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四百年的時光荏苒
不知火涼向手里的〖靈視水晶球〗灌注靈力,然后透過它來看向了那邊。
旋即,他的目光就被里面所見的燦燦金光所吸引住了。
透過水晶球,能看到那棵高大的松樹通體上下正在散發(fā)著淡淡金光,最外面卻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黑氣。離開了金光的范圍,黑氣連接著的,是漸漸濃郁起來的絲絲曲折盤旋的黑絲,越往外越密集。
最中心處是有若實質(zhì)的大卷大卷黑色絲帶,纏繞在那具機械挖掘著的干尸上,卻絲毫沒給干尸造成任何阻礙的樣子。
在這種視角下,那具干尸倒更像是木乃伊了,只不過裹在外面的是層層疊疊的黑色帶子而非白色布帶。
又觀察了一陣,見那些黑色絲帶僅僅是無序地飄蕩在黑化木乃伊周圍沒有什么異常舉動,不知火涼便將視線重新放回到了彌散著金光的松樹上。
這樹很高,一眼看不全,他從根部開始,慢慢往上看。
除了根部與黑色木乃伊最接近的地方金光外有黑氣在繚繞不去之外,上面的部分并沒有什么異樣,只是越往上金光就越弱,仿佛這棵樹把金光都集中在底下對抗著黑氣一般。
而在樹頂往下五六米處的樹身處,不知火涼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那里正瑩瑩亮著一點與樹身金光截然不同的純白光芒。
那里就是樹身的古怪所在嗎?金光是佛經(jīng)造成的,黑氣是妖氣——不對,“佛經(jīng)外封、妖氣浸染”,現(xiàn)在這情況明顯黑氣半點碰不到樹身,“浸染”就更談不上了。而黑氣最密集處是那具木乃伊,情形上也并非黑氣封住了金光,總不可能佛經(jīng)造就了這么一具怪物吧,所以黑氣也不會是外封的“佛經(jīng)”。
那么,妖氣就是指那一點白光了?金光是封住樹身里妖氣白光的“佛經(jīng)”的話,外面那些看著就邪異的黑氣又是什么來頭?雖然形狀有些像之前在童守小學里那架鋼琴邊上看到的灰燼之線,但不僅顏色是深沉的黑色,質(zhì)地上也要更加凝實,一看便知是不在一個檔次上的東西了。
按諸行無常所說的那個傳說來看,樹底下挖掘的是那個守門武士,他身上穿著下級武士常穿的胴丸也能夠證明這一點,而樹上那一點白光,莫非就是同樣被處死了的公主嗎?可怎么會在樹上?而且白天時看上去半點異樣也沒有……
想了一會兒,不知火涼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忽略了一點了——那就是這兩個人是在四百年前死去的,尸身也應(yīng)該是在那時候被處理的。所以,四百年前埋在樹根下的佐佐姬,在這四百年間并不是沒有可能被不斷成長的古樹帶著一直往上長,最終形成了現(xiàn)在這幅局面。
毫不知情的守門武士,只盯著地下一直挖當然是找不到的,因為佐佐姬早就在上方了,不往上看的它再挖四百年也決計找不著佐佐姬。
想明白了這一點,似乎解決辦法也就呼之欲出了,想辦法把困在高高樹上的佐佐姬解放出來,讓守門武士找到她的尸骨,然后兩人就一同往生成佛。
那么,剩下的問題就只有一個了——該怎么爬上去把佐佐姬帶下來呢?
直接爬是肯定不行——咦,好像是可以的??!那棵樹散發(fā)著金光,那些黑氣無法接近,黑色木乃伊應(yīng)該也是無法接近的吧?自己爬上去把佐佐姬的尸骨帶下來,甚至都不用再度直面黑色木乃伊,直接把骨頭丟下來就行……
好吧,第二種是有那么點缺德,被掛樹上四百年就夠慘的了,到頭來還被人把尸骨扔了一地,這遭遇想想都令人心酸。
打定主意,不知火涼先把不便攜帶的〖靈視水晶球〗放在原地,活動起手腳,準備快速接近過去,然后在黑色木乃伊反應(yīng)過來之前進入樹身的金光里,開始爬樹計劃。
至于自己能不能進入那金光,不知火涼就沒擔心過,他身上可還帶著〖白衣觀音經(jīng)〗和〖龍眼菩提十四德〗呢,這兩件明顯就是佛門道具,再怎么樣那佛門金光也得給自己幾分薄面吧?
自己人啊大佬。
正如不知火涼所料,他悄然接近到黑色木乃伊將將發(fā)現(xiàn)、動作異常的時候,猛然爆發(fā),趕在了它應(yīng)對之前沖進了金光,數(shù)秒內(nèi)就上了樹,開始向上進發(fā)。
【鑒定】!
「下級武士的殘尸」
得到的就只有這短短一句話。毫無疑問,反向的人品爆發(fā)。
隨手丟的【鑒定】一掠而過,轉(zhuǎn)眼間不知火涼已經(jīng)爬到三四米高了。得益于這古樹斑駁嶙峋的虬結(jié)樹皮,爬起來相當輕松,進展之快遠超預(yù)期。
失去了〖靈視水晶球〗提供的特殊靈視,不知火涼自然是不可能再看到樹身上那燦燦金光的了,事實上現(xiàn)在為他提供視野的是天上灑下的朦朧月光,看清楚東西是足夠用了。
雖然沒了那點夾雜在金光中的白光,準確定位似乎有點難,但是可以爬上去慢慢查看樹身上的異常之處,絕對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就在他這么想著的時候,下方忽然傳來了些窸窸窣窣的動靜來。
不知火涼心里一緊,繼續(xù)往上爬的同時往下瞄了一眼,果然是擔心什么就來什么,那具挖坑的尸體兩只枯手上下交替著,正向上爬了上來,很明顯是被他吸引到的。
它昂首向上面對著不知火涼,散開的月代頭變作了地中海發(fā)型,頂上光光的腦殼連頭皮都被剝?nèi)チ艘粚?,底下遍布裂紋的白骨腦殼在幽暗的月光下變得十分顯眼。干皺的臉皮上滿是褐色的陳舊血跡,一雙凹陷下去的眼眶里各有幾枚插了一半的銹跡斑斑的釘子;鼻子已被剜去,兩個黑魆魆的空洞邊緣依稀可見皮肉整齊的割痕;敲去牙齒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一條從中間被切開兩半的干癟舌頭撇了出來,喉嚨中正“嗬嗬”作響。
這副尊榮給人帶來的心理壓力相當之大,而它已經(jīng)守住了不知火涼唯一安全下去的路。
現(xiàn)在只有一個問題:是趁還沒爬得太高的現(xiàn)在跳下去,還是一鼓作氣爬上去把佐佐姬的尸骨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