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嗯,阿水炒這炒面可真香?!边€有人迫不及待沖起了炒面粉,十多個人早有分工,有人去摘了野果,雖然天寒地凍的果子少,但總能摘到一些。
蘇懷意好像對野外的果子沒什么興趣,所以也沒人分他,但他是打獵好手,所以眾人都以他為中心吃吃喝喝順便打趣兩句。
“懷意啊,你和阿水的婚事準(zhǔn)備什么時候辦啊?”
“這得看阿水了?!币驗樾闹敲鞯脑?,蘇懷意決定把這個難題隔空拋給林若水,反正她也不會知道。
“這家里的事還得爺們做主,一個小姑娘能懂什么?”有大叔已經(jīng)教育上了,“年輕人有商有量是好事,但大事上啊,還是得老爺們說了算,你們說是不是?”
一群大老爺們出來打獵,那當(dāng)然都是贊成的,蘇懷意也懶得揭穿他們,行吧,你們回去再說這話試試?鄉(xiāng)下人樸實,家里有什么事也都商量著來,畢竟大娘們也是能下地干活的,大多家里當(dāng)家作主的還是大娘。
“懷意家里好啊?!庇心贻p后生感嘆,“阿水自小就是個沒規(guī)矩的,但能干是肯定的,你家就你一個,阿水嫁過去后沒人管了,只要你們兩個一條心,她做什么都可以。不像我們家啊,我媳婦做什么我娘都看不過眼,嫌這嫌那兩個人矛盾那才叫深。偏偏媳婦是晚輩,有時候我都覺得老娘不對,但又能說什么,怎么說?”
“這個啊,你娘以前也經(jīng)歷過,要不怎么會有多年媳婦熬成婆這一說?慢慢熬著吧?!蹦觊L的安慰。
蘇懷意默默聽著并不說話,他能說什么?這些又跟他沒有關(guān)系。他吃著手里的飯團(tuán),心想阿水的做飯手藝確實提高不少,這飯團(tuán)味道真不錯,阿水還多塞給他兩個。要不是這丫頭樣貌沒變,他都快懷疑她是不是變了個人。前幾天摔那一跤不會摔出什么來吧?
那不可能。蘇懷意默默否認(rèn),堂堂男子漢,怎可信鬼神這種子虛烏有,傳出去還不被人笑話?“家里有規(guī)矩也是應(yīng)當(dāng),就是阿水也得守規(guī)矩。只是到底是一家人,有時候有些事,不可分對錯,到底還是要講些情分?!?p> “阿水啊,你說你當(dāng)初從山里來,什么都不記得了。你跟咱們生活兩年多了吧,可記起什么了?”問話的青年叫阿郎,家里父母多病,只有他一個孩子,所以每次打獵他都在。獵物打得不多,但到底是個幫手。
蘇懷意默默看了他一眼,他其實心里有感覺,這位叫阿郎的一直都不太待見他,但村里人抬頭不見低頭見,表面跟他還是過得去的。
“記不起什么了?!彼娖渌硕伎粗来蠖鄶?shù)人是關(guān)心他,其實他心里總有些模糊的影子,但到底沒什么印象,這種事還是不說的好。
“沒事,就留在咱村,大家樂樂呵呵一起過日子,一起打獵一起種地,懷意你想種地下一季我留一塊給你?!崩蠀鞘谴謇锏睦汐C手了,一向欣賞身手靈活的人,蘇懷意打獵就是跟他學(xué)的,也幫他不少。
“不用了吳叔,我隨時都不在家,拿著地也沒用?!?p> “我自然希望懷意留在咱村,我只是擔(dān)心懷意一直記不起來,他如果還有家人怎么辦?阿水跟他有婚約,如果他家里,已經(jīng)娶親了呢?”阿郎還沒放過這個話題。
眾人沉默,不得不說阿郎這次算問在點子上了。但幾個老獵手見識多了,其中一個擺了擺手,“懷意這種吧,叫不可抗,他現(xiàn)在記不起來,要是以后都記不起來,就為了失憶前有可能娶的親,這輩子都不娶親了嗎?他娶了阿水,如果以后記起了以前,家里還有嬌妻,也是可以一起生活的嘛,這有什么,做平妻不就好了?”
年長的幾位到底見多識廣,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事,但年紀(jì)小的幾個到底還是有些耿耿于懷,“這對阿水不公平啊?!?p> “是啊,咱跟阿水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懷意啊,你要是以后對不起她,我們可對你不客氣。”幾個年輕小伙熱熱鬧鬧吃著野果飯團(tuán),喝著熱水打鬧。
蘇懷意沒有搭話,也不知道怎么說。難道要說他跟阿水是不可能成的?這話阿水不說出去,他是不可能往外說的。他看了眼阿郎,這人對阿水,似乎有點特別的心思。都是同村的,如果對阿水有意,為何早不提出來?難道林阿爹嫌棄他家?
他覺得林阿爹不是那樣的人,如果阿水有意,林阿爹應(yīng)該不會介意結(jié)這門親,雖然阿郎家窮了些,但也是個勤快的孩子。這樣看來應(yīng)該是阿水無意,或者說,那丫頭壓根就沒有結(jié)親的心思。正合他意。
一行人吃過飯稍微收拾一下就繼續(xù)往前,蘇懷意在外打獵的時候話不多他們早習(xí)慣了,這小子偶爾指的路都能打到好物,他們也不打擾他,偶爾問問他的意見就行了。
蘇懷意此時想的是什么?還未進(jìn)深山,他哪里會想什么打獵路線?這種路線都是到了地方根據(jù)蛛絲馬跡推斷的。他此時想的是,在他記不起來的那個家里,是不是真的還有家人在等他?父母,妻子,或者已經(jīng)有了兒女?他心底心心念念想回去,是不是真的因為還有牽掛?林阿爹他們當(dāng)年救他回村,他身上是有傷的,甚至還有刀傷,他有很多仇人嗎?那些仇人會不會終有一天找到這小山村,對他趕盡殺絕?
他的家人會找他嗎?他有朋友嗎?他其實無時無刻不在想這些問題,只是從最初的困惑、急迫,到如今的泰然處之。當(dāng)初獵戶們救他回去他是昏迷的,醒過來時林阿爹給了他一塊玉佩,上面寫的是他如今的名字。林阿爹見識過大戶人家,告訴他這玉佩恐怕從他出生就跟著他了,是護(hù)身玉,所以上面才有他的名字。于是他便叫了蘇懷意。
他連他是不是叫蘇懷意都不知道。既然什么都想不起來,就不要輕舉妄動,這一點常識他還是有的,所以留在村里一直到現(xiàn)在。
“懷意,快點跟上,那林子里有一群野豬,剛好一頭落單?!?p> 有人叫他,他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