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
陳更想要張嘴說話,耳邊響起的卻是豬哼聲。
張春木提著長刀,猛然捅進一只大馬的脖頸,新鮮粘稠的馬血噴射在他滿是歡笑的臉上,大股大股馬血從刀口噴出,陳更在馬眼中看到了名為絕望的空洞。
那種神情,極為人性化。
他看向老板旁邊,自己正呼呼大睡,像是喝醉了酒。
張春木大步向他走來,笑著呵道:“好壯的一頭肥豬?!?p> 周圍的兄弟看著這只肥碩的豬王,紛紛拍手叫好。
每年祭六牲,都會有一頭牲王,年年不一樣。
老板給嘴里扔進一顆油炸蠶蛹,笑瞇瞇看著膘肥體厚的豬王步步后退,很快后腿不小心踩空河岸的泥土,肥碩的后臀摔在地上,很快又掙扎著爬起。
常勝見老板笑瞇瞇的,連忙討好似的給他面前的酒杯添酒。
許三蹲在地上,這么久了也不見換腿,只是目光灼灼盯著張春木寬闊的背影和手中嗜血的大刀。
圍觀的人群眼中滿是期待和呼喊,殺掉牲王,來年又是風調(diào)雨順的一年。
隨著四周其它牲畜接二連三被割掉頭顱,張春木把沾滿污血的長刀用一塊黑布擦的白光噌亮,算是給予這頭牲王的尊重。
一聲大喝下去。
長刀毫無意外的戳進豬脖子,肥豬躺在地上四蹄朝天掙扎,足足折騰了一刻鐘才被張春木一刀狠狠切下豬頭。
菜籠大的豬頭被張春木高高舉起,隨后猛地拋出一條弧線,在一聲重響后落入河中,蹦出水面的水花高高落下,一圈圈漣漪向四周蕩去。
不知多久后。
陳更猛地驚醒,渾身冒出冷汗,伸出雙手看了一陣才長長吐出一口悶氣。
“醒了?”
“誰?”陳更向黑暗里望去,一道魁梧的黑影走出。
見到是趙安,陳更驚訝道:“怎么會是你?我怎么會在這里?”
趙安是他來這里吃胡辣湯時遇見的人,身材魁梧,自稱是常州人。
趙安端著一碗綠油油的湯遞過來,看著他說道:“喝了?!?p> 陳更接過湯,沒有傻到立馬喝掉,顏色太怪不說,他現(xiàn)在頭昏腦漲,像很多年前熬夜通宵看小說一般,腦子還混亂著。
趙安沒有催他,只是坐在旁邊凳子上,拿起桌面一個蘋果削起皮來,很快一圈完整的蘋果皮被他削掉,看得出來他已經(jīng)非常熟練。
將蘋果切下一小塊,插在刀上送進嘴里,趙安慢慢說道:“我進來已經(jīng)兩年了,如果沒錯的話,我應(yīng)該是第一批來到這里的人?!?p> 陳更驚訝的張開了嘴,兩年?
趙安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比如這個世界,比如韓遠山,比如昨天你變成豬?!?p> “你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陳更放下揉著腦袋的手,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我不覺得這是夢,太真實了,就像我的腦袋真被砍掉扔河里了?!?p> 趙安問道:“你煉骨境后期了?”
陳更點點頭,反問道:“你呢?兩年時間不應(yīng)該止步不前吧。”
趙安雙手一攤,無奈道:“這里根本無法突破到煉臟?!?p> 說完趙安用力切下兩塊蘋果,幾口吃完說道:“我嘗試了很多次,可根本沒有用,我只能像個蟲子,茍活在這里,不知什么時候被送去祭祀給河神?!?p> 陳和皺眉道:“我越聽越頭大,到底怎么回事?”
趙安站起身,把他的背包丟在床邊。
“那碗湯是給你補充體力的,如果你害怕有毒可以選擇不喝,說了你也不理解,跟我去干一件麻煩事,你就會明白?!?p> 陳更把湯放在桌面,打開了背包,發(fā)現(xiàn)東西都還在,隨后把風雷弓和箭筒背在身后,匕首插進腰后的刀囊,毒藥迷藥等裝好的布包纏繞在腰帶,最后打開一個罐頭幾口吃完,提著狹長鋒利的尼泊爾合金刀走出去。
屋外。
趙安背著一柄巨大的牛角弓,背后箭囊露出一捆雪白箭羽,手中提著一把開山刀,見陳更武裝好,扭過頭向外走去。
這時陳更才發(fā)現(xiàn)這座屋子在小鎮(zhèn)邊緣建立,而他們繞著小鎮(zhèn)外圍小心向祭祀的地方潛行。
潛行中他抬頭看向星空。
天空中的月亮高高在上,和昨天如出一轍,星星的位置和光亮也一模一樣。
壓下心頭疑惑,他腳踩輕靈步緊跟著趙安。
趙安速度極快,在月色下動作輕盈,宛如一只貍貓,明顯也是修煉了一門身法體術(shù)。
不過陳更跟著他倒是沒有太大壓力,甚至還有幾分余力。
很快兩人來到岸邊,昨天還人擠人的河岸寂靜一片,只有他們兩個站在那里。
“閉氣半分鐘,順著引力下沉,到時候進去會有一場惡仗。”趙安頭也不回交代清楚,隨后一個猛子扎進河面。
陳更沒有遲疑,緊隨其后。
噗通。
閉氣跳入河里,他果然感覺到有絲絲引力將他拉入河下深處。
他放松身體,猜測著可能遇見的危險和應(yīng)對策略。
腰帶上的毒囊?guī)恳环N毒藥都是獨立存放的,再加上都是藥丸居多,做了防水涂料,問題不大,多虧他在巨木森林縱橫那么久,對于各種突發(fā)情況都有過交集。
很快,一股旋轉(zhuǎn)的吸力將他迅速下拉,就像抽水馬桶一樣,很快將他摁進河底不見蹤影。
噗噗。
兩道背弓身影一前一后落入河底世界。
陳更四下打量,這里似乎是一座洞府,兩人剛從上方的洞壁被沖了下來。
“趙哥,怎么離開這里?”陳更甩了甩頭發(fā)的水滴問道后路。
嗖!
一道白羽箭從趙安手中的牛角弓憤然射出,一只持著水叉的水鬼被羽箭透體而過,徑直化為一攤濕漉漉的水漬留在地面。
趙安低喝道:“這里是河神的府邸,殺了它我們就能離開秘境,如果不成順著周圍巖壁上濕漉漉的痕跡就能沖出去。”
陳更看向身后一大片明顯的濕痕,猛地跳起揮拳,拳頭毫無阻礙的砸了出去,縮回來的時候沾滿了水滴。
很神奇,他們身上大部分水都被阻隔在了外邊,只有表面一層會跟著他們進來。
見趙安所言非虛,他抱歉道:“關(guān)乎到小命,我不敢大意,希望趙哥理解。”
趙安側(cè)耳一聽,大聲道:“水怪和水鬼要來了,這有兩條通道,我們一人一邊,清理干凈了才能和河神一戰(zhàn)?!?p> 說罷趙安牛角弓張開,連續(xù)射出去三根白羽箭,三只水怪化為水漬留在原地,趙安背起大弓,腳踩貍貓身法持著開山刀沖向左邊通道。
陳更看向右邊通道,三頭持著長叉的水怪向他撲來。
尼泊爾軍刀砍掉一頭水怪腦袋,他輕松躲過身后襲來的長叉,一巴掌拍碎水怪頭顱,很快又一腳踢碎第三頭水怪。
地面留下三灘水漬,來不及思考,遠處地面冒出十幾道水柱,很快凝出十幾只手持弓箭和魚網(wǎng)的水怪。
嗖嗖嗖。
十幾道水箭飛速射來,陳更借著身法靈活閃避,水箭后面連著四張巨大漁網(wǎng),幾乎擋住了整個通道的閃避空間。
陳更向后退去,這才明白趙安為什么背著牛角弓。
取下風雷弓,箭聲如雷。
嗖嗖嗖。
一根根長箭精準洞穿水怪頭顱,但四張漁網(wǎng)中的一張也將他罩住,不過奇怪的是漁網(wǎng)罩住他的一瞬間就立刻消失。
但他活動的時候臉色就變了,速度變慢了一點。
消滅掉剩余的水怪后,他將跌在地上的弓箭收集好,向著更深處走去。
很快,幾十灘新鮮水漬出現(xiàn)在地面,接著便是一只巨大的章魚怪從一攤巨大水漬中爬出,臃腫龐大的身體幾乎堵住了整條通道,不給他逃離的機會。
這次的小水怪都是手持漁網(wǎng),密密麻麻的漁網(wǎng)扔向陳更,落在他身上后又迅速消失,只是他的速度越來越慢。
陳更知道必須得速戰(zhàn)速決,這減速太過詭異,若是疊加下去指不定還能動不能動。
巨大的章魚怪扔出觸手,宛如一條條蜷縮身子后又爆發(fā)出的水蟒,很快通道里傳來一陣陣沉悶炸響。
那是章魚怪出手砸在地面上發(fā)出的聲音,陳更試著硬抗,發(fā)現(xiàn)章魚怪擁有怪力,每一根觸手至少有兩萬斤巨力,并且一旦沒有擊退就會向著他身子纏繞,想要活活勒死他。
就在他和章魚怪糾纏的時候,又有大堆漁網(wǎng)朝著他頭頂落來。
蜃樓身。
原地留下一道分身,陳更腳踩輕靈步后撤,很快撥動弓弦,道道利箭射出,但這次這些水怪學會了閃避,身體柔軟的在地面滑來滑去,像是泥鰍一樣滑溜,同時還不忘用手中水網(wǎng)減速下他。
雷極·狂雷指。
一條胳膊粗的紫色雷電光柱縈繞著高溫氣霧射向章魚怪,可怕的洞穿力和高溫瞬間在章魚怪身上留下一個水桶大的窟窿,露出背后的通道空間。
風極·裂龍卷。
巨大的撕裂龍卷從陳更腿上離開,帶著他的身體宛如陀螺般穿過章魚怪龐大的身體,等到他落地的時候,身后只留下一大灘水漬。
剩余的小水怪被他輕松解決,陳更收拾好將地上的箭放進箭囊。
就在他走出右邊通道的時候,趙安也踏著步子走出,見陳更還快自己一步,趙安眼里閃過一絲驚訝和欣喜。
通道盡頭是一座水下宮殿,除了他們站的通道盡頭,里面是由水晶一般的結(jié)晶打造的透明世界,他們甚至可以看到宮殿外面游蕩的魚兒和蝦米。
很快地上出現(xiàn)一團小小的水漬,一尊水像出現(xiàn),很快凝聚成人身。
看見張春木笑著看向他,陳更一時間有些發(fā)懵。
這就是真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