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楊知酒的頭很暈,渾渾噩噩醒來的時候,感覺渾身都在痛,像是渾身的骨頭都被拆干凈了一樣。
腦袋也是蒙的,就像是被按在水里,遠處還有一個戲班子在吹拉彈唱。
好消息是,他還活著。
想動一動手指都動不了,嘴能張開,卻發(fā)不出聲音。
強行把眼睛睜開一條縫,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身邊是白色的帳子,好像他真的要死了一樣。
他想調(diào)動一下靈力,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經(jīng)脈已經(jīng)徹底斷了。
楊知酒心里明白,家族是不可能為他修復(fù)經(jīng)脈的,代價太大了。
他不配。
身體的痛苦逐漸加重,神識也清明了起來,漸漸也能聽清楚聲音了。
白色的帳子外面,是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
那女孩子的語氣格外溫柔,甚至帶著些軟糯,一聽就知道,坐在她身邊的就是她的心上人:“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啊……早知道就和你一起去了……”
“沒事,小傷?!?p> “可是傷到臉了哎……不過還挺好看的?!?p> “……那人醒了?!?p> 簾子被拉開,陽光溫暖且耀眼,裘昭昭眼角含笑地看著他:“你醒啦?!?p> 楊知酒張了張嘴,還是說不出話,只好眨了眨眼,證明自己還活著。柏風嶼端來了一杯溫水,慢慢地給他倒進了嘴里。
終于好受了些,楊知酒沙啞著嗓子艱難地說了聲謝謝。
裘昭昭把椅子拽了過來,拉著柏風嶼坐下,又給楊知酒喂了些摻著止痛靈草的水。
“多謝二位道友出手相助……”楊知酒終于說出了句完整的話。
裘昭昭拿出了那半只玉簫,把玩著上面的墜子,問道:“你是東海楊家人?”
“楊知酒?!睏钪谱詧蠹议T的時候,雙目無神地向上看,“如今楊知酒廢人一個,楊家……恐怕就要沒我這個人了?!?p> “我在楊家有個故人,便問問,你莫要多想。”裘昭昭道,“對了,我叫裘昭昭,他是柏風嶼。我們既然救了你,待會問你什么你就要答什么哦?!?p> “知無不言。”
“枯井通往何處?”柏風嶼也懶得和他兜圈子,直接問道。
“執(zhí)靈山?!?p> 雖然有些意外,但卻給人一種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覺。
裘昭昭繼續(xù)問:“那你又為何……傷成這副模樣?”
“為了一個姑娘。”
楊知酒喝了口水,又服下了些丹藥,感覺好了些,強打著精神,將他的遭遇娓娓道來。
他,楊知酒,在楊家嫡系中排行第五,所以他在外游歷之時更多的是自稱楊五。雖然是楊家嫡系,他卻毫無修煉的天賦,家族子嗣多,便也沒怎么給他資源,他唯一值錢的本命法寶——那一只翠玉簫,也在昨晚折斷了。
在這之前他也不是沒想過咸魚翻身,去年春天云劍仙門招收新弟子的時候,楊知酒聽說自家有個老祖宗在山上當長老,便千里迢迢趕過來參加試煉,結(jié)果壓根就沒通過,就灰溜溜地又回去了。
本來他都認命了,尋思著在家混吃等死一輩子得了,卻沒想到楊家突然給他指了門婚事,對方是容州一個快黃了的家族的家主獨女。這門婚事又激發(fā)了他的逆反心理,糾結(jié)了很久,他終于在婚禮前夜拍拍屁股跑路了。
很顯然,他那未過門的老婆就是沈卿瓏,巧的是,沈卿瓏也跑路了。
“等等,你知道楊家為什么要你娶她嗎?”裘昭昭插嘴道。
“不知道,我就一廢物,他們做決定也沒必要告訴我?!睏钪茖嵲拰嵳f,說完了繼續(xù)講他的故事。
連夜逃離之后,楊家并沒有派人出來尋他,他也就沒再去想結(jié)婚的事情,高高興興地游山玩水,還結(jié)識了一個叫龍瓏的姑娘。
這龍瓏也是個有趣的人,明明女扮男裝的樣子一眼就能被看穿,她還是倔強地說自己是男人,倒也挺可愛的。
二人都是音修,一琴一簫,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但他們的快樂終結(jié)在了八天前,兩個人在鳳歸城外救了一個被仇家重傷的少年,少年名為謝良飛,是執(zhí)靈山謝家少主,相處中,他對龍瓏產(chǎn)生了好感,但龍瓏對他毫無感覺。
盛怒之下的謝良飛囚禁了龍瓏,前去救龍瓏的楊知酒也差點死在里面,終于意外找到了一條密道,這才從執(zhí)靈山爬了出來。
這個龍瓏不會是沈傾瓏吧?
裘昭昭看了柏風嶼一眼,柏風嶼和她有著同樣的猜測,聳了聳肩,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