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未兒話音剛落,獨角仙張開甲殼伸出薄如蟬翼的翅膀,一振翅帶著手機一飛沖天!
“嘶扣咦!”喜水唯一會的一句外語,用來表達對這只大甲蟲的由衷贊美之情。
夜色迷離,周圍的霧氣貌似又濃重了一些,像裹在奶油蘑菇湯里。
喜水和九未兒肩膀挨著肩膀,頭頂著頭,埋著腦袋盯著喜水的老手機,屏幕一角都蜘蛛網(wǎng)了,好在不影響觀看。
突然想起來什么,喜水盯著正振翅努力飛在半空的木頭甲蟲,十萬個為什么又上線了:“這東西用什么做燃料啊?它怎么知道往哪飛呢?要是碰到個母的,會不會被劫持???”
九未兒的手刀又舉了起來:“閉嘴!”
金甲大仙帶著iPhone12PRO飛過小徑、草坪、水池,最后“啪”的一聲落在一根柱子上,靈巧的伸出六只長足往頭頂爬去。
“噠噠噠噠”間諜甲蟲爬上了房梁,順著櫞子一路到大廳正上方停了下來,“嗖”的一下把爪子扎進木頭里,一點一點把1200萬像素的攝像頭伸出來對準堂廳內(nèi),頓時整個大廳收入眼簾。
“哇!”喜水羨慕的眼睛都紅了:“萬元機的效果就是帥?。〕虺蜻@廣角,瞅瞅這色彩,瞅瞅……”
“閉嘴!”九未兒覺得自己腦門都疼了。
兩個人埋著頭透過中轉屏幕觀看幾十米外書堂里發(fā)生得一切,隱隱有些不安起來。
都說“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學堂內(nèi)依舊在一領一隨誦讀著古文,但很快兩人發(fā)現(xiàn)好像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十句,而且抑揚頓挫的聲線都沒有變過。
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語文經(jīng)常不及格,沒見過正兒八經(jīng)的古文,可聽到后來,九未兒也覺得這整個就是一個大型復讀機現(xiàn)場。
終于,再念了十幾遍后,復讀機終于開始播放“下一首”,這一首喜水還聽過,上學的時候老師還喊背過,是諸葛孔明最出名的那首“出師表”。
“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后漢所以傾頹也……”
站臺上的老者念一句,臺下幾十個門生整齊劃一的重復,很快從頭到尾念完,果然不出所料,大型復讀機現(xiàn)場又開始復讀。
要說如此重復也沒什么問題,畢竟這是學院嘛,在這之前都沒見過活的,這第一次見也不能說有什么不妥。
但喜水在聽了幾十遍后,還是覺得除了一直復讀外有奇怪的地方,“奇怪!”
九未兒馬上追問:“你也覺得奇怪?哪里奇怪?”
“音色啊,”喜水也不確定是不是對錯,“你仔細聽,這幫人每次念的音節(jié)都一摸一樣,就像錄播似的,錄播,你知道把,不是現(xiàn)場直播,就是就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九未兒也聽出來了,雖然書生們聲情并茂,力圖展現(xiàn)這篇文章的大氣磅礴,可一遍二遍后,再聽,卻沒有任何不同,說白了,就像微信語音一樣。
“哎,你那么好的手機,要不來個特寫?“喜水沒等九未兒同意,遠程操控拉近鏡頭,對準其中某個墨衣長衫,搖頭晃腦的門生……
“我去!”不愧為PRO,這拍照效果已經(jīng)逆天了,鏡頭下一切纖毫畢現(xiàn)!
然而馬上兩個人都說不出話了,屏幕里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的書生臉色發(fā)青返黑,如同一個久病的癆鬼,頭發(fā)粘連在頭皮一縷一縷的搭在眼前,烏黑的嘴唇,凸出的指節(jié),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黑白已經(jīng)渾濁,卻仍盯著書本某處一動不動。
見鬼了,這明明就是個死人??!
喜水不相信似的又把鏡頭調(diào)到另外一人身上,依舊是一臉死相,還合著韻律搖頭晃腦的朗誦。
再換,還是!再換,依舊是!
把堂廳里所有書生都查看了一遍,無一例外,全都是青皮死鬼!
喜水一下覺得渾身發(fā)冷,這一屋子人聲情并茂誦讀著先賢的文章,卻沒有一個活著的。
戰(zhàn)戰(zhàn)兢兢最后把鏡頭對準臺上,這回出現(xiàn)的卻是一個面色紅潤,鶴發(fā)童顏的老者,好歹還有個鮮活的,可他帶著一幫死人在教授些什么?
難道還要死人還要去科考嗎?
九未兒也緊皺著眉頭一言不語,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反正喜水是冷汗直流,恐怖片不是沒看過,連長滿黑毛的僵尸都面對面過,可眼前這一幕還是從腳涼到頭頂,關鍵是死人太多了,而且全都在裝活人!
就在這時,有一老叟遠遠從大門外快步走來,定睛一看,不是旁人正是接藝術團一行的那位管家:
“山主!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