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本王被挑釁了
穆懷山發(fā)完兩條平臺消息,默默祈禱著不要再有他和江月白的奇怪消息了。
且不說他以后還要找媳婦呢,網(wǎng)上的這些評論,要是被江月白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虎王大概就不用懷山,直接回山里躲著就好了。
他們剛走到門口,就被一輛藏青色的庫里南擋住了視線。
江月白對這種法器不甚了解,但是穆懷山在辦公室聊天的時候,還是被其他雄性人類科普過各種豪車的。
雖然不管是布加迪還是庫里南,把整個辦公室賣了都買不起。
虎王看著那輛車,露出了無比羨慕的眼神。
他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江月白居然跟他神色相似。
“大、大哥,咱可……”
“買不起,我知道。”狐王無語扼腕。
“你這次咋這么明白了呢?”穆懷山有些疑惑。
“這種代步法器,昨天那種可用于租賃的,你都買不起,這種私人專屬的,而且一看就寶氣外溢的,想必,我們更是買不起的?!?p> 江月白說完話,就默默轉(zhuǎn)過了頭。
努力不去想那法器流暢的外形,堅毅的線條,還有低調(diào)卻不沉悶的配色。
越想越氣,這簡直是一切雄性生物的完美誘捕器??!
他們說話的功夫,庫里南的人就陸續(xù)下了車。
司機是個身量勻稱修長的中年人,他戴一副半邊金絲眼鏡,鏡框和身上的扣子都統(tǒng)一純銀的,袖口、領(lǐng)口和手套上用銀絲云紋簇擁著,繡了某種圖騰。
副駕駛上下來的也差不多,只是身量更魁梧一些。
這倆人自己開門來到后座外,司機開了門,一只手扶著,另一只手在門上撐起了傘。
副駕扶著車里的人下了車,趕緊把一件重工繡的大氅給他披上,然后接過傘,撤一步給那人撐著,就往曲直司屋里走。
司機則關(guān)好車門,啟動了車子,朝停車場走過去。
這又是傘又是氅的,兩只大妖幾乎看不到那個人的臉。
再后來回憶起,只有一雙小羊皮底的皮靴,靴子中間卡著暗扣,把褲子拉的筆挺。
褲腳上還有一片精細的金絲花紋,樣式比司機身上的,要繁復(fù)幾倍。
虎假狐威二妖剛從門口出來,這會正好站在一旁,對比之下,仿佛專門來迎接對方一樣。
但是那人和身后撐傘的一樣,目不斜視,徑直走進了曲直司的大門。
一共四節(jié)臺階,愣是走出了登基的氣勢。
錯身走到門后,江月白聽到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哪來的一股狐貍味?!?p> 他繼續(xù)走,身后撐傘的,則是拿出了個小瓶子噴了噴,薄荷混著冷杉的香氣彌漫開來,到遠處還有悠悠的檀香。
從話音落地到香氣散開,前后不過半分鐘的時間。
曲直司不大的小院子,頃刻間就燃起了一片滔天的火海。
“倒是很多年,沒有東西,敢當面挑釁本王了?!?p> 江月白墨色的長發(fā)瞬間變成雪白,渾身殺意盡出,反手召出了自己的本命妖劍。
——狐妖修行煉體,幾乎都會在化形前就將身上的味道去除干凈,當著任何狐妖的面談?wù)摗昂偽丁?,無疑是在說對方修行不到家。
換成人類,大概是成名多年的將軍,被指著鼻子說,“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
穆懷山聽到那句話就是心頭一緊,隨即就被狐王的殺氣嚇得放出了自己的威壓。
虎王實在是平和的日子過了太久,自己都快相信他只是一個快退休的老會計了。
兩只受過封禪的妖皇,其中還有一個是盛怒下,殺意全開的狀態(tài)。
曲直司百年沒動過的警鈴,一下子咆哮到了快把自己震碎的地步。
這里面的不論是精怪還是修真弟子,哪有幾個見過這種架勢,一時間嚇得連法寶都不知道該拿些什么。
陸鳴倒是認識這兩道妖氣,抄了自己的本命法器,慌慌張張從二樓翻了下來。
“危,危,危,危,危?!”
他本來話就說不利索,這會干脆變成了人形彈幕。
江月白到底是看在曲直司和陸鳴的面子上,沒有直接殺進去。
“敢做不敢應(yīng)嗎?出來!”
“大……大哥……”
陸鳴急得滿臉通紅,但是越急越說不出話來。
他趕緊拿出手機給穆懷山發(fā)消息。
“怎?已入?曲直八百洞天,難尋,再議?!?p> 穆懷山對陸鳴的表達方式,早就習(xí)慣了,他趕緊扛著江月白的殺氣,哆嗦著開口說道。
“大、大哥……剛才那個不長眼的,也不知道進了曲直司哪個小洞天,咱在這……他……聽不到……”
江月白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頓時火氣更大了。
“不是有他的法器嗎?陸鳴,幫我查,我倒要看看,這千年里,又長出多少抗揍的?!?p> 狐王作為最不受狐族待見的妖皇,地位卻依然牢靠,都是靠手上一柄劍,生生打出來的。
當然,要不是當上狐王能更好地偷懶,他才懶得跟他們爭。
“小友好蓬勃的妖氣,老頭子多年未歸,倒是不知道后生可畏啊?!?p> 遠處傳來一串笑聲,江月白冷眼看過去,卻是剛剛的司機走了回來。
妖怪們的年紀雖然跟修為關(guān)系不大,但是跟輩分關(guān)系卻大得很。
除非上了封禪臺受封,要不然輩分大是真的能壓死妖。
小輩的不服倒也可以,前面不是還有例外嗎,努力修行就行了。
所以妖族倒是也維持了種詭異的良性循環(huán)。
江月白沒受封之前就靠拳頭行走天下,受封之后更是沒有妖怪敢跟他叫囂。
這會正在氣頭上,又平白被人壓了一輩,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有算是個什么東西,不知道哪家養(yǎng)的狗,也敢在我這充輩分?!?p> 司機又是一通笑,半晌才停了下來。
“不好意思,太久沒見到說話這么有意思的小朋友了。”
他把眼鏡拿下來擦了擦,像是要看清楚什么一樣。
“真是天道有缺啊,現(xiàn)在的小妖們,看著這不全的天道,隨便修一修,就以為到頭了,其實呢,誰不是坐在天道的深井里啊?!?p> 他笑得慈祥且真誠,一副指點的樣子,仿佛在場的都是坐井觀天。
“老夫剛才停車,也看到了你們的樣子,年輕人,還是要務(wù)實。雖然老家主身家豐厚,但我們少主卻是靠自己擁有的這一切?!?p> 這位司機說著話拿出雪茄盒,拿了把銀質(zhì)的小刀,切割之后,伸手就要放在江月白放的火上。
“喲,這火也是精純,小友要不是對我們少主的身家,起了覬覦之心,說不定,也能到我們這,當個保鏢呢,可惜啊,心術(shù)不正還好高騖遠,老夫……”
他話還沒恕我按,卻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了。
這滿天的呢火焰,熱度有,殺氣有,卻根本沒有燒毀任何的東西。
就連他手上的雪茄,都根本沒有燃燒的跡象。
用火的妖不再少數(shù),稍有了解都知道,讓妖火焚世其實不難,但焚而不毀,卻是要極為精準的控制,和相當深厚的妖力。
而在司機先生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之前,對面的江月白直接氣笑了。
“你剛才是說,本王坐井觀天,沒見識,貪圖法器,心術(shù)不正,連給你的狗主子,當保鏢都不配?”
他一詞一頓,掰著手指頭,像是在計算什么。
對面的司機本來還想說什么,但江月白的每個字,都好像砸在他的身上一樣。
本來四散的威壓,一瞬間聚集到了一個點,朝著司機的頭上壓了下來。
司機臉漲得通紅,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你……”
不可能,司機的心里只有這一個念頭,他身上有聚靈的法器,也有積攢的靈氣可以調(diào)用,怎么會,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現(xiàn)在的小妖,怎么還有這樣的人物?
“你是不是覺得,本王這樣的妖,最好趁早除掉,要不然,會擋了你家狗主子的大道?”
江月白盈盈一笑,附身看向地上的司機。
“不好意思,本王不差你這副二五八萬,跟這裝什么你裝?!?p> 狐王轉(zhuǎn)身,司機直接被甩飛出去,落地的瞬間,他身上所有法器全都化成了齏粉。
而司機本妖也被震得五臟劇碎,他身上的衣服本來是防御性的法器,但這會居然毫無作用。
“廢你半數(shù)修為,教你做妖,順便告訴你家狗主子,我等他過來道歉。”
漫天狐火收回,江月白轉(zhuǎn)身就走,只留下長發(fā)在風(fēng)中飛揚。
他現(xiàn)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出門的時候,怎么能聽穆懷山的話,換上這套人類的衣服。
狐王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把自己包成水桶的黑色長款羽絨服,更生氣了。
真是的,氣死了!這種時候,就應(yīng)該一甩一白,狠狠跺著腳往外走,這才有氣勢啊。
“氣死我了!??!一家子從上到下都沒有好東西!”
江月白跑出去的時候成寸,留下了一個十分縹緲的背影。
這可苦了陸鳴和穆懷山,好不容易才追上來。
結(jié)果剛到地方,就看見江月白在那邊上竄下跳還捶樹,氣鼓鼓地像只河豚。
——可人家樹長得好好的,又做錯了什么呢。
虎王和鹿王無奈地想著,想上前說點啥,江月白的碎碎念還停不下來了。
“裝什么裝!我讓你裝!你不覺得自己油膩嗎?咋的你是老黃豆沒曬干就成了精,油得直冒泡??!”
陸鳴和穆懷山站在身后,默默拿出了手機。
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傳音,萬一被江月白聽見了就不好了。
“大哥,和當年一樣啊,真好?!边@是陸鳴。
“咱都幾千歲的妖皇了,這樣真的好嗎==……”這是穆懷山。
“赤子之心?”
陸鳴抬頭看了看江月白,又轉(zhuǎn)過去看了看老干部穆懷山,超常發(fā)揮,在對方的消息發(fā)過來之前,又補了一句。
“你不能自己活得像個老油條,就不許人家保持少年感了?!?p> 穆懷山無語問蒼天,我老嗎?我油嗎?再油也沒有剛那個老黃豆成精油吧!
他氣得想摔手機,想了想工資,還是算了。
“本王讓你裝,你個二五八萬領(lǐng)個三六九餅出門,我看你要和也是被雷劈糊,咋的你個癩蛤蟆披著水牛皮開飛機,真準備裝X上天唄?!”
這邊江月白的還在繼續(xù)上竄下跳,突然轉(zhuǎn)身就要往曲直司跑。
狐王身后面面相覷的兩妖趕緊拉住了他。
“不是,你干嘛去啊?”穆懷山問道。
“我剛才吵得不對,我要再回去吵一遍!”
好家伙,這還有重來的?穆懷山趕緊拖住了江月白,示意陸鳴想辦法。
“被、被抓了,該?!?p> 陸鳴拿出一個已經(jīng)報廢的表盤,遞了過去。
這個時候,虎假狐威兩妖才意識到,剛才江月白,幾乎用出了他全盛時五分之一的妖力。
而這在當今的天道下,幾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用幾萬個聚靈法器,積攢上幾百年。
陸鳴的表盤就是檢測靈力值的,一旦發(fā)現(xiàn)有臨界數(shù)值的靈力,曲直司都會立刻派人處理。
而江月白在人家曲直司門口,大咧咧直接放大招,幾乎是踩著曲直司的牌匾在挑釁了。
也就是這不是總部,要不然,江月白的三十年監(jiān)禁是沒跑了。
“我,掩護,就一次?!?p> 陸鳴努力用無辜的雙眼,做出嚴肅的表情來。
奈何他包子臉圓眼,奶白奶白的,發(fā)型還是學(xué)生齊劉海,配上他的制服像是偷跑出門的高中生。
威嚴值當然是負的。
如此嚴厲的陸鳴,當然迎來了江月白的一頓揉搓。
“你這個小臉啊,還是這么肉?!?p> “怎么,妖力?”
陸鳴努力發(fā)出了問題,回去編報告的時候,也好寫一些。
“你可能先不能往上報告,上界在人間的束縛越來越弱了,要是讓其他的大妖知道……”
穆懷山捏著手機,話只說了一半,但是在場的都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
“不說,也別告訴。但,要看著。”
陸鳴點點頭,報告看來是只能自己編了,但是既然已經(jīng)出了事情,江月白肯定是要加以監(jiān)管的。
至于監(jiān)管的人選,出于安全考慮,肯定只能是他了。
當然,是出于曲直司人員的安全考慮。
這個時候,如果陸鳴能看到穆懷山的手機屏幕,其實也就能猜出來了。
雖然穆懷山剛剛似乎只是點進了熱搜,又看了其中幾個人的平臺。
今日份狐王熱搜:眾籌給地鐵小哥買熱搜。
“媽媽的好大兒,不管出了什么事,媽媽都支持你!”
“人家叔侄好好的,造謠biss。”
“都說咱沒錢買熱搜,那媽媽給你出錢買!我出一塊錢!給小哥買熱搜!”
穆懷山點開剛才這個人的平臺,果然,他的最新一條動態(tài)是,“成年人的崩潰,大概就是買了根冰棍,一口沒吃,就掉地上了吧?!?p> 虎王沒記錯的話,那個冰棍,剛好一塊。
同樣的,熱搜里其他報過價的,基本上都碰到了股票跌,買東西被坑,剛到手的貨物壞掉一類的事情。
江月白這是還沒有用全力,要是幾個跟他同級別的大妖拼盡全力打一架,那就真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了。
來的時候兩只妖,回去的時候就變成了三只。
由于最開始虎王要拿陸鳴下飯,基本上都是江月白在組織,所以陸鳴跟他相對更親一些。
雖然話也說不明白,江月白還不會用手機,倆妖還是聊得很開心。
那邊穆懷山正在酸陸鳴不跟他好,就接到了袁明杰的電話。
“老穆啊,咱不是約好周末來公司考察嗎?你們中間聯(lián)系了其他公司嗎?”
袁明杰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著急。
“沒有啊,怎么了?”
“啊,就是早上的黑熱搜啊,我本來想聯(lián)系你們,看用不用做公關(guān)來著,但我這電話還沒打,你們已經(jīng)處理掉了,還用新的熱搜頂上去,我以為是有專業(yè)團隊下場呢?!?p> 穆懷山:我到底要說多少次,你才會相信,我真的沒錢請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