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安
現(xiàn)在還算好的,剛開始來時一天走下來起的水泡都被磨破了。
晚上脫掉盔甲后,起水泡的位置甚至里面的肌肉都被磨破了,露出了里面一層層鮮紅的肌肉的紋理。
這三年以來,身上的水泡好了又起,身上經(jīng)常起水泡的地方上面多了一層厚厚的老繭。
只是這又有什么用呢,一天下來,水泡依舊會從老繭處長出。
但比較好的一點是,由于厚厚的老繭在水泡上面,水泡并不是那么容易破。
水泡不破也就不會發(fā)生在水泡磨破之后又繼續(xù)磨掉身上的肉了。
他把毛巾用水沾濕,看似有些潦草的擦著上身的汗痕。
看似潦草,但實際上則是為了避開那些起水泡的位置。
起水泡的位置是不能沾水的,否則容易發(fā)炎。
發(fā)炎嚴重時是即使他這個鍛骨境的武者在這艱難的環(huán)境也是經(jīng)受不起的。
在擦眼睛看不到的背部,他摸索著用毛巾擦的時候,不小心擦到水泡。
盡管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上萬次這種疼痛了。
但依舊很疼。
唯一的區(qū)別是剛開始他來的時候,擦到水泡時會像周圍那些小崽子們一樣,疼的大喊大叫。
現(xiàn)在最多只是嘴角微抽一下而已。
不是不疼了,而是習慣了疼痛。
想當初,自己剛來時,自己問老什長為什么不疼時。
他就是這樣對自己裝13的。
只是,老什長現(xiàn)在已經(jīng)永遠的埋葬在了這片土地上。
不幸的是,他死在了這;
幸運的是,他死在了這片土地上。
這大概就是巡邊戰(zhàn)士最好的歸宿。
他這么一邊想著,一邊就擦洗完了上身。
進入軍帳中,一片漆黑,為了防止敵人空襲,軍帳里面晚上是沒有燈的。
他摸黑放好洗漱用品。
聽著一陣高過一陣的鼾聲,他便知道,那群小兔崽子們已經(jīng)睡著了。
他從自己的枕頭下摸出一個小手電。
這個小手電還是自己回家探親。
說起軍帳中晚上沒燈時。
自己的未婚妻臨別是專門給自己買的。
說起未婚妻,那又是一段故事。
自己巡邊這三年,家里面年邁的父母全靠她照顧。
他巡邊三年,她就等了他三年。
造孽??!
這三年是女子一生中最美的三年啊。
可惜自己卻不能陪著她。
巡邊三年,他覺得他最對不起的就是家里年邁的父母和她!
小心的打開手電筒的開關(guān)。
一個個的檢查著他手下的“小兔崽子”們的被子是否蓋好了。
沒蓋好就幫他蓋好,小心的盡量不讓被子擦到他們肩膀上的傷痕。
相比于巡邏時的強光手電,這個手電的光就微弱了許多。
但是在這不大的軍帳里,也剛好照亮了十顆巡邊之心。
全部檢查完畢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床鋪---那個最靠門的床鋪。
這是巡邊戰(zhàn)士的傳統(tǒng)。
也是傳承。
在這人域南部的邊境線上,上萬頂軍帳中一束束微弱的燈光,亮起,又熄滅。
照亮了整個星空。
阮丙坤躺在床上,不知為何,今天晚上他總是感覺心緒不安。
腦海中總是莫名的想起自己的老什長。
想起了與他初次見面,第一次跟他巡邊,以及某天忽然醒來卻發(fā)現(xiàn)老什長為自己蓋上自己蹬掉的被子。
想起了他臨走之前說的話:“今日為人族而死,死得其所!”
但他是為救自己而死的??!
他這躺在床上,腦海中放電影似的回憶著過去的一幕幕。
聽著帳外其他什的巡邏隊回來。
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忽然,他從夢中驚醒,他夢到獸人族的軍隊殺到了大營,在大營似肆無忌憚的屠戮。
他顧不上穿衣著甲,拿起床頭的戰(zhàn)刀就向最近的敵人砍去......
然后,他就醒了。
醒后,他仔細想了想。
但隨即就被自己逗笑了。
大營外有一個衛(wèi)的人警戒,怎么可能被敵人摸過來什么都不知道呢!
只是,內(nèi)心的不安依舊沒有平復(fù)。
老什長走的前一天晚上他也是這樣不安。
所以他很相信自己的這種預(yù)感。
但是這次死的又是誰呢?
是自己嗎?
但那又如何。
今日為人族而死,死得其所!
睡不著的他起身穿上衣服到軍帳外面。
盛夏的月此時已經(jīng)到了正南方的夜空下。
憑著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此時應(yīng)該不到五點。
隨著他起來,他們什的其他九人也相繼醒來了。
早上五點,他們就已經(jīng)穿好了戰(zhàn)甲整裝待發(fā)。
隨著阮炳坤的一令下。
他們就開始了今天的巡邊任務(wù)。
昨天他們回來時的最后一站式比海河。
而今天開始的第一站就是比海河。
一去一來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循環(huán)。
..............
半個小時后。
他們已經(jīng)快要到比海河了。
這時,阮炳坤忽然聽見了修建工事時鐵鍬挖地的聲音。
作為一個巡邊三年的老兵。
他十分確定自己是不會聽錯的。
向跟在身后的其他人打了個手勢。
示意他們停下來原地隱蔽。
他慢慢的靠近比海河附近,從一塊石頭旁小心的探出頭查看。
卻發(fā)現(xiàn)昨晚巡邏時一片荒蕪的河岸。
此時已經(jīng)修滿了獸人的工事。
大概二百多的狼人族士兵已經(jīng)開始做一些善后的工作了。
他悄悄的退了回去。
“小年,狼人族擅自越過邊境,在我人域境內(nèi)修建工事,你快回去匯報伙長或營長!記住,要快!”
回到他的隊員身邊阮炳坤就立即命令一名面龐稍顯稚嫩的士兵回去向上級報告。
獸人擅自犯邊這種事已經(jīng)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什長可以處理的。
但他現(xiàn)在還必須盯著這些狼人。
防止他們跑了。
要是修完工事回到獸人域。
到時候不僅僅是整個鎮(zhèn)南軍怕是都會被恥笑。
或許整個人族都會被世界各族恥笑吧。
等到那名叫小年的戰(zhàn)士走后。
他害怕路上出什么意外就又派了一名戰(zhàn)士回去報信。
如果留心的話,他派出去的這兩人都是他們這個什年齡最小的兩個人。
其實這沒什么好說的,這是鎮(zhèn)南軍或是整個人族的傳統(tǒng)。
正是由于這種傳統(tǒng),人族才會在各族的不斷打壓下傳承下來。
等兩名回去報信的戰(zhàn)士全部都走遠之后。
阮炳坤這才帶領(lǐng)剩下的人向比海河潛伏過去。
等到阮炳坤再次回到那塊巨石的位置。
狼人族士兵已經(jīng)做完了最后的善后工作。
整理工具開始準備撤退了。
阮炳坤知道,他不能再等了。
他必須把這些狼人族士兵拖住。
給援軍的到來爭取到足夠多的時間。
他回頭看了看他手下的人族戰(zhàn)士。
只見他們每個人都眼神堅定。
他們當然明白什長的意思。
憑他們這八個人阻攔二百多人的狼人族戰(zhàn)士。
結(jié)果不用多說。
但那又有什么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