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快亮時,南謹行才肯放過鳳離。
這還全靠鳳離殘留了一絲理智,哀求道:“明天還得進宮向皇后敬茶,你饒了我好不好?”
“不是說決不求饒嗎?”南謹行戀戀不舍的親著她。
“我錯了,我開玩笑的?!兵P離快哭了。她昨晚沒睡,今天又一晚沒睡,真擔心進宮的時候因精神不濟丟人。
“要不,我跟母后說一聲,就說你累了,晚一點進宮得了?!?p> “那我還要不要做人了?!”鳳離差點炸毛。
南謹行只能安撫她:“好好,不說,你先睡吧,到時間我叫你?!?p> “真的?”鳳離想了想,叮囑道:“你可不能故意不叫我,讓我起晚了。”
“放心吧?!蹦现斝邢蛩WC道。
她這才安心的睡去。
南謹行一笑,摟著她也睡了。
他還是守信用的,第二天辰時三刻把鳳離叫醒,一同洗漱之后,分別換上王爺和王妃正服,匆忙吃了點東西,便趕往宮里。
馬車上,鳳離擔心道:“我本來這個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椒樾殿,你說,皇后等會兒會不會生氣?”
南謹行笑道:“放心吧,我事先跟她打過招呼了。現(xiàn)下外面皆傳她是我殺母仇人,你若是太過積極,反而讓人懷疑。晚一點,是故意讓人以為我與母后不合,故意讓你給母后難堪。”
鳳離覺得有道理,點頭道:“我懂了?!?p> “等會兒我陪你向母后請安之后,就要去御書房聽父皇訓導,你在椒樾殿等我去接你,不要亂走,知道嗎?”
“知道了?!兵P離打了個哈欠,想靠著睡一覺,又不想弄亂頭發(fā)和衣裳,只能直挺挺的坐著。
南謹行微微側(cè)了身,道:“你靠我背上睡,頭發(fā)不會亂?!?p> 鳳離試了試,好像真可以,于是不客氣的與他背對背靠著,瞇上了眼睛。
到了宮門口,南謹行讓馬車停下等待,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把鳳離叫醒:“阿離,我們到了?!?p> 鳳離迷糊了一下,很快清醒過來,問道:“頭發(fā)沒亂吧?”
南謹行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道:“挺好的?!?p> 兩人攜手下了馬車。
這次她帶的是白蜜和功夫相對較好的白芍。甫一下車,白蜜和白芍就站到了她身后。
夫妻二人入了皇宮。早有兩頂軟轎在等著他們。
椒樾殿里,一眾嬪妃都已到齊,皇后下首坐著林霖,正說笑著。
南謹行攜鳳離進去,先向皇后行禮敬茶,鳳離改了口,得了皇后的禮之后,南謹行便告辭走了。
鳳離在林霖對面坐下,目不斜視,只等著南謹行來接。
容妃笑道:“安王殿下與安王妃如此恩愛,倒讓我等心中羨慕了?!?p> 鳳離含笑道:“容妃娘娘與陛下也很好?!?p> 皇后手一頓,抬眼看向她。
林霖亦笑:“還是安王與安王妃更好些。全京城都知道安王殿下與你是情投意合,若非鳳將軍在外戍邊,你們大婚當比我們早才是。”
鳳離挑眉:“皇嫂的意思,是指仁王殿下與您不是情投意合?”
林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弟妹,還是那么伶牙俐齒?!?p> 鳳離看著她的茶杯皺眉。林霖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盯著她肚子的不知道多少人,雖說皇后這里比較安全,但萬一被人鉆了空子,不僅林霖受罪,還要連累皇后。她心里琢磨著保溫杯的材質(zhì),嘴里卻道:“論伶牙俐齒,可沒人比得過皇嫂?!?p> 皇后打斷兩人的玩笑話,道:“安王妃往日雖進宮參加過宴席,但還是第一次與后宮的各位娘娘們正兒八經(jīng)的見面,怕是還沒認全人,本宮為你介紹一下吧?!?p> 鳳離起身行禮:“是,多謝母后?!?p> 德妃、容妃、惠妃、梅妃、婉嬪、羅美人這幾個鳳離都是知道的,以鳳離的品級,她本就在這些人之上,但她不想惹事,還是依照平級之禮與眾人寒暄。
后面一些品級更低的,她也是一視同仁,倒是博得了許多人的好感。
但也有人存了心要找事。
德妃淡淡道:“安王妃未免太客氣了些?!?p> 另一人接口道:“安王妃年紀輕,又在鄉(xiāng)下住了十年,不懂規(guī)矩也正常?!?p> 鳳離又累又困,還是要打起精神來應(yīng)付她們:“我確實年紀輕,不過這不懂規(guī)矩,不知從何說起?”
容妃笑道:“文淑儀的意思是,按規(guī)矩,品級低的當向品級高的行禮,你是安王正妃,乃是正一品,她們都在你之下,不用跟她們回禮也可以。”
鳳離敷衍道:“哦,知道了?!蓖耆蛔咝摹K幌肽现斝汹s緊過來帶她回去補覺。
容妃心里不禁帶了些氣。
安王現(xiàn)在與文王是一條船上的人,她也是,等于兩家都是一起的,剛剛她說話也是好心想為鳳離找個臺階,沒想到鳳離完全不領(lǐng)情,這不就是沒把她放在眼里嘛!
林霖見她疲倦的模樣,心下了然,笑道:“母后,兒臣有些累了,想先回去。”
皇后點頭道:“你身子重,確實容易累。那你先去吧,小心些,別摔著了?!?p> 林霖起身,問鳳離:“安王妃,你可要與我一起走?”
鳳離立馬精神了,還是自家四姐靠譜。她剛要應(yīng)下,德妃便道:“仁王妃,今日是安王妃第一次向皇后敬茶,就這么走了,不好吧?”
文淑儀笑道:“德妃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向來寬仁,不愛約束他人,想來這次也不會管安王妃的?!?p> 容妃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也或許,不是不愛約束,是約束不了呢?”
她見鳳離和林霖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笑笑,道:“開個玩笑,皇后不會介意吧?”
皇后淡然:“本宮知道容妃向來愛開玩笑,自不會放在心上?!?p> 鳳離突然笑了,道:“本王妃原先就知道皇后娘娘待人寬厚,今日見了,才知名不虛傳。不然,怎么幾位娘娘個個都能踩到她頭上去呢?說話便說話,懟人就懟人,說完了來句開玩笑就行,倒真讓本王妃長了眼。”
她站起來,向皇后行禮:“母后,兒臣雖自小在鄉(xiāng)野長大,但大婚前亦學了不少規(guī)矩,不如就讓兒臣展示給母后看,如何?”
林霖也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好,道:“我這個當嫂嫂的也想看看弟妹規(guī)矩學得如何了?!?p> 皇后笑道:“隨你?!币馑际遣还荇[成什么樣,她都不會管。
鳳離躬身,然后指著文淑儀道:“剛剛這位文淑儀說本王妃不懂規(guī)矩,那本王妃有個問題想請教文淑儀,依大梁規(guī)定,本王妃品級如何,淑儀品級又為幾何?”
文淑儀沒想到她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將自己指出來,又不能躲避,只得答道:“王妃為正一品,妾身,妾身乃從三品?!边@句話她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鳳離又問道:“那皇后娘娘的品級呢?”
“超,超一品。”
“好,剛剛皇后與本王妃及仁王妃說話,德妃娘娘插嘴,那是她資歷老,皇后與本王妃愿意敬她一分,你不過是個從三品,不經(jīng)皇后允許就擅自插話,敢問你哪來的臉面?”
一句“資歷老”戳中了德妃的心窩。她臉都青了,忍著氣道:“安王妃,后宮嬪妃情同姐妹,玩鬧慣了,也不至于如此下人家的臉面吧?”
鳳離毫不留情的道:“德妃娘娘,我稱你和容妃等人一聲娘娘,那是我對你們的尊重,但真要論起來,你們的品級可都在我之下,照你們剛剛的說法,我哪怕是不給你們回禮,你們也挑不出我的錯。況且,你說我下文淑儀的臉面,那皇后娘娘的臉面就不是臉面,能任由你們踐踏?尊重是相互的。怪不得母后不想見到你們呢,要換了我,也巴不得天天不見你們的面?!?p> 她完全不顧一眾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反正這里是皇后的地盤,總該罩著她些。
容妃拍桌子道:“安王妃,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過分?”鳳離冷笑道:“今日我是第一次見你們,就見你們?nèi)绱似圬摶屎竽锬?,想來這么多年了,你們一直都仗著陛下的寵愛,對著皇后娘娘毫無顧忌,肆無忌憚的傷她心。但我把話撂這兒了,無論你們怎么鬧,陛下的妻子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皇后娘娘,你們,不過是陛下閑時的新鮮感,等你們再年長一些,看陛下是不是還會如今日般向著你們!俗話說,做人留一線,他日好相見。你們且收斂些吧,別到時候真需要皇后娘娘幫你們了,又沒那個臉去求饒?!?p> 一番話說得極為流暢,讓人想插話都插不進去。
林霖掩嘴笑道:“弟妹,你說了這么多,不累嗎?喝點茶吧。”
鳳離擺手:“皇嫂,事還沒完呢!剛剛文淑儀嘲諷皇后,乃是大不敬,嘲諷本王妃,便是嘲諷安王殿下,亦是無禮,如此不懂禮法之人,若得皇后娘娘庇護還好,若是哪日沖撞了陛下,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文淑儀,我要是你,就窩在自己的院子里,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好,免得平白丟了性命,還連累家人?!?p> 文淑儀臉一陣紅一陣白,卻再不敢還嘴。
德妃很沉得住氣,居然還笑道:“安王妃說得有道理。不過,你初次入宮,便教訓宮妃,未免太過逾矩了?!?p> 鳳離一揚脖子,道:“剛剛我就已經(jīng)向母后請了旨,得了母后口諭才敢如此,你說我逾矩,莫非是說皇后娘娘都沒權(quán)利整治后宮嗎?”
德妃被她氣得差點破功:“安王妃慎言,本妃絕無此意?!?p> 皇后看戲看足了,才道:“安王妃年幼不懂事,言語有所沖撞在所難免,德妃,你是宮里的老人了,不至于跟個小孩子一般見識吧?”
一個“老”字成功的讓德妃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