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月色照天冷，
山河國破一歲新。
這一年東瀛人入侵華夏，就連這座偏安一隅的縣城也難以幸免。
這一夜月色冷而幽沉，露寒而深重，一股凄涼之意透過烏雀的鳴叫聲響在庭院里，庭院荒草萋萋，凌亂，這是曾經(jīng)全縣最有名的梨園戲班。如今卻因為戰(zhàn)亂荒涼到如今地步。而在那布滿荒草的小徑上正有有一人穿著白色西裝，緩步行走在寒夜里。那人眼如朗星，眉如遠山。鼻挺而闊，臉白而俊，目燦而輝。
白色西裝的男人走進戲園之中。走在荒草叢生的路上。步伐穩(wěn)而健，步履沉而實。他走路踏實而實在。
白衣男人遇到一個青年人正在庭院內(nèi)的一口井旁似有若無的說著什么。
“小鱗仙，你怎么了？感覺你似乎有什么心事?！蹦贻p人說著還將一點豆面撒入井內(nèi)。
“無事，就是有點想曾經(jīng)的那座山，那座道觀了?！毙△[仙傳音道。
她的聲音有所嘆惋，畢竟在那座山上能夠更好的蘊養(yǎng)她的天然水運，那也算是她的一座小道場?？上б话汛蠡饘⑸缴纤\折騰沒了七七八八。自己回去也見不到那山那水那道觀了。自己所修法，聆聽道家經(jīng)典是最有益于她修煉，可是如今這道場水運十去七八去哪里找那種讓她修成道果的地方呢。小鱗仙很苦惱，趙尋兒很詫異。他們終歸不相通情緒。終歸是人和妖的障礙。
“等等，來人了。”小鱗仙喚道。
趙尋兒急忙回過頭去瞧，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看著他，笑而不語。
“先生你好，這里是梨園后門，是不許外人進入的。”趙尋兒很有禮貌，意思也很簡單，此處不接待來客。
“小兄弟我來找人。自然只能來后院了。”男人說著拿出一塊大洋來，要給趙尋兒。
趙尋兒推諉開去道：“無功不受祿，你還是將這個收回的話。”他話語鄭重，面色未有不韞。但是面色卻是梳離了幾分。
“我要見這人，乃是我的師父，你定然曉得，恩師名諱乃是趙桐旭?！蹦侨苏f著卻驚呆了趙尋兒。
趙桐旭便是自己的大師父趙老漢了?？墒勤w桐旭說過自己的弟子就只剩下了自己五師兄許川了。五師兄說過自己也是十幾歲被師父收作弟子，因為與師父本家姓氏而當(dāng)時大師兄已經(jīng)遇難就起了大師兄名字里的個川字為名。
“你叫什么？”趙尋兒問道。
“在下趙明川。”白衣男子說完，趙尋兒有些詫異更有迷茫。趙明川確實是大師兄的名字。
來到趙桐旭的臥房，那人直接跪拜于趙桐旭的床榻前：“弟子趙明川不孝，未在師父身前盡孝，只不知師父為何如今……師父，許久不見……”來的人是趙老漢曾經(jīng)以為已死的大徒弟，趙明川。
“明川，你…沒有死？”趙桐旭顫抖著問道。
趙明川苦笑著搖搖頭道：“弟子命大，那年大水不曾將弟子真正淹死?！壁w明川眉眼明亮有神，面目俊朗。他看著自己的師父怔怔無語。
在趙明川的敘述中，當(dāng)年水患漫天，他在急水中被沖擊，終于是遇上了一根樹木，他抱著樹木三天，大水勢頭有所緩和，他才上岸去。至于這些年的遭遇他卻只字不提。
聽完他的講述，他的師父趙桐旭則是老淚縱橫：“明川，明川。你終于回來了。尋兒，快來拜見你大師兄?！?p> 趙尋兒來了，見到了這位大師兄。他知道自己這位大師兄，抗洪時救人而死?？纱藭r他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趙尋兒此時年紀(jì)已經(jīng)二十。正是唱戲的好年紀(jì)。
趙尋兒看著趙明川眼中的自己，莫名有些悸動。不過只是一剎那。接著二人收回眼神。
“大師兄好，師弟趙尋兒向你見禮?！壁w尋兒躬身道。他最講究禮儀。見了大師兄自然相拜。
趙明川微笑著點點頭，然后問道：“小師弟，你也姓趙。如今幾何歲數(shù)??？”
趙尋兒答道：“回稟師兄，弱冠之齡?！?p> 趙明川看著趙尋兒眼中甚是欣喜他道：“太好了，師弟你在師父的衣缽就有傳承了。”
趙尋兒躬身道：“自然不負師兄囑托?！?p> 趙桐旭卻問道：“明川你什么意思，你不準(zhǔn)備回來幫為師嗎？”
趙明川苦笑著搖搖頭道：“師父，弟子現(xiàn)在有要事在身?？峙麓藭r再無緣游伶之業(yè)了。”
徐川問道：“大師兄，你莫要再說了，師父他……”
“師父您怎么了？”趙明川詫異問道。
趙桐旭不答只是惡狠狠道：“趙明川你走吧，你不愿意唱戲了，老夫也不愿意留你，只是希望你這輩子，不要有什么惡行，莫要像你二師弟一樣……”
“二師弟？對了師父二師弟三師弟四師弟他們呢？”趙明川問道。
“咳咳咳！你三師弟四師弟被奸人所害。而你二師弟就是那個奸人。”趙桐旭說完已經(jīng)繃不住老淚縱橫起來。
“趙明川，徐川，尋兒，你們?nèi)齻€聽好了，我們戲子命賤，但別忘了自己的國，自己的血，自己的族，我要你們?nèi)齻€發(fā)誓，永遠不做有愧于家國的事情。”
三人見趙桐旭如此反應(yīng)，忙賭咒發(fā)誓。
“我趙明川…”
“我徐川…”
“我趙尋兒…”
三人齊聲道：“在此發(fā)誓，一輩子不做愧對國，愧對家，愧對族的事情…違者…天打五雷轟?！?p> 趙老漢沒有什么其他言語只是揮揮手道：“都走吧，老漢我今天累了。乏了，要早些睡了。”三位弟子都退出了趙桐旭的臥房。
“兩位師弟。如果有一天為了家國民族要犧牲自己的名譽的時候，你會怎么做？”趙明川在離去前突然問道。
兩位師弟都很懵，也都沒有回答。
“如果那樣的話，就讓我背負罵名的活吧?！壁w明川說完然后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趙明川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對恩師說了聲抱歉，言道自己此生可能再也不會選擇唱戲了。
趙明川走了留下趙老漢一人枯坐床頭怔怔無言。
亂世里，誰又能安下心來唱戲，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下來?；钪呀?jīng)是難事，枉顧其他呢。趙老漢沒說什么，往好處想想自己至少還有兩位弟子。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