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家里怎么到的醫(yī)院我已經記不太清了,看向外面總是模糊的,好像眼睛上罩住了一層霧,用手扒拉不開,吹也吹不散,干脆不去念想著去看清什么,只有耳朵還能聽見些聲音。
我聽見媽媽在打電話:
“喂,是方老師嗎,誒你好你好方老師,我是阿馳媽媽,阿馳今天早上發(fā)燒了,可能得請一天假。好好好,一定得讓他好好休息,好的老師,再見?!?p> 在門診處,媽媽找護士要來了一個輪椅,我坐在輪椅上被媽媽推著到處跑,就好像三歲時的我坐在小推車上,被媽媽推向公園、車站、動物園。模模糊糊著,我回到了小時候常去的那個公園,春天時,里面總是飄滿了丁香花的氣息,夏天有荷花開在水面上,荷花下有幾條小魚,總是繞著花瓣游來游去,或許他們也向往著美麗的東西。在小推車上的我晃來晃去,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當我再睜開眼,看到的便是醫(yī)院內天花板的白墻,左手打著點滴,頭還是重的抬不起來。舉起右手,酸痛感和疲憊感夾雜著流向我的胳膊,只得放棄。我向左邊轉轉頭,媽媽在旁邊也瞇著眼睡著了,藥水還多,再睡一覺吧,我心里想。
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我心里想:
“今天是六月九號,是我直面高考的第一天,結果我現(xiàn)在躺在病床上,直面醫(yī)院的天花板,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還是祝我自己好運吧。”
媽媽這時好像醒了:“嗯?阿馳醒了啊,來吃點飯吧,我剛剛出去買的粥?!?p> 我從床上坐起來,靠在枕頭上,媽媽找護士要了一個小餐臺,把粥放在臺子上,又拿出一個塑料袋,說:“你姥姥昨天包的包子,她去公園的時候順便拿過來了幾個?!?p> 床正對著病房的窗戶,今天的天氣還不錯,風和日麗,醫(yī)院的花園里有幾個穿著病號服的老頭在下棋,還有幾個護士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溜達。我一口包子一口粥的吃著早飯,包子吃完,護士便把輪椅上的老人推回住院樓了。
醫(yī)生來到我的病床前摸了摸我的額頭,把一根水銀溫度計插進我的腋下,說:“摸著額頭應該是不燒了,打完這瓶藥就可以先回家了,把藥按時吃,好好休息一下午吧,別去上學了。”
媽媽連忙回應著:“好的好的?!?p> 快得很,一瓶藥滴著滴著就打完了,媽媽收拾著東西,我倆住院樓,穿過我剛才看的那個花園,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家。
回到家之后我把手機從抽屜里拿出來躺在床上,很多同學都發(fā)消息問我怎么了,為什么沒來上課,甚至有同學發(fā)來了阿旺坐在我座位上的照片,說他永久的霸占了這里,我得挪窩了。我邊看邊笑,回給他:“明天我就來驅逐外敵。”
阿旺晚上給我發(fā)消息說:“兄弟,今天你沒來就對了,這幫老師就沒講幾個有用的字,全給我們回憶他們的高考了,然后就是一頓鼓勵,給我們都整蒙了,你明天來了直接上體育,這波穩(wěn)賺!”
“我都知道了,你就差把書包直接提到我座位上了,你就等著我明天回來的吧!”
好像是我的身體給我放了一天假,直面高考馬上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