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德鎮(zhèn)今日很不平靜,人頭攢動,人們都擁擠在茶樓下,只是規(guī)矩的不出聲,互相之間都不交談,都在等待。
茶樓內(nèi)坐著各個門派的掌門人,白須的,戴斗笠的,二十多位。
“各位,明日之舉,必是邪不勝正,最怕出個萬一。選個主事人,更穩(wěn)妥些?!币晃恢心甑朗空f道。
“徐道長您也算德高望重,您來主事,不就行了?”又一位中年人,懷抱著劍,鄭重的說道,眼神中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其他人卻在附和,都說道長最合適。
“不,不,不,若我來主事,不如打道回府?!毙斓篱L說完,便閉眼不說話了。在座的都知道,這個主事面對的當(dāng)是最兇險的,真可謂十死無生。“徐道長,您可是最有輩分的,咱們這些怎么能跟您爭呢?”
“輩分?我是他爹么?還是他爺爺?”徐道長心里想著,嘴上可不這么說?!八±系罒o禮了,即刻便走?!毙斓篱L起身便要離開。
“徐道長,你誤會了,大伙都是覺得您最能擔(dān)此主事,既然你不想,我們肯定不會逼你的。”這話很有意思,擺明了立場,而且也給自己留了余地,他們自然也不會逼自己,這一下很多人都沉下心來了。如此推來推去,自然沒個結(jié)果,眾人也沒有辦法。
“你們不愿意,我來!”聲音從樓下傳來,一步一步,慢慢露出身影。
“袁六郎?你莫不是想帶我們死在這鳳齋里吧?”這聲音讓全場人都感覺真實,畢竟金刀門的事情在前,什么個情況都沒摸清楚。
“你應(yīng)該知道,我們此時若全部出手,你必死無疑,不過你若是盟友,那就另當(dāng)別論。是盟友,便放下金刀,入座?!迸_階給了,也不用拼個你死我活,名門正派在這些言語藝術(shù)上造詣很深。
袁六郎不說話,想了想,放下金刀,坐到桌邊?!凹热皇敲擞眩悴徽撉跋?,共同對敵才是大事?!?p> “這主事,我來做,豈不是更好,你們都是有家有室的,我孤家寡人,怕什么?”袁六郎環(huán)視眾人。話是真話,但講出來,便是扇了在座各位的臉。
“誰說怕了?我來做,只怕大家不服。”聲音有些年輕,是剛繼任的西奎門門主,血氣方剛,年輕氣盛,第一眼看上去給人的感覺。名為吳霖,震驚了在座之人。
“誰會不服,你且問問?!痹烧f道。
“晚輩吳霖,愿意當(dāng)著主事,各位是否有異?”聲音渾厚,樓上樓下更是聽的清清楚楚,樓下西奎門的弟子都覺得面上有光,跟了這樣的門主,何愁沒有一番作為。
“吳兄自然可以?!敝灰皇窃桑匀徽l人都可以。至于吳霖是誰已沒有必要知曉,這一戰(zhàn)說不得的兇險。
眾人舉起酒杯,都敬向這位主事,大家心里明白,這酒說不定便是吳霖的送行酒了。這就是所謂的江湖,眾人拾柴,只要燒的不是自己就行。
“吳霖,這江湖早晚有你一席?!痹晌杖顺鲎姥纾闷鸾鸬侗阆聵侨チ?。一步一步,都蹬在各位的心里。有不屑,有不甘,更多的是慚愧。
能慚愧的也算有些良心,只不過確實如袁六郎所言,有家有室,不能置若罔聞罷了。那些不屑與不甘的心思可就遠(yuǎn)多了。
活著,有的是時間再讓名氣遠(yuǎn)播,若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沒有了。
眾人都不說話,吳霖開始安排些事情。一同前去,總得分些助力與主攻。最有效的便是分批次,攻守兼?zhèn)?。鳳凰山只有一處山門,以及后山崖壁有條小路,只能從山門處上去,那小路易守難攻,必?fù)p傷不少。
安排妥當(dāng),吳霖站起身,說道,“諸位,吳某知道諸位心思,明日,我西奎門自當(dāng)死戰(zhàn)到底!”
“年輕氣盛?。 卑底越Y(jié)盟的掌門人互相對過眼色,心里都如此想。面上還是要附和著說些激勵士氣的話。
日頭西沉,漸漸入夜。
“哎,太年輕了,誰都知道這個主事九死一生,況且今天的狀況說不得已經(jīng)傳到鳳主耳朵里了?!彼较吕锝Y(jié)盟的四位掌門暗暗嘆氣。
“罷了,盡人事,聽天命。這小子有這豪氣,是比我們這些人強些。老夫若是他這年紀(jì),也該有此風(fēng)范。”
“你?在他這年紀(jì),該兩個娃了吧?逞什么英雄?!?p> “老于,你這就不風(fēng)趣了呀,若不是守著你如花似玉的老婆,你早就當(dāng)了吧?話說,咋沒個帶把的給你續(xù)香火嘞?”四位掌門都在打趣,也心下有些佩服。他們也曾年輕,也曾夢想過豪氣干云,傲骨嶙峋。
四位都有些干笑,都知道自己只有羨慕的份。
鳳凰山上確實如他們所言,消息早就傳上來了。此時三凰護法和楊淑鳳都在談?wù)撝@些事。
“吳霖?怎么沒聽過這么一號人物?鳳眼沒有安插在此處么?”鳳眼,便是鳳齋安插各個門派的眼睛。
“門派稀松平常,不值得浪費鳳眼?!睏钍瑛P伏在地上說道。
“你那情郎呢?”地凰聲音低沉的問道。
“明日煩請護法生擒他,我要讓他生不如死!”楊淑鳳聲音憤恨。
“那是自然,我們的安排如此周到,除了難對付的幾個人費些功夫。”人凰說道?!斑@些人啊,何必這么急著送死?”
“若不是寒武,也不至于到這種地步,可惜了白塔這么大勢力,竟然就這樣被一個人毀了,簡直不可原諒?!碧旎苏f道。
“勢力扶植也需要些時間,此事一過,鳳齋再弄些手段,把黑崖一并吞了。”地凰說著,“話說黑崖怎么不來呢?一網(wǎng)打盡豈不更好?”
“黑崖警覺的很,可能察覺到了什么?!睏钍瑛P伏在地上,悠悠說道。
“九鳳,下去準(zhǔn)備吧?!比艘呀?jīng)閉眼了。楊淑鳳慢慢起身,低頭離開。
果然人老了,糊涂的緊。楊淑鳳悄然離開,對三凰看似恭敬,實則實在是看不在眼里。
一夜風(fēng)過,便是新日重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