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司》第三章:猶在(拾貳)
蘇晏陽被刺殺的消息響徹南槐城的每一個角落,有的拍手稱快,有的深感懼怕。懼怕的那個殺手會將手伸向他們。蘇晏陽是漢奸,他們亦是。有人傳說這是抗日的鐵血漢子。敢這么做真的有血性。殊不知這個漢子此時此刻就藏在沈衛(wèi)國的臥房里。也沒人知道他就是那個全城笑話宋賀佳的弟弟宋賀鳴。他的那一槍既是為了自己姐姐宋賀佳報仇。也是為了自己宋家報仇,更是為了自己報仇。講真的蘇晏陽在對付女人這方面真的有天賦。他偽善,他道貌岸然。他宛如心魔在宋賀鳴心中揮之不去。蘇晏陽真的是個很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在接觸宋賀佳之后,他就漸漸接受了宋賀鳴。然后他彬彬有禮的對宋賀鳴好,替他出頭幫他。就像是一個親大哥一樣。宋家反對這門婚事,強硬的要求宋賀佳去打胎。
可是他宋賀鳴站了出來,對著家族人爭執(zhí)。最近自己父親被自己氣了個半死。而姐姐如愿以償?shù)募藿o了蘇晏陽。可是這才是悲劇的開始。父親重病,家族的重任到了他宋賀鳴這個二十五歲青年的身上。他依舊很信任蘇晏陽,直到蘇晏陽騙著他將整個宋家的布匹產(chǎn)業(yè)全毀了。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半年時間,蘇晏陽就兼并了整個宋家。
“沈先生,多謝你救了我。”宋賀鳴道謝道。
十一年能改變?nèi)硕嗌?。會讓一個人面目全非,會讓曾經(jīng)認(rèn)識他的人看見他無比陌生。沈衛(wèi)國做到了,他臉上再無曾經(jīng)的文靜靦腆。轉(zhuǎn)而是一種沉著到可怕的氣場。他嘴上是胡子不長不短的遮住了他本來面龐。圓框眼鏡頂在他高聳的鼻梁上有些微微上翹。
而宋賀鳴也只知道這位是南槐城學(xué)校的先生,叫沈衛(wèi)國。是他救了自己。
沈衛(wèi)國,保家,衛(wèi)國。
沈衛(wèi)國看著宋賀鳴說道:“你快些逃吧,蘇晏陽不會放過你的?!?p> 宋賀鳴吃驚的看著沈衛(wèi)國:“他還沒死?”
沈衛(wèi)國點點頭道:“沒死,你不過打傷了他的胳膊,你那槍走火的厲害。”
宋賀鳴急忙站起身子,沈衛(wèi)國按下他躁動的表現(xiàn)
“沖動是最愚蠢的事情。你已經(jīng)愚蠢過一次了,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去做傻事?!鄙蛐l(wèi)國話語平靜平和十年來甚至他說話的口氣嗓音都變了。變得渾厚而富有張力與磁性,難怪他會以一個教書先生的身份回來,或許這真的是他做好的選擇。
“可是可是……”宋賀鳴的聲音里甚至有哭腔與顫抖:“我大姐因為那個混蛋瘋了,我爹因為宋家被吞并的事情,至今還躺在床上。我……”宋賀鳴突然一耳光響亮的打在自己臉上,像是對自己做錯的事的一種彌補??上н@樣的方式往往于事無補。
沈衛(wèi)國阻止了宋賀鳴的動作。他轉(zhuǎn)而去看向窗戶外有些污濁的天。日本人在,這里或許就沒有晴天。可惜如今家國淪喪卻有蘇晏陽這種甘做日寇鷹犬的人這是無法無由之因。或許終有些人為了利益可以拋卻家國拋卻底線,又或許這個人本就沒有底線。
“算不了什么,蘇晏陽曾經(jīng)將一個農(nóng)戶一家弄得家破人亡,是真正的死絕,我也親眼瞧見過一個日本浪人凌虐一個少女然后……”沈衛(wèi)國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可日寇在南槐城的暴行卻是人盡皆知。他們宛如這座城市的皇帝,高高在上??墒?,這里是華夏,這里,不容踐踏。
“蘇晏陽,我會去殺?!鄙蛐l(wèi)國淡淡說道。
宋賀鳴詫異的看著沈衛(wèi)國:“沈先生…你…”他不知道為什么這位教書先生會這么強硬的說出殺蘇晏陽這樣的話語。
“包括鳩山浩,我也會殺?!鄙蛐l(wèi)國話語沉靜。充滿了對生命的漠視和不屑,只不過那是一對日寇和漢奸的性命。他會殺掉他們。力所能及的做一個戰(zhàn)士該做的事,這也是組織給他的一個命令。沒有必須要求的意思,只需盡力。可這一次沈衛(wèi)國卻想要這樣做。為的就是那些他看到過得人間慘像。如果鳩山浩死了,整個南槐城的東洋商會都會陷入一片混亂。不止是混亂或許也能壓制的住日寇在南槐城的囂張氣焰。
沈衛(wèi)國看著窗外昏暗的天說道:“你在這里安生呆著,現(xiàn)在城內(nèi)外早已經(jīng)貼滿了你的通緝令,巡捕房或許都是酒囊飯袋,可是論起抓自己人的功夫。當(dāng)真什么人都比不過,一群只幫著外人咬自家人的狗。當(dāng)真兇的很?!?p> “咳咳咳!”沈衛(wèi)國艱難的咳嗽著,表面的平靜壓制不住他本來就有的憤怒。熊熊烈火在胸膛燃燒,熾烈而照人。有些人兀須憤怒,他就已經(jīng)將一些東西刻在心頭,銘記永遠(yuǎn)。
沈衛(wèi)國緩緩拿出一本書來。是一本頁面泛黃的書籍,書籍沒有名字沒有姓名,只有稍稍磨薄的右側(cè)書頁展示著一本書的斑駁。這書的名字只有沈衛(wèi)國自己知道。沈衛(wèi)國拿起書帶宋賀鳴打開一處密室。
宋賀鳴很詫異,他是怎么熟識沈衛(wèi)國沈先生的。那是一次他在街頭看著這個溫文爾雅留著胡子的男人抱著一摞書走出學(xué)堂。而路過的學(xué)生都親切的稱呼他:“沈先生?!彼钨R鳴如今卻感覺這個叫沈衛(wèi)國的教書先生似乎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面,而自己正在緩緩的看到。
宋賀鳴不再言語,他選擇相信這位沈先生安靜的呆在這里,等待著這位先生的話語。
“沈先生,您究竟是?”宋賀鳴問道。
“沒什么。”沈衛(wèi)國答道。
“要不我還是走吧?!彼钨R鳴有些抱歉的說道。
“無妨,你就住在這里吧?如今的外面你或許是寸步難行。蘇晏陽是什么人你清楚的?!鄙蛐l(wèi)國說道。
密室不大卻足夠宋賀鳴蝸居于此,他不知道要在這里呆多久但或許只有呆在這里才不會給這位沈先生帶來什么麻煩。
一切歸于寂靜,無波無瀾。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