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紀岳還沒等程處默四人過來,他就已經(jīng)起床,穿戴洗漱完畢,吃了晚飯后,便只身前往大慈恩寺。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紀岳可不想有四個家伙在身邊唧唧歪歪的,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對于昨天秦懷玉最后說的話,紀岳倒并不反對。這個時代婚姻的標簽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那是私定終身,會遭到非議。當然了,如果是盲婚啞嫁,紀岳是不同意的。
因為這與一個現(xiàn)代人的婚姻觀差別太大了,最起碼應(yīng)該要知道對方長的什么樣,性格怎么樣,總不能兩眼一抹黑的就進入洞房了。
這是紀岳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大慈恩寺位于晉昌坊,是南北朝時期修建的,至今已有兩百來年的歷史,是宋武帝攻破長安后所修建。在大慈恩寺兩百多年的歷史中,誕生了數(shù)位高僧,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不過卻也遭到了多次戰(zhàn)亂的損毀?,F(xiàn)在的大慈恩寺是大唐建立后,于武德五年,李淵斥巨資重新修建的。
大慈恩寺的占地面積非常廣,幾乎超過了一半的晉昌坊的面積,里面建設(shè)的也非常奢華。因為李淵非常崇尚佛教,經(jīng)常性的召大慈恩寺高僧進宮,給他講佛。所以大慈恩寺的聲威更加興隆,成為了達官貴人們上香的首選之地。
紀岳來到這里的時候,時間尚早,但這里已經(jīng)有了很多人了。不過他們大都不是前來上香的,而是一些小商小販,或者附近村莊的農(nóng)民,趕來這里售賣一些土產(chǎn)。還有其他的一些如算卦的、寫信的、跑江湖賣把式的,基本上紀岳能認識到的唐朝做小買賣的,基本都來了這里。
大慈恩寺門前有一片很大的廣場,寺廟專門給這些小商小販劃出一片區(qū)域來,讓他們在這里做生意。
紀岳不知道今日到底是個什么日子,怎么會有這么多小商小販?他們的吆喝聲、叫賣聲不絕于耳。經(jīng)過打探,他才知道,原來今天是大慈恩寺一年一度的廟會,這就難怪會有這么多人來這里做小生意了。
紀岳倒沒急著進寺廟,他來這里又不是上香,而且在他看來,古今中外的所有寺廟,大概都是一個德性,說是四大皆空,實則比誰都貪財,反正紀岳一向?qū)Ψ鸲紱]有什么好印象。
紀岳買了一些小吃,邊看邊走邊游玩。對于這種古香古色的場景,他的興趣非常大,就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家伙,走哪里就問哪里。
日頭漸漸高升,人數(shù)也越來越多,都幾乎達到了摩肩接踵,揮汗如雨的地步。這大熱天,在人群里擠著,確實挺難受的,紀岳決定進寺廟一觀。
已經(jīng)有很多人開始往寺廟里走去,一股很濃重的香火的味道傳了過來,而且在寺廟上空,已經(jīng)隱約的升騰起一層煙霧,籠罩在整個寺廟的上方。
不過,讓紀岳奇怪的是,這么多人進入寺廟,卻大都是一些平民百姓家的子弟,或者是一些商人,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卻一個沒見。這與他打聽到的消息有些不符,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廟會,他們那些人不可能不來的。
紀岳還想著在這里遇到李雪雁后,與她說上幾句話,然后就離開,可是現(xiàn)在這個愿望顯然是落空了。
紀岳暗自想了一下,覺得八成還有另外的路徑進出大慈恩寺,也是專門供達官貴人們行走的,總不能讓他們與田舍奴們走同一個門。
古往今來,貴族階級都是有特權(quán)的。
紀岳并沒有覺得意外,就是一開始沒有想到。
小雞不撒尿,各有各的道。紀岳并沒有去刻意的尋找那一個入口,而是隨著大流,從正門進入了寺廟。
正當紀岳準備一游大慈恩寺時,這時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己,回過頭一看,原來是程俊,他身后跟著四個大頭兵。
“紀公子,我家將軍有請?!背炭≌f道。
紀岳并沒有跟著走,而是問道:“程大哥找我什么事?”
“這個小人不知?!背炭≌f道。
紀岳看著他,說道:“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愿意說?”程俊可是程咬金的親隨,一般情況下,程咬金有什么事,大概率的他是第一個知道的。然而這時候卻說不知道,這讓紀岳有點不太相信。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紀岳不想被人給打攪到,就算程咬金也不行。所以他很不愿意去,心里罵了程咬金幾句,嫌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忽然紀岳腦中一個靈光,似乎想到了什么,暗道難不成是程處默他們對程咬金等人說了,用出了這個辦法,將自己給召走,實則什么事都沒有。那這樣的話,自己就更加不能去了。
“小人是真的不知道?!?p> “不說是吧!”紀岳陰測測的說道,“你不說,我就不去?!?p> 程俊面色一凜,說道:“紀公子,小人前來時,我家將軍說了,如果紀公子不聽從命令,可以讓小人有限制的使用強制措施?!?p> “你什么意思?”
“如果紀公子不從,小人只好用強了?!背炭∶鏌o表情的說道。
“你敢?”紀岳大吼道,“程俊,你想造反不成?”
程俊汗了一下,他知道紀岳厲害,可沒想到一上來,就給自己按了一個造反的帽子,這個帽子太大,自己實在戴不下去。眼看著紀岳根本不聽命,便身后四人擺擺手,這是要用強了。
紀岳連連后撤幾步,高叫道:“光天化日之下,程家的人要強搶……強搶男人了?!卑凑諔T性思維,他差點說出強搶民女了。
這里的騷亂引來不少人圍觀,本來今日來的人就夠多的了,這里一鬧事,再次圍上來不少,顯得更加的擁擠。不少人都對此指指點點,但也僅僅只是指指點點,沒有一個人敢于出頭為紀岳說話的。
程俊完全就像個冷面閻羅一樣,不為所動,口中說道:“據(jù)查,紀岳此人偷盜了程將軍家里的一只公雞,所以程將軍命我前來捉拿盜賊。紀岳,你事發(fā)了,跟我走一趟吧!”
紀岳一愣,完全傻眼了,還能這樣,完全就是污蔑。可是他再看周圍的人,一個個就像躲避瘟疫一樣,自己往哪里躲藏,哪里瞬間就出現(xiàn)一大片的空當。他本來是打算著,趁著程俊不注意,鉆入人群中離開的,顯然這個主意是行不通了。
而且還有幾個仗義之人,直接堵住了紀岳的去路,不讓他鉆進去。
在幾個孔武有力的士兵面前,形單影只,身材單薄的紀岳如何能是對手。這幾個不但一身的功夫,身上也是肌肉疙瘩密布,非常的抗揍。紀岳打他們身上幾拳,人家根本不理會,就好像對他們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
更何況一旁還有一位觀戰(zhàn)的程俊。
在這種實力懸殊的情況下,眨眼間的功夫,紀岳便被制服。
紀岳實在想不明白,程咬金找自己干什么?就算有再重大的事情,也不至于這么著急,連片刻的功夫都等不得,更加的不至于動粗。
四個大漢,兩個抬肩膀,兩人抬腿,將紀岳給高高的舉過了頭頂。
紀岳苦苦的掙扎著,卻全是徒勞,口中叫囂道:“程俊,你敢這樣對我,小心我以后對你不客氣。別以為你有程咬金那個二貨罩著,我就不能怎么著你了。以后我一定要你好看?!?p> 程俊不理會,在四人前面領(lǐng)路。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見到他們過來,瞬間給讓出了一條通路。
然而還沒等他們出了廣場,便看到有幾人在前方堵住了他們的去路。程俊一見,心中先是慌了一下,趕緊過去行禮。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唐皇帝李世民,還有他的幾位心腹,如房玄齡、長孫無忌、侯君集,意外的是杜如晦竟然也來了,看來他的病情已經(jīng)好很多了。
“程俊,你這是干什么?”李世民問道。
“啟稟陛下,程將軍請紀公子過去,有要事相商。但紀公子不打算過去,末將奉將軍令,強行將他帶回。”程俊回答道。
“行了,將他放下來,你們回去吧!”李世民說道。
“喂,姓程的,沒聽到二郎說了嗎,快將我放下來。”紀岳沒等程俊回話,就急忙說道。而且他似乎也看出來,李世民是微服私訪,所以并沒有一口叫破他的身份。
皇帝都發(fā)話了,程俊不可能不聽令,趕緊命令后面的四個士兵,將紀岳放下來。
紀岳剛一站穩(wěn),氣呼呼的瞪了程俊一眼,卻沒有說話。因為程俊只是奉命行事,就算說再多,也無異于對牛彈琴。
程俊向李世民告罪一聲,帶著人離開了。
紀岳走到李世民面前,說道:“那個該怎么稱呼?”
紀岳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李世民,叫他陛下吧,似乎有點不太合適,畢竟人家是在微服私訪,不能讓旁人知道了他的身份。至于叫二郎,也不太合適,剛才只是緊急情況下喊了一聲,再喊似乎就不妥了。如果叫二爺,這年頭似乎還不流行這種叫法。
“叫我二郎就好?!?p> 紀岳笑笑,問道:“二郎,你咋來了?”
“你這話的意思,我就不能來了?”李世民反問。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奔o岳說道,“我就是覺得好奇而已,你可是日理萬機的人,哪里有功夫來這里游玩。”
“知節(jié)找你什么事?”李世民忽然問道。
紀岳兩手一攤,露出一個疑惑的神情,說道:“我也正納悶,也不知道他得了哪門子失心瘋,竟然非讓我去不可。陛下,你可一定要給我做主,他剛才可是誣陷我偷了他們家的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