋看向他干凈利落的回答。
“那為什么要恢復護城河的錄像?”
輪椅上的人眼里的笑隱藏了諷刺。
“為了還死者一個公道?!?p> 韓宋用力握了下拳頭。
“還地下的人一個公道?”輪椅上的人笑出了聲,“不愧是韓哉至的兒子。當初不惜撒謊也要抓人入獄,現在要還人一個公道?!陛喴紊系娜藛査砗蟮娜耍骸鞍⒍?,你認識照片上的人嗎?”
叫阿渡的人看了眼照片:“認識,這個人……”
飯店前堂,周以熙正和允愛聊著天,看見韓老板從飯店后門走向她們。
“可以跟你說幾句話嗎?”
韓警官是過來找允愛的。
兩個人一起走向了一個角落,周以熙自己默默點了菜。
等菜的時間有些無聊,她看向身后,角落里,韓宋和允愛正說著什么。她又不會唇語,停滯了一瞬她就把頭轉了回去。
她的斜前方,韓宋沖人家笑的那個女孩子正在吃飯,剛才允愛說了一次她的名字:鐘陽。這個名字她總覺得很耳熟,甚至那個人她也覺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在腦海中搜尋和那人相關的信息,周以熙想起了四月里初不起眼的一天。那是如此不起眼的一天,以至于沒有被寫入第四章。那天,A組辦公室入門便是充滿律動的音樂。
“怎么一大早就那么好的興致?”
咖啡機旁,柳風正隨著音樂的節(jié)拍一邊晃動,一邊等咖啡。
一杯接滿,他隨著音樂的節(jié)拍搖晃著走向了自己的辦公桌,調低了音響。
“咱們CA一向是這樣的氛圍。只是可惜來了韓宋,咱的A組才成了個正經地方?!?p> 回答了周以熙的問題,柳風抿了一口咖啡。
“整個CA確實只有韓警官看起來與其格格不入?!?p> 回想她之前去樓上時見到的兄弟姐妹們,周以熙客觀的評價了一句。
柳風認可的點點頭,又把咖啡杯放到桌子上,一臉痛苦的仰頭在躺椅上:“哎呦,當年在警校被韓宋糾纏,好不容易來CA過幾天舒坦日子,結果他又跟來了,我們韓警官對我,真是……”想了一下,柳風最終用了莫名合適又不合適的成語:“一往情深?!?p> “要不是鐘陽的案子,你們也沒法再續(xù)前緣?!弊t舆\在座位上翻過案例的一張紙,笑著插話。
“鐘陽?”周以熙覺得這是個很熟悉的名字,但是那天像今天一樣沒有想起來。
“哎呀,真是可惜,當年我還追過她演的《新潮傻子》,還預測過她長大了肯定前途無量,誰知道怎么突然遇到那種意外就銷聲匿跡了?!?p> 柳風拿起咖啡杯,又抿了一口。
“什么意外?”周以熙還是想不起來。
“童星猥褻案,你們那邊得到消息應該比我們快,消息封殺前你沒聽說過嗎?”
這么一說周以熙倒是想起來了,鐘陽是個有名的童星,她小時候還聽她媽在飯桌上談論過她的演技。童星猥褻案,應該是722案件。
“當紅童星凌晨于二區(qū)萬國路4號遭遇地下之人,歹人欲對其行不軌之事,幸而市中心警署之警察在此巡邏,將其解救?!?p> 柳風背了一遍當時報道的標題。
這種宣揚警署的事,她們那邊肯定會報道。不過涉及地下的人,那個案子的消息最終被韓市長下令封鎖了。
“當時我們CA還團建討論了一波,韓哉至封鎖那個消息肯定不止‘地下’這個原因。萬國路4號,那可是個在凌晨對小姑娘不怎么友好的地方。鐘陽怎么會去哪?但是,從鐘陽家,經過萬國路4號,通向榮譽路。”柳風來了個意味深長的停頓,“哎呦,想一想,鐘陽去榮譽路的結果和在萬國路4號的結果說不定應該是一樣的??上н稀!?p> 那個結果,周以熙以同為女孩子的角度想了想,在心里嘆了口氣。
“誰又能想到呢,因為這個案子,真正受到封鎖的人居然是鐘陽,她徹底在大眾視野中消失了。當初老宋說要繼續(xù)拍《新潮傻子》第二季,還說要用這個系列伴鐘陽長大來著?!?p> 鐘陽的事情其實滿是可惜,可是再來一次,鐘陽還是這樣的命運。
因為這是在和平市。
這里沒有大器晚成的說法,有資本的人從小準備好了成功,沒有資本的人注定了不會成功,到了30歲還沒有成就,那就一定是個失敗的人。大家從小就在拼命,捉住了一根稻草就能當金箍棒用。無能無才的人也想往上爬,有時就是會不擇手段。所以,一個還不成熟的女孩子,她的身體也會被父母當作武器。
“在想什么呢?”
柳風敲了兩下桌子問周以熙,她剛才想著鐘陽的事情走神了。
她回神笑了笑,隨口說:“想不到柳警官興趣愛好這么廣泛,平日里在社交平臺上聽交響樂,騎馬,炫耀射擊成績,還私下里偷偷追苦情劇?!?p> “什么偷偷,我都是光明正大的追?!?p> 柳風一臉驕傲,附帶著些刻意。
“不止,柳風哥還喜歡追言情小說。”
祝粲運又翻過了一頁案例。
“你案情分析做完了嗎?”
柳風轉頭懟那個話多的人,祝粲運笑了笑接著做他的案情分析。
又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柳風對其回想起的鐘陽案件不禁感慨:“當年那個事情,韓宋趕巧了,把人正好逮住了,鐘陽也沒有受到傷害,后來聽說鐘陽的父母也說要和解,韓宋偏是把那人的祖宗十八輩都查了個遍,給人定了罪。我們韓警官,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燒到了自己老子的身上,絕!”
周以熙不是很明白,警署想要除惡,可是,韓宋怎么會不顧及韓市長,向地下的人動刀子?
“他為什么要……”
“大概是局長對他說了什么?!绷L解答了她的疑惑,“趁著當時那個案子,地下的人被狠狠的打了一回,是犧牲自己的職位還是打擊地下的罪惡,你覺得韓宋會怎么選?”
“哥,你說的是一個意思?!弊t舆\替他糾正道。
再回到今天,韓宋已經和允愛談完事情了??粗鴮γ嫒胱侨瞬⒉凰阍趺锤吲d的臉,周以熙又一次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請她吃飯就這么心疼嗎?
“要到簽名沒有?”
為了緩解氣氛,她笑著調侃韓宋。
“點了什么?”
韓宋問她,帶著一種對自己不良情緒的刻意壓制。
韓老板也學會控制情緒了,天要下雨了!
周以熙笑了笑回答:
“嗯……不知道韓老板愛吃什么,我就按我的……”
“倘若有一個壞人……”
韓宋搶了她的話。
“您說?!?p> “倘若有一個壞人,他死了,殺死他的人是個好人,那個好人應該伏法認罪嗎?”
這個問題,看樣子這間飯店里藏著殺死照片上那人的人啊,周以熙下意識瞟了一眼飯店后門。
“您是怎么定義的好人壞人?”
韓宋想了想,提供了些更確切的信息:“那個壞人,多次搶劫,殺過人,還強奸女性,平時也是靠黑活生活。那個好人,救過很多人,平時生活也沒有做過違法的事?!?p> 說著說著,韓宋心里又有些莫名的后悔。為什么要問周以熙這樣的問題,她不是說,殺人償命,所以,做幾年牢不虧嗎?為什么要問這樣的人……
“如果狙擊手狙殺了逃犯就要立即坐牢嗎?”周以熙突然拋出了一個問題,“殺人,搶劫,偷東西,等等,在自然界都只是一個行為,不論對錯,不論懲罰。在人類社會,殺人,殺人是罪。前提是,沒有人有權利剝奪另一個人的生命??墒沁€有正當防衛(wèi)。戰(zhàn)爭的時候,殺敵人多的人還會成為英雄。搶劫,偷東西是罪??墒乔疤崾秦敭a私有制。人類社會的罪與罰說不清楚,就是因為一切都有個前提,而這個前提偏偏又不如自然界的地心引力一樣牢固。這個前提,這個正義是假的,所以,違反它的罪與罰也說不清楚。不過,人類也沒有那么傻,我們能夠提煉出正義,就因為我們本身可以度量。韓老板不是不知道答案,是有了答案,但是卻又為理不清的各種虛假規(guī)則糾結。這時候,相信自己的答案就好了?!彼χ聪蝽n宋:“如果是韓宋,那么答案一定是正確的?!倍笥值拖铝祟^。如果是她呢?答案也會是正確的嗎?這時她又想起了那個帶著小丑面具的少年。
說話間,他們的桌子開始上菜了,周以熙拿起筷子隨意吃了一口,抬頭看見韓老板正看著她,一臉思考的樣子。
“怎么樣,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學哲學也是有可能的?!?p> 她笑著問他。
不知道為什么,韓宋覺得,周以熙不該說這些話。或者說,以他所了解的周以熙的那個所謂富家小姐的人生,她不應該思考這種問題。不是,是說,她就不應該遇到這種問題,不應有思考的機會才對。
“不過……”周以熙吃著菜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您剛才說那人是個強奸犯。”她嚴肅了一瞬:“在自然界,沒有雄性會在雌性不允許的時候進行性行為。強奸,只有人類和同樣有社會行為的黑猩猩存在。許多人還說什么這是遵循本性。本性是努力求得女性同意,強奸,是社會衍生的惡。這么說,那個人一定是個惡人。嗯……,現在確定了他是個壞人。”說著說著,周以熙發(fā)現她剛才那一段善惡論全都說了廢話:“站在一個女性的角度,我覺得他該死。韓警官,您別糾結了?!?p> 不知道韓宋是不是還在糾結,反正周以熙開開心心的吃了一頓飯。順便說一句,Cater家的飯菜,還蠻好吃的。
下午四點半,周以熙和韓宋開著警車去往和平路9號。六點鐘那里有一場派對,而這兩個人要負責現場的安全工作。
走在路上,榮狐貍給他們發(fā)了一條信息。他們A組的假期延長到五月五號了,因為祝粲運的入境審批被打到了那天。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因為祝粲運被特殊對待,榮成仁索性也給了他們一個特殊對待。大前天晚上,柳風給周以熙打電話的時候說他五月五號才回來,她當時還疑惑怎么那么晚,敢情人家柳警官是未卜先知。
都說今年和平市要變天了,其實,這天變一變也未嘗不可。就拿他們這個南作A組來說,韓宋打擊地下罪惡,可是最后丟了在警署的職位,只能來CA掛職。祝粲運當年讀的是最好的專業(yè),排名第一畢業(yè),他們一家在和平市生活了二十多年,可是他一直是個不能在警署入職的“外鄉(xiāng)人”。還有柳風,以前周以熙閑聊的時候問他為什么一畢業(yè)就來了CA,人家一臉的自愿:“咱們柳家,當年可是為和平市的振興出過一份力,結果呢,一口一個外邊兒來的人,待遇還不如你們周家,咱憑什么要給它的警局賣力,當然要憑本事賺它的錢。”
至于周以熙,……她是被榮狐貍請來的。她只是至今都不知道為什么榮狐貍要請她。她當初想著朝CA投簡歷,結果還沒行動就接到了榮成仁的電話。CA這個地方,雖然有個半吊子名聲,可畢竟賺錢多,側寫師的簡歷向來都是堆滿了由著挑的,榮狐貍到底是聽到了什么風聲,打著什么樣的主意才讓她來CA,她至今也不敢想,只能裝作不知道。
一個半小時后,兩人正式開始了他們的安全工作。
是不是所有的聚會都是一個樣子?周以熙進入場所的那一刻心中想起了四個字:似曾相識。
第一次以這種身份參加這樣的派對,周以熙默默的看著四處成**流的人,一臉的輕松。這個時候,大家不會談正經的大事,可是話里語里全是試探。你看兩點鐘方向的那個人,現在笑得都仰頭了,可是他還是在緊緊盯著和他對話的人。周以瑞老是抱怨這樣的活動很累,便是出在這里。
“你怎么穿成這樣就過來了?”
身后有個熟悉的聲音跟她說話,她回頭望去,一臉的吃驚:“媽?”
她母親已經好多年不出席這種場合了,這是?“您怎么來了?”
周以熙下意識想,這不是因為她才……
“我們家舉辦的,我當然得出席?!?p> “我們……”
周以熙又環(huán)看了一遍四周,難怪她覺得似曾相識啊。
她美麗善良的母親把她四處打量著:“頭發(fā)沒做,指甲沒修,這穿的是什么?……妝也沒化。最近是不是也沒好好護膚,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都開始抗衰老了,你以為你現在能撐……”
“咱不是沒混到你那個程度嗎?!?p> 這要是說起來,她這兩個小時都不得消停了,她朝遠處的韓宋遞過去了一個求救的眼神,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了。
“咱……這是學誰說話。你自己非得搬出去,要是現在留在家里……”
韓宋走過來了!還笑了笑。笑什么?周以熙一臉疑惑。
“跟你說話呢?周以熙。”
怎么還連名帶姓的叫她了。
“什么?”
她母親嘆了口氣,“我說……”
“不好好工作在閑聊什么?”韓宋過來板著臉訓斥了她一句。
“沒有沒有。”她跟著韓宋一起走開了,轉身后甚至還忍不住笑了笑。奇怪?為什么韓宋兇她,她還要笑?
她看向韓老板,他突然站住了。
“怎么了?”
“你去那邊?!?p> “哦?!?p> 人家嫌棄她跟著他。
周以熙右轉去了另一個方向,韓宋左轉笑了笑。
右轉的周以熙看到了離她幾米遠的的周以瑞,于是走過去打了個招呼。
“哥?!?p> 招呼后面緊接著的是抱怨:“你怎么不跟我說這是我們家舉辦的聚會啊?!?p> “不用謝?!焙推铰放e辦什么活動都要有安保在場,偏偏這又是和平路,最不可能出問題的地方。反正都要把錢花出去,索性不如便宜了周以熙,所以他向CA遞了案子。
“謝什么?羊毛出在羊身上,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知足吧,周家的羊毛,原來你一根都得不著?!?p> “切?!彼幌『薄?p> 遠處的韓宋,看著周家兄妹聊起了天,于是這次沒有求救的信號也走了過來。
晚上八點四十五分,韓宋回到家,睡在沙發(fā)上的韓王突然驚醒。
有時候,習慣就是這么驚人。能讓一個從來睡覺都是一夜不起的人因為害怕某個人夜里再次高燒而變得在夜里聽不得風吹草動次次驚醒。
“呦,”看到韓宋,韓王嘲笑了一聲,“還以為你不敢回來了呢?!?p> “我今天去Cater吃飯了?!表n宋看向沙發(fā)上的人,那人裝作一臉不在意的樣子,“她問你……”
韓宋看著他哥,直到他忍不住抬頭看他:“問我什么?”
“問你什么時候出詩集?!?p> 這種情緒韓王不常有,他突然鼻頭泛酸:“這個時代,哪有詩人。”
“嗯,那是因為韓王還沒開始寫詩。”
哎呦,這話說的,再加上他哥看他的眼光,韓宋一臉的別扭:“……她讓我原話告訴你的。”
五天里,韓宋終于見到了他哥一個不怎么讓人討厭的表情。“紙在哪里?”
“什么?”
“寫詩不得用紙???”
韓王兇了他一句。
韓宋看了一眼時間:“明天再開始吧。”
“你懂什么,靈感似流水,夜晚有泉涌?!?p> 也懶得再問韓宋,韓王他自己去書房找紙去了。
看著他哥在晚上九點莫名活潑的背影,韓宋不經感嘆了一句:“她還真神啊?!?p> 允愛說的一切,就像她在當場操縱他哥一樣。除了感嘆,他還有那么一絲嫉妒,他還沒有那么像她那樣了解他哥哥。
“各位聽眾朋友們,今夜能否好眠呢?接下來一首……”身處異國的柳風關閉了廣播,他看著窗外依舊啪嗒啪嗒的雨滴,今夜能否好眠呢?
要是在五十年前,和平市的廣播此時會說,今晚大家都得到收容了嗎?鐵欄桿里的人,每晚都一定要聽了這句話,然后集體一陣哄笑才肯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