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閨房
楚云旗回到湖心島時,顧靈雨院里已經(jīng)熄了燈火,他在窗外停留良久,終于不想再用理智壓制自己的沖動。
夏日炎炎,顧靈雨沒有將窗戶關嚴實,這就給了楚云旗空子,他悄無聲息地從那虛掩的窗戶中間鉆了進去。
他不過是想見見她罷了。
鐵蛋已經(jīng)在他的強烈要求下,搬到了自己的房間睡,楚云旗給的理由是顧靈雨都要成親的人了,今后她的屋子里除了他,任何會喘氣兒的男性活物都不能出現(xiàn)。
顧靈雨房間的布置很簡單,她在谷中的生活一向都是從簡,對衣物服飾沒什么欲望,房間空空蕩蕩。
楚云旗很少能逗留在她房里,畢竟是女子閨房,需要避嫌??扇缃癫灰粯恿耍^不了一日,他便要娶她進門,不過是在準媳婦兒的房里瞧瞧,無傷大雅。
他先是在房間里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圈又一圈,東摸摸西看看,明明想看的人就躺在不遠處,卻是墨跡了半天都不敢上前。
終于磨蹭夠了,楚云旗才憋著口氣走到了顧靈雨床前。
他不敢再靠近,他這身衣服已經(jīng)在那片宮墻上蹭臟了,手里也還沾著那兩只野貓的氣息。
他本不應該這樣狼狽就來見她,可是他又太想見她,只有見到了她,心中缺失的那一塊才終于被填滿。
楚云旗第一次見到顧靈雨,就從她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這種猜測誘使他不斷地靠近她。
他的同類太少太少了。
對于突然出現(xiàn)的顧靈雨,楚云旗出于本能的想要保護她,也許是因為沒能護住安歌,他與太子都沒能護住安歌。
因而在見到顧靈雨之后,就想將她騙進王府圈起來,后來知道原來她還與那人有層關系,更是將她放在心上。
放著放著,便越發(fā)上心,這次成親,幾分真心幾分作戲,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月光從窗外漏了進來,將顧靈雨的側臉打亮了些許,楚云旗安靜地看著她,想起在祭神殿中她眼神反復無常地的模樣,想起了她忽然叫出地那個陌生的名字。
沈星辰…
沈星辰是誰?顧靈雨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神情與平日里相差甚遠,他可以確定當時在她身上附著的并不是顧靈雨本人。
她在水之靈的影響下才會脫口而出這個名字,而那個名字竟像是對著他說的,還有顧靈雨當時的眼神,那樣濃烈的悲傷,似乎穿過他看向了另一個人。
看來那水之靈還是得再探一回。
若是再探一回,就得帶上顧靈雨,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以她為中心發(fā)散開來,若是想更進一步的了解,必然是繞不開她本人。
楚云旗隨即想起顧靈雨沖向水之靈的背影,當時那種無力感又一次充斥在他的身體里,他忍不住靠在了床沿上。
他還是太弱了。他對水之靈的判斷出現(xiàn)了大的偏差,今日若不是顧靈雨在場,或許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是個廢人。
水之靈緩慢地從他身上抽取精神力時,他根本掙脫不了,若是再那樣持續(xù)下去,不用一炷香時間,他就會因為精神力枯竭而倒下,身后都是秦家的人,他怎么可能安然無恙走出祭神殿。
還好,還好有顧靈雨這個變數(shù)。
昨日他還在想自己一定要護得她周全,沒想到卻是她護著他。
楚云旗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他凝視著自己的雙手,突然對自己感到一陣厭惡,這雙手,竟然只能靠殺兩只野貓來發(fā)泄。
無法親手除了仇人,也無法護住身邊的人,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楚云旗腦中思緒翻飛,越想越偏,這時熟睡的顧靈雨忽然含含糊糊地說起夢話來,將楚云旗地思緒拉扯回了現(xiàn)實。
“云旗,快松開…快跑…撒手啊…”
顧靈雨的夢話斷斷續(xù)續(xù)地飄進了楚云旗的耳朵里,他腦子里忽然綻放了一朵璀璨的煙花,霹靂巴拉,剛才那些胡亂的想法頓時都被掃蕩了出去。
他暈暈乎乎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心里反反復復回想著剛才顧靈雨念叨著地幾句夢話,心口空蕩蕩的地方被塞的滿滿當當,愉快地回到了醉墨軒。
楚云旗離開房間后,顧靈雨緩緩睜開了雙眼。
她熟睡的時候也是警醒的,這幾乎是一種本能,當楚云旗從窗口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醒了,只是楚云旗心里有事,再加上她刻意的控制,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呼吸上的變化。
顧靈雨感受著楚云旗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又一圈,就想看他究竟想干嘛。
她倒不覺得楚云旗會對自己做些什么,只是想看看他在獨自一人的時候,究竟是什么樣的。
顧靈雨還是覺得自己不夠了解他,至于在祭神殿毫不猶豫地上前抓住水之靈。
一方面是為了救楚云旗,還有一個原因,她沒有說出口。
她當時似乎是感受到了水之靈中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召喚著她,因而才大膽地握了上去,在被水之靈能量包圍的那段時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另一股力量短暫地與她搶奪著身體的控制權。
她與那顧力量爭奪時,時強時弱,最終大約是因為那股力量很不穩(wěn)定,最后被她推了出去。
雖然被短暫地搶占了身體的控制權,但那股力量身上帶著的情緒,她卻是能夠感同身受。
那樣濃烈的憂傷,那樣深情地望著楚云旗,但望著的又不似不是楚云旗,似乎是穿過楚云旗看向了另外一個人。
她猜測適才楚云旗沒控制住靠在了床沿之上,是因為回憶起了在祭神殿發(fā)生的那一幕。
她有偷偷瞇眼瞧他,見他被籠罩在一股古怪的氣息之下,才借著夢話的由頭打斷了他的狀態(tài),索性是有用的,不如她只能假裝“清醒”過來,畢竟仍由他這么沉迷下去,不知道會想到何處去。
顧靈雨呆呆地望著床頂,想著明日去找他商量商量,什么時候再去探一次圣壇,或許會有新的線索。
顧靈雨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原以為能一覺到天明,卻是又陷進了另一個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