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快起來了!別在那兒跟老子裝死!”
隨著粗大的嗓門叫嚷聲接近,徐行被人用腳踢醒了。
徐行睜開眼睛,入眼是一個叉著腰的邋遢漢子,衣衫破爛,蓬頭垢面,身形粗壯,頜下無須,看年齡,大約不到三十歲的樣子。
邋遢漢子見徐行醒來,低頭俯視著徐行,咧嘴說道:“小子,還不快滾起來!”
徐行微微皺眉,坐起身來。
坐起來之后,徐行才驚愕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形竟是變得瘦小纖細了許多,這完全不是一個成年人該有的身形!
一雙不大的手上長滿了凍瘡,十根手指頭腫得像胡蘿卜一般,感覺又疼又癢,雙腳無鞋,腳后跟更是皸裂出好幾道血口子,隱隱作痛。
身上所穿的衣服又臟又破,而且難以遮蔽身體,身下所躺著的地方更不是什么床鋪,而是一堆鋪在地面上的雜亂的干草。
這讓徐行有些愣神,心中隱隱生出一個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的念頭:“我這是在做夢?還是……穿越了?”
剎那之間,徐行心中的答案已經(jīng)偏向于后者。
那邋遢漢子看徐行愣神,卻有些不耐煩了,口中罵罵咧咧:“你娘的,發(fā)什么呆啊,給老子滾開!”一腳踹在徐行的肩膀,將他踹倒在地,然后彎下腰來,攬起地面的干草,轉(zhuǎn)身走向不遠處的一座泥像后面。
看到泥像,徐行這才發(fā)覺,自己可能正處在一座破廟之中。
破廟的屋頂漏了幾個大洞,抬頭就可以透過頭頂?shù)穆┒纯吹交疑奶炜铡?p> 破廟之內(nèi),空無一物,只有正對著大門、靠近后墻的地方,坐落著一尊面目模糊的泥像。
那泥像上的彩繪早已經(jīng)剝落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就連手臂都缺了一條。
在那泥像的下面,是一座半人多高的土臺,土臺頗為寬闊,又與廟內(nèi)的后墻有著不小的空隙,倒是正好可供人藏身擋風(fēng)。
徐行看著那邋遢漢子鉆進泥像土臺之后的空隙內(nèi),不多時有便有火光隱約映照而出,心里知道,大約是之前自己身下所鋪的的那些干草被此人拿去點著了。
再加上剛才被踢了那幾腳,徐行心中不由得怒火上涌,眼中泛起冷意。
一陣寒風(fēng)挾著飛揚的雪花從大門外面吹了進來,冷得徐行不由自主打起了寒顫,蜷身抱坐在地上,只感覺全身上下,猶如被人拿針攢刺一般疼痛。
不僅如此,徐行還感覺腹中饑餓難忍,一陣又一陣的絞痛,讓他十分難受。
直到此時,徐行的腦海中,才漸漸浮起了一些模糊的記憶。
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也叫徐行,年方十二歲,是一個乞丐孤兒,此時所在的位置,是肅寧城外一座破舊荒棄的土地廟中。
由于這座土地廟久已無人打理,所以在數(shù)年之前,這里就已經(jīng)成了肅寧城周邊的乞丐窩之一。
近來幾天,天氣驟冷,肅寧城里愿意走在街頭的行人也比往日少了許多,乞兒徐行已經(jīng)連續(xù)好幾天沒能討到足夠的食物,每天都是又凍又餓,終于撐捱不住,凍餓死在了這座破舊的土地廟中。
也恰好是在乞兒徐行死去的同時,另一個徐行的靈魂占據(jù)了這具身體,并被那邋遢乞丐所踢醒。
徐行縮著身子,往外望了一眼,只見外面寒風(fēng)呼嘯,天色昏暗,估摸著快要到天黑了。
破廟的門窗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原本門窗的位置,只余下透風(fēng)的窟窿,被冷風(fēng)不斷地灌涌進來。
而徐行之前所躺的位置,就在距離門口不遠的地方。
此時的徐行是又冷又餓,若不能早點找些食物填飽肚子,以及找到取暖的地方,只怕到不了半夜,他就又要被凍餓而死了。
徐行緊了緊身上破衣,夾著膀子,站起身來,抬起已經(jīng)凍得麻木的雙腳,一步步往破廟的泥像后面走去。
繞過泥像和土臺,徐行看到一個火堆,火焰并不算太旺,但那跳動的火焰卻能給人以溫暖的感覺。
火堆上面掛著一個破了沿的瓦罐,瓦罐里面盛放著半罐糊狀的剩羹,微微冒著熱氣。
食物的氣息鉆進徐行的鼻子里,引得徐行腹中饑餓之感更甚,腹中忍不住發(fā)出“咕咕”的叫聲。
火堆的旁邊,鋪著厚厚的干草,那邋遢乞丐斜倚著墻坐在干草上面,身上披著一床破舊骯臟的被褥,正在探手烤火。
大約是聽到了徐行腹內(nèi)的叫聲,那邋遢乞丐抬頭看向徐行,張嘴罵道:“小崽子,滾一邊去,再敢過來,老子打死你!”
徐行此時早已經(jīng)抑下了心中的怒火,咽了口唾沫,神色略帶幾分小心翼翼,說道:“我現(xiàn)在又冷又餓,快要支撐不住了,能不能讓我在這里烤會兒火,分幾口熱湯給我喝?”
因為太冷,導(dǎo)致徐行說話時忍不住帶著幾分哆嗦,似乎是在害怕一般。
邋遢乞丐面露幾分不屑,嗤笑道:“你在發(fā)什么癡夢?你又冷又餓跟老子有什么干系?老子為什么要讓你烤火,還分給你熱湯喝?”
徐行走近幾步,感受著火焰帶來的些許暖意,語氣哀懇地說道:“我真的快要支撐不住了,再不吃點東西,我會被凍死的!”
邋遢乞丐聽到這話,臉上竟是露出幾分喜意,說道:“真的?你快要死了?哈哈,那可就太好了,等你死了,老子正好可以拿你來燉幾碗肉湯喝!也省得老子動手宰你了!嘖嘖,肉湯啊,好久沒吃過了!”
徐行看到邋遢乞丐眼中冒出如餓狼一般貪狠的光芒,心中驟然一驚,下意識退了幾步。
余光看到火堆旁放著一把生銹的柴刀,那柴刀上面還沾染著褐色的血跡,徐行的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幾個記憶片段:
曾經(jīng)在這座破廟里,除了徐行,還有另外一個叫狗剩的乞丐……
狗剩的年紀比徐行還要略小一些,大約只有七八歲……
在半個月前的某一天,狗剩突然消失不見……
在那之后的幾天,徐行每天都能聞到從泥像之后傳出的燉肉的香氣……
破廟的角落處多了一些來歷不明的細小的骨頭……
徐行的目光搜尋破廟的角落,再次看到那些細小的骨頭時,只覺得心頭陣陣發(fā)冷。
火光閃爍下,那邋遢乞丐的臉色也顯得晦暗不明,有幾分猙獰。
徐行神色凝重,盯著那邋遢乞丐,身形緩緩后退。
那邋遢乞丐抬眼看向徐行,嘿然一聲笑道:“小崽子,你想要逃?是不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說話間,伸手撈起了身旁那把生銹的柴刀。
柴刀在地上摩擦的聲音,傳到徐行的耳朵里,猶如催魂奪命的魔音。
徐行一邊后退,一邊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道:“狗?!悄銡⒌模磕愠粤怂??”
邋遢乞丐已經(jīng)提刀站了起來,高大的影子在火光下?lián)u搖曳曳,他語氣幽幽說道:“果然被你發(fā)現(xiàn)了呢!這大冷天的,街面上又討不到吃食,不吃你們兩個小崽子的肉,難道要讓老子餓死不成?小崽子,你逃不了!還是乖乖留下來做老子的肉湯吧!”說著,縱身朝徐行撲來。
徐行一直緊盯著邋遢乞丐,邋遢乞丐的身形剛動,他便轉(zhuǎn)身撒腿朝破廟之外逃跑。
破廟之外,天早就黑了下來,但是地上厚厚的積雪,卻將大地都映照得一片銀白,徐行那瘦小的身影奔跑在雪地里,清晰可見。
破廟距離肅寧城足有四五里之遠,此時逃往肅寧城根本來不及,而在相反的方向,距離破廟半里之外,卻是有一座不大的村莊,徐行一邊逃往村莊,一邊大喊救命。
那邋遢乞丐聽到徐行的叫喊聲,害怕引來別人節(jié)外生枝,心中一狠,不等追上徐行,就奮力將手里的柴刀朝徐行甩了出去。
徐行聽到背后響起風(fēng)聲,心下一緊,猛地往前一撲,趴到了地上,恰好避過了飛來的柴刀。
徐行撲倒在地之后,顧不得身上的冰冷和疼痛,目光盯著前方不遠處掉在雪地里的那把柴刀,連滾帶爬,爬到不遠處的柴刀旁,一把抓起柴刀,此時身后沉重的腳步聲已經(jīng)接近,徐行來不及多想,回身就是橫刀揮掃。
柴刀掃過邋遢乞丐的脖頸,帶起了大片迸濺的血水。
邋遢乞丐正欲伸手去抓徐行,手伸出去一半,卻是頓住了,他的神情有些不敢置信,縮回手去捂脖頸上的傷口,血液卻是如泉水一般汩汩冒涌出來,染紅了他身上的破衣。
邋遢乞丐瞪大著眼睛,另一只手指著徐行,張口想要說些什么,卻只能從嘴里冒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被血水嗆到之后,又忍不住咳了起來,帶出更多的血水,咳出的血水越多,就越是止不住咳,終于在一連串的咳嗽中,邋遢乞丐那喑啞的咳嘶之聲越來越弱,無力地倒在了地上,抽搐著身體,漸漸沒有了聲息。
看著倒在地上的尸體,徐行緊張的心情也漸漸平復(fù)了下來。
前生今世,第一次殺人,徐行心中竟是出奇地沒有半分害怕。
回頭看了看半里外的村莊,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人被吸引過來,徐行松了口氣,丟下手中的柴刀,脫下邋遢乞丐的鞋子,套在自己的腳上,至于尸體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血水所浸染,徐行猶豫了一下,就沒有將其扒下往自己身上穿。
做完這些之后,徐行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要被凍僵了,咬著牙忍著刺骨的冷意,哆哆嗦嗦快步回到了破廟之中。
破廟泥像之后,火焰已經(jīng)小了一些,徐行添了些柴,讓火焰重新旺盛起來。
將身上沾著的積雪拍落下來之后,徐行取下瓦罐,從旁邊的柴草堆里折了兩根較為干凈的木棍充當筷子,在衣服上擦了擦,把木棍往瓦罐里攪了攪,發(fā)現(xiàn)罐中只是一些稀稀的糊粥,并沒有半分肉絲,這才稍稍放心。
但轉(zhuǎn)念又想到,那邋遢乞丐可能就是用這只破瓦罐把狗剩煮成肉湯的,心里又覺得十分的惡心和隔應(yīng)。
徐行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對生存的渴望壓過了心中那隔應(yīng)的感覺,張口將糊粥送進口中。
半罐熱氣騰騰的糊粥下肚,一股暖意從腹間涌向全身,徐行長出了一口氣,終于感覺活過來了。
烤了一會火,等火焰稍小,全身不再感覺到那么冷之后,徐行走出破廟,在周圍看了看,發(fā)現(xiàn)破廟旁邊有一口廢井,黑夜里也看不分明井下景象。
抓起一把積雪,捏了一個雪團,丟進井中,并無水聲從井中傳出。
徐行暗道:“這倒是個毀尸滅跡的好地方!”便把那邋遢乞丐的尸體拖了過來,推入廢井之中。
處理好尸體之后,徐行又拿著那把柴刀,將地面那些帶著血跡的泥雪都堆鏟起來,一起丟進廢井。
將這一切都處理好,雪夜之下再也看不出血跡之后,徐行這才感覺稍稍安心,提著柴刀,重新回到破廟。
破廟中,徐行躲在泥像土臺之后,身下鋪著厚厚的干草,身上裹著充滿異味的破舊被褥,身前跳動的火焰帶來溫暖,驅(qū)散外面寒風(fēng)所帶來的冷意。
徐行一邊烤著火,一邊暗自思索著:“既然穿越了,肯定不能再繼續(xù)當一個小乞丐,嗯,得去肅寧城里看看有沒有賺錢的機會,先保證溫飽再說……”
隨著暖意上涌,徐行漸漸地睡意朦朧,迷迷糊糊間,一個機械般的聲音在徐行的腦海中響起:“叮……檢測到宿主獲取1點經(jīng)驗,系統(tǒng)激活開始……5%……45%……75%……95%……100%……系統(tǒng)激活完成!開始綁定,綁定完成!恭喜您成功綁定大修仙系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