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你都不知道?就在北城那邊,一般擺攤兒的都是白天,鬼市是晚上,而且有好多都在十二點以后才開始出攤兒?!?p> 聽到這句話,江無憂立馬來了興趣,白天得工作,沒法去古玩城或者大集,但晚上可以啊。
“有點意思啊,大文兒,你什么時候再去?帶上我唄?!苯瓱o憂笑道。
牛爺正看著大文兒的石頭,一聽江無憂這話,笑道:“怎么著?小子?想去鬼市?”
“是,牛爺,您也知道我白天都得在澡堂里,只有晚上有時間,所以……”
“嗨,我?guī)湍愀罾习逭垈€假不得了?小子我跟你說,鬼市那地方的確能撿漏,但你們這青茬兒一準(zhǔn)兒挨蒙,你看大文兒這小子不就被蒙了?”
牛爺攤開掌心,掂著那塊石頭笑道。
江無憂看了看那石頭,應(yīng)該是翡翠不假,但種水極差,表面帶著幾抹綠色應(yīng)該是酸洗染色的,也就是翡翠中俗稱的“B貨”,雖說是翡翠,但經(jīng)過化學(xué)處理,佩戴起來自然對身體有些不好的影響。
大文兒嘆了一聲:“誰說不是呢,不過牛爺,別說鬼市,就是古玩城里我買的東西也不行,不夠發(fā)家的。”
“什么玩意兒?發(fā)家?”牛爺聞言大笑了起來,“你們這些青茬兒啊,就惦記著一夜暴富,要是都能撿到漏,這行當(dāng)還有什么學(xué)問?”
江無憂笑了笑:“牛爺說的是,我也就是想去看看,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不買?!?p> “那成,去溜達(dá)溜達(dá)沒毛病,得了小子,知道你沒事兒就行了,爺先回了。”
說完,牛爺把那塊石頭往鋪上一扔,便走出了浴室。
“慢走了牛爺!”
江無憂撿起那塊石頭摸了摸,果然,沒有任何數(shù)字出現(xiàn),B貨其實也就相當(dāng)于假貨了。
“大文兒,你花了多錢?”江無憂道。
大文兒比劃了一個“1”的手勢:“一個整數(shù)?!?p> “???一千塊?。俊?p> “什么一千,我瘋啦?一百塊。”
江無憂不禁笑了出來:“我以為多錢呢,那不算虧,這學(xué)費不貴?!?p> “不貴?你個破搓澡的充大頭呢,你兜里有一千塊嗎?”
聽這話,江無憂抓了抓后腦勺,憨笑道:“好像還真沒有。”
大文兒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德行,要說比窮,咱倆還真是誰也不怵誰……”
大文兒全名桑仕文,原先是個富二代,但老爹因為商業(yè)問題出事進(jìn)去了,家里的錢該交的交,該打點的打點,不僅一夜之間窮了,還欠了不少債。
不過虱子多了不咬,開始那些債主來,桑家娘倆還挺害怕,有時候為了還債會變賣一些桑老爹以前收藏的物件兒,但久了,物件兒賣完了,那些債主再來,桑仕文也是無所謂了,反正沒錢,你們愛咋咋地。
有一次,債主子帶著幾個漢子來家里要錢,桑仕文愣是操著菜刀和對方擺出拼命的架勢,對方看嚇唬不住,也只得警告了一聲就走了,自那以后,也沒怎么來過。
“誒,四兒,你說也怪了,以前我爸收藏了不少好東西,我怎么就不懂藏起來幾個,都踏馬給那些債主了。”
桑仕文說著,找個鋪往上一靠,雙手枕在腦后說道。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啊,大文兒,我覺得你們以前賣物件兒還債沒毛病?!?p> 江無憂一邊說著,一邊沏了一碗熱水遞給桑仕文。
“你懂個屁啊,我那時候不懂,好多東西都是人家說多少就是多少,肯定虧了,要不然現(xiàn)在我們家少說也得有個幾十萬的留存吧。”
江無憂聞言一笑,他知道自從家里出事以后,桑仕文變化了不少,人相對成熟了,不過也有一個毛病,那就是不干踏實工作,天天想著一夜暴富,以前是買彩票,現(xiàn)在是天天想著撿漏……
“大文兒,要不晚上你帶我去看看?”
“行啊,反正我也沒什么事兒,不過你可別看到什么就買,口袋里本來就沒幾個子兒,別去那當(dāng)傻子去,我這樣有些經(jīng)驗的還打眼呢?!?p> 桑仕文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道。
江無憂笑著點點頭:“沒問題,我看看就行,我九點多下班咱就過去!”
“有病啊那么早去,大冬天的那會兒正冷呢,這樣吧,十一點咱胡同口見,你帶著點手套,騎車?yán)洹!?p> “好嘞,沒問題!”江無憂微笑應(yīng)了下來。
桑仕文聳了聳肩,旋即脫衣服去池子里泡著了。
他每次來也就是泡個澡,不搓澡也不要茶,畢竟口袋里緊,窮洗就得了。
倒是江無憂坐在那發(fā)著呆,心里幻想著鬼市是個什么樣子,他幾乎想了七八種可能的場面,但無論哪種,都讓他難以抑制的興奮,畢竟他自從在大澡堂上班以來,還從來沒出去逛過,就更別說夜里的鬼市了。
不過江無憂也的確沒打算買什么,他就希望在鬼市遇到一些真物件兒,要是能摸上幾把,眼前的數(shù)字肯定會增加,他想看看這些數(shù)字除了可以辨別物件兒的真假,還有什么用。
畢竟不是休息日,大澡堂白天并沒有什么人,晚上的人也不會太多,畢竟轉(zhuǎn)過天都要上班,高峰流也就是六七點鐘,門口的老幾位吃過晚飯,來泡個澡聊會兒天吹吹牛。
九點鐘不到,澡堂里就沒什么人了,李德忠也讓江無憂早些下班回去歇著。
回去一路上,江無憂都想著今晚和桑仕文的約定,走路間都不禁笑了出來,不過剛走到距離自己家不遠(yuǎn),他突然停了下來。
只見一個黑影正趴在自己家的院墻上,江無憂不由得睜大雙眼,這是……鬧賊了?
不過自己家院子里還亮著呢,哪有賊會這個時候進(jìn)去的,要不就是搶劫?江無憂胡思亂想起來,他在大澡堂也聽客人們聊過這些,現(xiàn)在小偷都是先踩點然后做標(biāo)記,等時機成熟了再行動。
想到這,江無憂感覺后背直冒涼汗,他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磚頭,輕聲慢步地走過去,慢慢靠近那黑影。
隨著他越走越近,看清了那個黑影的背身,雖然看不到臉,不過江無憂還是認(rèn)出了那個人。
侯超!
江家的隔壁院子就是侯家,也時侯家當(dāng)時非說江家侵占了他們的院子,劃走了一大部分。
要不是侯家,江家?guī)组g房子現(xiàn)在還很寬敞,根本不至于母子三人擠在一間屋子里面住。
而侯超就是侯家的二兒子。
“侯超,你他媽干嘛呢!”
江無憂大喊了一聲,手上的轉(zhuǎn)頭同時就砍了過去,侯超猛地回頭,腳下一個不穩(wěn)直接踩空了,整個人從墻頭上甩了下來。
“哎喲我曹,摔死我了……”
江無憂快步走近,一把拎起了侯超外套的衣領(lǐng):“王八蛋,你找死是不是?上次扒我家墻頭沒被我大哥打夠?”
前段時間有一次,江明帶著媳婦兒回來看母親,正好趕上侯超扒墻頭偷看江美茹洗澡,結(jié)果江明拎著棍子就追著他打,要不是侯超他爹侯鐵柱出來,恐怕得給他腿打折了。
“哼,江無憂,你有病是嗎?誰扒你家墻頭了!”
侯超心有余悸,這老江家是孤兒寡母不錯,但現(xiàn)在三個兒子長大了,也當(dāng)真不是好惹的,所以干脆來了個不承認(rèn)。
“你……你耍賴是吧?我剛才明明看見的,是不是又偷看我二姐洗澡呢!”
說著,江無憂又撿起一塊磚頭。
侯超嚇得臉都白了,趕忙道:“沒、沒有……”
這時,聽到兩人的聲音,李蓉打開院門走了出來,侯家那邊也出來了三個人。
正是侯鐵柱和媳婦兒李蘭花,還有大兒子侯亮。
“干什么呢你,江小四兒你要瘋啊,打超子干嘛!”
侯鐵柱瞪起雙眼喊道。
“他扒我家墻頭,偷看我二姐洗澡!”
江無憂起身道,雖然絲毫沒有退讓,但侯鐵柱畢竟是長輩,他也沒在按著侯超。
“那我沒看見,我就看見你打我兒子了!”
侯鐵柱微微揚起頭走近前,扶起了侯超:“超子,你扒他們家墻頭了?”
“沒有,我就從這過,這小子不知道發(fā)什么瘋,就拿轉(zhuǎn)頭砍我!”
“啥?磚頭?”李蘭花聞言趕忙上前,“讓媽看看,沒打著哪吧?”
說完,李蘭花看向李蓉母子:“我說他江嬸兒,你們好歹看好自己的孩子吧?瘋狗是嗎?還拿磚頭打人?我家亮子是大學(xué)生,超子也快高考了,哪個打壞了你們也負(fù)不起責(zé)?”
“他侯嬸兒,畢竟孩子之間的事情,咱們別說的那么難聽啊?!崩钊匾荒樓敢獾刈呱锨?。
她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江無憂打人卻是事實,她這個當(dāng)媽的自然要出來說話了。
“就是,說誰瘋狗呢?還大學(xué)生呢……也不看看什么素質(zhì)!”這時,江美茹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走出來,說話間還狠狠瞪了一眼侯超。
侯超心里有愧,沒敢和江美茹對視,畢竟這開源胡同不少人都知道江美茹潑辣,說話也硬著呢。
“喲,小輩兒也出來說話,我說美茹啊,我說錯了嗎?你弟打了我兒子,我這個當(dāng)媽的還不能說了?”
李蘭花將侯超拉到了身后,說道。
一旁侯亮站出來冷哼了一聲:“就是,江美茹,小四兒說我家超子看你洗澡,你們家洗澡不關(guān)門嗎?那活該被人看!”
聽這話江美茹氣壞了,院子都被侯家劃走了,哪來的浴室?他們都是在院子里洗,江美茹這么大了,幾乎每次洗澡都得穿著內(nèi)衣,作為女孩子也是委屈死了。
“侯亮你放什么屁呢,就你這大學(xué)生……書都讀狗肚子里了,侯嬸兒,你家兒子什么德行你這個當(dāng)媽的心里應(yīng)該有譜,這樣吧,咱報警怎么樣?去跟警察說說?”
江美茹一說這話,侯家?guī)讉€人都愣了,其實他們都知道,小兒子侯超可不讓人省心,別說看孟美茹洗澡了,就是去街邊女廁所看老婆子撒尿的事兒都干過。
“行了,都少說兩句,小孩子之間也許有誤會,江嬸兒,但咱大人得管,今兒小四兒在這打超子,這事兒也就算了,但要是出去打人,可要坐牢的!”
侯鐵柱趕忙改了態(tài)度說道。
這時,江亮也是點點頭:“侯叔說的是,回去我也說說小四兒,事兒不大咱就算了吧,都回吧?!?p> 江亮說完,孟美茹狠狠白了他一眼。
“好好好,聽江亮的,都趕緊回去!”侯鐵柱說著,拎著侯超的脖領(lǐng)子便回了自己院子。
江家人回到家里,氣氛沉悶悶的,江亮瞪了江無憂一眼:“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