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手段高明
岳宵酒量不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等兩杯紅酒下肚,她的臉上已經(jīng)染上了紅,眼神也有點兒迷離,不復(fù)之前的冷靜。
不過好在她只是站著喝了兩杯酒,更多的時候只是在給他倒酒。
云子梟也沒有對她動手動腳,只是那雙眼睛偶爾的看她一眼。
這樣看起來倒像是個紳士了。
畢竟是去過戈爾翡留學(xué)過的,那里的紳士文化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為什么她會知道?
秘密。
“岳小姐,介意幫我倒一杯嗎?”岳宵看過去,好像是姓鄭的一個少爺。
一個人是倒,兩個人也是伺候有什么介意的?所以她走了過去給對方倒了酒,還敬業(yè)的笑了一下。
姓鄭的小少爺愣了一下,當(dāng)即有些激動的想要去抓岳宵的手。
這可是岳大小姐啊,曾經(jīng)無數(shù)男人心中的初戀噩夢,明明心里對她心心念念,可是連看她一眼都可能會被槍斃的“絕世佳人”。
幸好,她已經(jīng)家道中落了。
岳宵哪能真的讓他得逞,巧妙地避讓了一下:“請慢用。”
但對方有些喝醉了,帶著酒意道:“岳小姐聘禮多少?我娶你可好?”
此話一出,所有男人都笑了起來,笑聲里帶著曖昧也帶著嘲諷。
岳宵面上笑容不變:“鄭少爺您喝醉了,這話被人傳出去可是要被笑話的?!?p> 娶一個舞女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哪怕她曾經(jīng)是名動?xùn)|亞的岳大小姐。
岳宵微微斂眸,回到了云子梟身邊站定。
這就是世態(tài)炎涼,茍富貴,勿相忘,若傾頹,萬人踩。
有了開頭就有別人要岳宵倒酒。
岳宵還沒來得及拒絕,只看見云子梟把酒杯放在桌上,笑罵:“岳小姐是來陪我的還是陪你們的?”
眾人自然回答:“陪您的?!?p> 最終云子梟到底是沒再讓她伺候別人一下。
她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往旁邊站了一步,開口道:“那幾位就先慢用,我先行一步?!?p> 云子梟抬了抬眼皮:“我說讓你走了嗎?”
只有一瞬,兩雙眼睛便觸碰到一起。
岳宵眼眸里帶了冷意,笑容淡了些:“陪也陪完了,云少爺還要怎么樣……”
云子梟淺淡地笑了一下,在岳宵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把她一把拖到了懷里。
男人的氣息打在后頸上,岳宵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混蛋。
“噓,別動……”云子梟在她耳邊輕輕吹氣,聲音帶著愉悅的笑,“在男人身上的時候,不能亂動,我不是教過你嗎?”
岳宵耳朵紅了一下,果真不再亂動。
云大少爺估計是滿意了,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把酒杯放到她的面前:“最后一杯?!?p> 岳宵是見過各種場面的人,此刻已經(jīng)恢復(fù)了鎮(zhèn)定。
坐在男人懷里也能面不改色的抓起那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好?!痹谱訔n贊賞一聲,指腹猝不及防的擦過岳宵的嘴角。
溫暖而柔軟,這女人憋屈的樣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可愛。
岳宵忍無可忍,一把抓住他的手,語氣有些尖銳:“云子梟?!?p> “在——”男人聲線壓得低,磁性十足,語氣卻是無辜:“岳大小姐嘴角沾了酒液?!?p> ……嘖,這無辜裝的。
等岳宵出了門,云子梟才收回目光。
“云大少就是手段高明?!?p> 雖然只是幾口嫩豆腐,但是這就夠了,還沒聽說過誰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吃過岳大小姐的嫩豆腐。
那女人當(dāng)年的余威還是讓很多人心有余悸。
云子梟眼睛里本來還帶著點兒笑意,但是很快那點兒笑意就不復(fù)存在了。
大家本來想好了的打趣的話語就又收了回去。
云子梟喜怒無常,既然要捧著他自然是要學(xué)會察言觀色。
……岳宵一下樓,經(jīng)理就趕緊上前道:“岳小姐,您沒事吧?”
岳宵輕輕搖了一下頭,一個叫玲兒的小舞女眼睛里還帶著淚水:“岳姐,對不起……要不是我……”
“沒事。”岳宵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看了她一眼,以示安慰。
平日里大家都有些怕岳宵,但是也把她看做主心骨。
她還以為經(jīng)此一遭,她難逃被辭退的命運。
本來她是看主位上的男人一直笑盈盈的樣子才過去主動勾引,她當(dāng)時確實存了勾引的心思,也把對方的拒絕當(dāng)成了欲擒故縱,直到對方突然變臉,擊碎了面前的一瓶酒……
“投懷送抱,也要找正經(jīng)人家,太富貴的,手里都不干凈,知道嗎?”
小舞女愣愣得點點頭。
岳宵這才滿意了一些:“回去好好休息一下?!?p> “謝謝岳姐?!?p> “以后這位云少爺……”岳宵攏了一下耳邊的鬢發(fā),嗤笑一聲:“拒之門外。”
等她把其他的工作都安排妥帖已經(jīng)是深夜,她回到了換衣間卸了妝,又換回原來的衣服,然后把頭發(fā)披散下來才輕輕松了一口氣。
但愿云子梟不會再想出新的法子折騰她。
她走的是后門,后門是一條狹窄的小巷子,她一走到巷口就有幾個拉黃包車的車夫圍了上來。
深夜還在這里等客的,多半是等舞女的生意,也有一些可能是來接自己的妻女的。
家里男人拉車,女人來舞廳作舞女。
生活也是勉強能夠維持下去。
夜晚有些涼了,岳宵肩上搭了一條披肩,在她身后的舞廳門口還是人來人往。
有女人的嬌笑聲也有男人的怒吼聲。
她低聲報了地址。
車夫拉長了聲音:“您坐好了……”
岳宵“嗯”了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
云子梟左手臂彎里搭著西裝外套,右手捏著一只雪茄,火光把他的面孔映照的更加銳利。
一輛黃包車停在了他的面前?!案锨懊婺禽v,別被發(fā)現(xiàn)?!?p> “好嘞,您坐穩(wěn)了?!痹老〉牡胤诫x歌舞廳不近,等她到的時候已經(jīng)開始昏昏欲睡了。
“您慢走?!彼铝塑嚕咏o了車夫兩個大洋。
大概是喝了那兩杯酒,頭痛的厲害。
岳公館漆紅的大木門上有著繁復(fù)的雕花,但是已經(jīng)破敗,門口坐落著兩只巨大的獅子,一只嘴里含著珠子,一只腳下踩著一只繡花球。
門環(huán)是本來是金色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露出了里面神色的黃銅。
雖然破敗,卻難掩當(dāng)年的富貴之色。
她敲了三下門,沒有人應(yīng)。
等了一會兒,又開始敲。
還是沒有人應(yīng)。
岳宵冷笑一聲,她把披肩搭在手上,開始接連不斷的拍打著那厚重的門環(huán)。
這么多年過去了,金屬碰撞的聲音也只是渾濁了一些,但是威力卻是不減。
很快門里面就傳來了罵聲。
“別敲了,別敲了,賣春的賤丫頭!”門開了,露出一張刻薄的臉:“還以為自己是什么岳大小姐呢!已經(jīng)臟賤的不知道多少男人玩過不要的,還有資格讓別人給你開門!”
岳宵一把推開婦人那張臉,嗤笑一聲:“狗,不是專給人開門的那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