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卑賤血脈

　　“《萬妖錄》上記載，妖修行不易，而且極易墮入魔道，若是妖死于非命，怨氣久久盤旋不散。妖怨成形，化為邪獸，貪食血肉，且聚散隨心，極難去除?！背破炷弥度f妖錄》在顧靈雨眼前晃了晃，將她的魂招了回來。

　　“雖說如今大晉的妖不成氣候，但這么多年積累下來，怨氣積累已經相當可觀，珍寶閣內當真沒出過一樁變故？”顧靈雨疑惑地問道。

　　楚云旗笑了笑，說道：“至少明面上，從未有過?！?p>　　顧靈雨皺著眉頭說道：“那你可有其它的消息？”

　　楚云旗頗為欣賞的看了眼顧靈雨，接著說道：“今年年初秦家家主秦振從祭神殿私調了大批御妖師到珍寶閣。而近日祭神殿正在招新，以往御妖師是三年一招，這次提前了一年?！?p>　　顧靈雨思索了一會兒說：“那年初那一批被私調到珍寶閣的御妖師呢？”

　　楚云旗搖了搖頭：“沒有外人知道他們現(xiàn)在在哪兒。”

　　顧靈雨輕輕地嘆了口氣：“怕是已經兇多吉少?！?p>　　楚云旗挑了挑眉：“為何如此說？”

　　“《萬妖錄》中將妖獸的妖力等級分為七階，然而大晉境內已經多年未曾出現(xiàn)妖力三階以上的妖獸，需要私調大批御妖師去鎮(zhèn)壓的，大概率就是妖怨，如今珍寶閣一切依舊，妖怨應該已經成功的壓制了，但…用的怕是生祭之法。祭神殿提前招新，就是為了填補上御妖師的空缺?！罢f到生祭兩個字，顧靈雨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成拳。

　　“你推測沒錯，除了一點，招新并不是為了填補上御妖師的空缺，而是珍寶閣內，能用來生祭的御妖師已經不多了，需要從平民中招募新的作為補充。御妖師的中堅力量，向來都是皇族血脈，世家子弟，怎么可能讓他們去犯險呢？“楚云旗邊說邊從桌上抓了把瓜子，不過這回是一粒粒剝好的瓜子仁，楚云旗邊說話邊往嘴里扔，一幅散漫的模樣。

　　看他這樣子，顧靈雨氣不打一處來，語氣有些強硬地說道：“三殿下你不也是皇族血脈，世家子弟，想來珍寶閣也不敢拿你怎樣，為什么會要誆我去幫你放火燒了珍寶閣?！?p>　　“皇族血脈，呵，你可知道在大晉，最卑賤的血脈是什么？“

　　楚云旗將手里的瓜子仁隨手扔回了果盤里。

　　“在大晉，若是對比著皇族，那就是奴隸的血脈最為卑賤了?！鳖欖`雨重點強調了皇族兩個字。

　　“人與妖獸結合生的孩子，人妖混血，是大晉最卑賤的血脈?！背破炀彶阶叩筋欖`雨跟前，垂下頭看著她。

　　“難道你就是……”

　　顧靈雨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縮起了脖子，這顯然是楚云旗的難以言明的痛楚，她剛才不該一直抓著皇族血脈這點不放。

　　“那么皇室血脈與妖獸結合，究竟是尊貴還是卑賤？”楚云旗盯著顧靈雨的眼睛問，她的回答很重要，不能放過絲毫的情緒波動。

　　“自然是尊貴，只有最高階的妖獸才能化為人形，他們是妖獸中最強者的存在，皇室血脈與之相結合，是強者之間的互相欣賞，怎么會卑賤呢？更何況血脈哪兒來的尊卑貴賤，若是如今的幽冥大陸仍然由忘澤之主主宰，那還會有人覺得妖獸混血卑賤么？興許還會引以為傲呢?！鳖欖`雨想也不想地說。

　　聽到她的這翻話，楚云旗似是很驚訝，眼神變得澄清透亮，嘴角現(xiàn)出一抹笑意：“倒是沒人這么同我說過?！?p>　　“難道你也贊同人妖混血是最卑賤的血脈這種說法么？”顧靈雨皺著眉頭問。

　　“并不是認同，只是說的人多了，便好像覺得事實應是如此，只是又覺得不甘心?！背破熳叩搅四疚莸拇斑叄瑩犰`花枝從屋外探了進來，此時他背對著顧靈雨，她只能看到一個略顯落寞的背影。

　　“因為這個說法，所以沒有世家貴女愿意給你，是么？”顧靈雨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其實笑王府雖然名聲不好，但也是衣食無憂，原本也是有人愿意將女兒嫁進來的，”楚云旗轉過身來，半邊身子倚在窗欄上，“只是后來祭神殿好心替我算了一卦，說我將來的妻子，不是人?！?p>　　“這，是在罵人么？”顧靈雨摸了摸鼻子，怎么如今算卦還罵起人來了，真不地道。

　　“那卦批的又臭又長，反正就是這么個意思，之后慧貴妃賜笑王封號，再聯(lián)合秦家在京都四處宣揚本王養(yǎng)嗜血的兇妖，好一點的人家都避著笑王府走，不過在平頭老百姓那兒，本王還是挺受歡迎的?！背破熳猿爸f道。

　　顧靈雨想起那日人潮擁擠的場面，忍不住撇了撇嘴，難怪那些女子那么瘋狂，想來也是，一個沒什么人要的王爺也是王爺，在京都艱難討生活，不如進王府享受，至于那什么卦與王府穿金帶銀的日子比起來，算得了什么。

　　“那你不娶不就行了，總不會強綁著你入洞房吧。”顧靈雨站得累了，走到楚云旗得書桌前不客氣地坐下，隨意瞄了眼他案頭堆疊的書，幾乎都與妖有關。

　　“到時候再讓祭神殿算上一卦，說是找到了我命定之人，慧貴妃下旨賜個婚，不知會娶回來個什么，這和強綁著入洞房有很大的區(qū)別么？”楚云旗翻坐上窗欄，找個了舒服的位置倚著。顧靈雨看著他這副樣子，祈禱別一眼沒看著，人就掉下去了。

　　“為何你一個皇子的事，都由慧貴妃做主，她應該不是你生母吧?！奔幢慊闪巳诵危@滿朝文武，也不會同意楚云旗的生母身居貴妃高位吧？

　　“慧貴妃是太子生母，而我的事，父皇早已不過問了，“提到自己的父親，楚云旗一些不滿的情緒便散了出來，“等過了七月，慧貴妃應該就會賜婚?！?p>　　沉默了一會兒，顧靈雨下定決定說：“我可以先做這個笑王妃，我在京都需要庇護，你需要個還算可靠的人占住王妃的位置，今后若是你有了合適的人選，等我在京都辦完事，自然會把位置讓出來?！?p>　　“王府養(yǎng)得起你，你讓出來作甚?！俺破炻犃酥挥X得好笑。

　　“我這只是個短工，你還是得有正經的妻子呀?！邦欖`雨心想自己為何放著百妖谷的快活日子不過，要在京都提心吊膽的生活。

　　“不過是兩個人一起過日子罷了，你若不喜歡京都，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p>　　顧靈雨聽著楚云旗說的話，怎么覺得他越來越較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