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那桂千蕊像是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我一般,眸中含情脈脈的柔軟瞬間消退,凝視著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請問姑娘是?”
我被她氣笑了。
如果說蘇纓是只小錦鯉,那這桂千蕊就是只裝聾作啞記憶不足七秒的金魚。
“在下是幫小姐您收走魘魂的人?!?p> 事已至此我都懶得動肝火了,就想看看這位大小姐還想怎么演。
桂千蕊“哎呀”一聲,狀似驚訝地以袖掩唇,像是反應(yīng)過來自己方才舉動有多唐突失禮。
“原來如此,小女子唐突了,還望仙家萬莫見怪……尤其是……”桂千蕊執(zhí)著的視線越過我的肩頭,狗皮膏藥似得又黏回東陌師弟臉上,“尤其是這位公子。”
東陌師弟蔫壞慣了,雖然當桂千蕊都視線投來時我能感受到他本能厭惡地往后躲了一躲,但相較之下他似乎很喜歡見我眼下吃癟的模樣,便笑言道:“哪里的話,我自然是不介意?!?p> 不介意那別躲我身后啊臭小子!
我笑呵呵一揮衣袖甩開師弟悄悄揪在那上面的一只手,然后施施然轉(zhuǎn)身給自己換了個位置。
“不知公子可有婚約否?家住何處?覺得……覺得小女子如何?”
桂千蕊眼下全然忘了自己來此處的初衷,又矜持又執(zhí)著地一步步朝師弟緊逼而去。
從我的視角看去,能將師弟那笑容凝固的窘狀盡收眼底,實在妙哉。
也不怪這桂千蕊如此積極,如果不是深諳此人本性,又經(jīng)歷兩世輪回,并且在見到東陌前先跟師尊打了個照面導(dǎo)致對美男子產(chǎn)生了些許抵抗力……我大概也會被東陌俊氣非凡的外貌以及貴氣瀟灑的氣質(zhì)所迷惑。
何況這桂千蕊平日里基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同齡男性恐怕都沒見過幾個。
正當這鬧劇不知要持續(xù)到幾時的關(guān)頭,樓下又傳來一陣騷動,接著一個氣喘吁吁的身影在眾多家丁護衛(wèi)的陪同下,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來者正是姍姍來遲的桂千蕊他爹,想來是沒料到“大病初愈”的女兒居然會瞞著他偷溜出桂府,直接馬不停蹄趕來的,臉上的神色又疲倦又擔憂還摻雜幾絲慍意,
“老牛尋犢子,前蹄不跟后腳?!?p> 蘇纓陰惻惻道。
沒想到這孩子嘴還挺厲害的。
“蕊兒!為父不是囑咐你仔細養(yǎng)身子……仙、仙家?您也在?!蕊兒,你怎么不行禮,為父是什么教導(dǎo)你的?!”
桂家老爺先是急沖沖地撩門簾就要進來,卻一眼發(fā)現(xiàn)了被“冷落”似獨坐一旁的我,當時臉就嚇青了,忙去尋自家女兒,卻發(fā)現(xiàn)她還在癡癡地盯著一陌生男子,臉又頓時黑了。
這一系列變化可謂相當戲劇性,相當精彩。
蘇纓現(xiàn)在有了后路,也答應(yīng)過我不會再滋事,眼下見到這仇父,只冷哼一聲,便隱了神識自閉去了。
知道蘇纓的事后,我對這桂家老爺也沒什么好印象,剛巧方才桂千蕊的行為惹得我多少有些不自在,現(xiàn)下也好借題發(fā)作一番。
“小女子方才失禮了,給仙家賠不是。小女子見識淺薄,未曾親眼見過仙門中人,行事多有不妥,仙家千萬不要與我一般見識呀?!?p> 桂千蕊臉變得極快,發(fā)現(xiàn)父親來了后霎時換了副模樣,像只乖巧順從的兔子似的朝我行了一禮,桂家老爺見狀,臉色也緩和了些,忙跟在她一旁同賠不是。
我好像有些明白為什么這桂家老爺獨寵這個女兒了。
這桂千蕊眼下對初次見到的我都能如此陰陽兩面,對常年生活在同一府邸的蘇纓,怕是背地里也沒少使絆子。
這讓我更不爽了。
“呵呵,桂小姐又是哪里話呢,想來我與這桐州地界還是多少有些水土不服,人文風俗更是難以適應(yīng),便也不久留了。桂小姐對仙門心懷好奇事小,但可千萬別折煞了身子,早些回府去歇息罷?!?p> “仙家要離開桐州?這可使不得,我近日還有打算委托仙晏臺的事呢!”
“我老娘一直說想在死前親眼見識一下仙門大宗的人,這、這怎的突然就要走了?桂家的,不要仗你們那點錢財權(quán)威就肆意行事,快些給仙家道歉才是!”
“道歉!唐突歲陽宗這等大家宗門,是會遭報應(yīng)的!”
圍繞在我們這個雅間外的人群瞬間沸騰了,以激動的酒樓掌柜為首,得知我可能要提早離開桐州的食客和看官紛紛按捺不住地出口指責桂千蕊,并一個勁挽留我。
雖然早知道這桐州素來少有仙者往來,但顯然情況比我想的更為嚴峻,我抬抬手,示意稍安勿躁,人群這才漸漸平息下來,空氣中的躁動因子卻還沒全然消散。
桂家老爺則更震驚,走到自己女兒身前質(zhì)問:“女兒,你方才做了什么失禮的事,還有……你竟也對仙門感興趣?我們桂家除了那個孽障,絕不許有第二個動刺念頭的人,老老實實本分經(jīng)營家業(yè),才是正經(jīng)事!”
這桂家老爺夠雙標的,雖然他自己尊敬仙門尊敬的像在供菩薩,但卻絕不允許自己的兒女動這個念頭。
桂千蕊眼圈一紅,像是想為自己辯駁,我低咳一聲,決定仗義執(zhí)言:“不用擔心,在下方才探了下桂小姐的根底,小姐毫無修仙資質(zhì),倒是能早日了結(jié)這番執(zhí)念?!?p> 桂千蕊和她的老父親都愣住了,然后二人一悲一喜,前者默不作聲,后者不停地向我道謝。
桂千蕊往日之所以對蘇纓冷言冷語,估計主要是因為嫉妒他的資質(zhì)和毅力,她本身有這方面的念頭,但在父親面前柔弱慣了,真讓她拿出反抗權(quán)威的斗志,她也沒這個底氣。
加之她剛剛?cè)蛯の覍さ骄茦?,估計在見到東陌前,她就是想找我詢問仙門的事。
顯然,她本人的意志就和那稀薄的靈力一般,都很容易因外界動搖。
打發(fā)走這對父女,再跟圍觀的眾人說自己會按原定計劃在桐州多待兩日,讓放下心的人群散開,這才終于尋到機會讓哆哆嗦嗦捧著菜半天沒敢上前的小二把菜端了上來。
我咬著筷子跟師弟喟嘆,這頓飯還真是來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