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芹感受著自己心臟的跳動,一下,一下,越跳越快,卻并不想阻止。
她把畫像從畫板上取下,遞給余豆豆:“送你了?!?p> 畫像上的余豆豆笑得溫柔,眉眼舒展,像是被畫面上主人公的光芒映照,黑白的色調(diào)變得五彩斑斕。
余豆豆很高興:“謝謝!我會好好收藏的?!?p> 以未來和胡廣之上一個高中,去一個大學,達到更長的陪伴為目標的余豆豆,在假期也不敢懈怠。
雖然像是腦子里缺了學數(shù)學的東西,但是在可以背誦的內(nèi)容上面,余豆豆可謂是不遺余力。
所以在補習班的小測里,余豆豆的成績不上不下,還算能看,等到再開學時,總算不是滿目飄紅了。
這天下午,余豆豆在補習班門口攥著成績單,見胡廣之出門,就跑到他面前。
“小胡,你這次考得怎么樣?”
“正常發(fā)揮?!?p> “那你看我考得怎么樣?”
余豆豆遞上自己的成績單。
“還不錯?!?p> “能和你上一個高中嗎?”
“不能?!?p> “可是我這加起來都三百多分了?!?p> “還差一百分?!?p> “啊?!?p> “就算你的體育和實驗都是滿分,還差了一百分?!?p> 胡廣之看余豆豆沮喪的樣子,忍不住安慰她:“還有一年半,還是可以的?!?p> “可是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p> “你已經(jīng)進步很多了?!?p> “真的嗎?”
胡廣之微微一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余豆豆的頭:“真的。”
余豆豆開心地跑向公交車站,留下胡廣之一人愣在原地。
他看著自己的右手,女孩頭發(fā)的觸感仍有余留,滑膩又泛著香味的發(fā)絲勾人心弦,女孩跑到一半轉(zhuǎn)身沖胡廣之招手,光影背景都剛剛好,胡廣之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個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女孩竟然這么好看。
之前胡媽一來不好意思讓余爸一直當自家兒子的司機,二來從兒子班主任那里聽到了一些學校的風言風語,不想再讓兒子和余豆豆走得太近,就去余家找余豆豆父母商量,說為了鍛煉孩子的獨立性,還是想讓兒子自己上下學。
誰知余爸一拍手一跺腳,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應該讓自家女兒也獨立一點,自己上下學。
于是胡媽的目標只達成了一半,余豆豆還是在和胡廣之一起上下學,以及胡廣之的一眾朋友。
余豆豆坐在最后一排,胡廣之身邊,被胡廣之的補習班同學圍在中間。
八卦是人的天性,十幾歲的少男少女也不能免俗。
一個長臉瞇縫眼的男生,從余豆豆一上車就盯著她,在她坐到自己后面后,就開始迫不及待地打招呼。
“你好,我叫齊林瑞,從小和胡廣之一道兒長大?!?p> 余豆豆點頭:“我叫余豆豆?!?p> 有了齊林瑞帶頭,其他人也紛紛做起了自我介紹。
余豆豆點頭,微笑,握手,倒有種女明星的架勢。
“豆豆,說說你倆怎么認識的唄?!?p> “我倆在魚……”
“在小區(qū)里認識的?!?p> 胡廣之搶先回答,不給余豆豆說話的機會。
“奧,對,你倆住一個小區(qū)?!?p> “那你們什么時候確定關系的啊?”
雖然才初二,距離國家法定結婚年齡整整差了近十歲,可抵不住少年們青春洋溢,荷爾蒙泛濫,對朦朧之中的男女之事也極為敏感。
“?。俊?p> 余豆豆不懂了,每個字都聽得懂,合一起就不懂了。
什么確定關系?
確定什么關系?
她搜刮頭腦中之前看過的電視劇片段,還是找不到這句話的隱含意思。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一切都在不言中。
最后還是胡廣之回答道:“我們沒有?!?p> “沒有?”
一群人均是滿臉不相信,余豆豆聽著像是打啞迷一樣的對話,一臉迷茫。
等到余豆豆和胡廣之下了車,坐在后座的齊林瑞還在和其他沒下車的朋友打賭。
“他倆肯定有點啥,就算沒點啥,以后也會有點啥?!?p> “信不信?”
“信信信?!?p> 進了小區(qū),余豆豆還是和往常一樣跟在胡廣之旁邊叭叭叭。
“剛剛齊林瑞說的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p> “什么確定關系?確定什么關系???”
“沒關系?!?p> 胡廣之停下來,看著余豆豆:“以后不管是誰這么問,都要這么回答,記住了嗎,余豆豆。”
余豆豆被胡廣之認真的表情唬得一愣一愣地,她點點頭:“記住了?!?p> “很好?!?p> 胡廣之邁開步子,繼續(xù)向前走。
今年冬天很冷,格外的冷,冷風嗖嗖,冰刀子似的往人臉上刮。
一連多日預報的大雪始終沒有降下來,余豆豆奉余媽之命,跑出來買吃餃子的蘸料。
她瞇著眼,把頭上從余樂樂那里拿來的雷鋒帽扣緊,一路小跑,到了小區(qū)里的超市。
碰到了同樣出來跑腿的胡廣之。
自從補習班也放假后,余豆豆很少見到胡廣之,給他發(fā)消息也基本收不到回信,余爸余媽也煞費苦心地和她講了幾個鐘頭,為什么不能隨便跑到胡廣之家里去,她才打消了整天往胡廣之家里跑到念頭。
余豆豆只能宅在家里,當個只會睡覺吃飯看電視的小廢物,直到余樂樂回家,才有了些樂趣。
胡廣之和余豆豆在收銀臺一碰面,均是愣了一下,覺得許久未見,對方的臉都變得陌生起來。
胡廣之打招呼:“嗨?!?p> 余豆豆回:“嗨!”
兩人一起出了超市門,余豆豆逮著機會,又開始跟在胡廣之身邊叭叭叭。
“小胡小胡,快過年啦!”
“嗯。”
“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嗎?”
“沒有?!?p> “真的嗎?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實現(xiàn)哦!”
“沒有?!?p> 余豆豆遺憾了一小下,又開始扯到了其他的話題。
胡廣之聽著旁邊余豆豆的說話聲,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已經(jīng)習慣了余豆豆的吵吵鬧鬧。
他最近在家看看書,做做題,敲敲代碼。但總是覺得哪里不對勁,感覺身邊空蕩蕩的,少了什么。
少了余豆豆。
他們走到胡廣之家門前,每次分開的地方,胡廣之這次卻不愿意這么早進去。
余豆豆準備目送胡廣之進門,卻發(fā)現(xiàn)胡廣之站在原地不動了。
“小胡,你不回家嗎?”
“我送你回去吧。”
余豆豆看了看自己的家,那個和胡廣之家僅隔兩條小道的余豆豆家,站在胡廣之家就能看到的余豆豆家。
雖然疑惑但開心地直點頭:“好啊好啊!”
不出所料,很快,余豆豆就到了家門口。
胡廣之看著蹦蹦跳跳把家回的余豆豆,聽到自己開口說:“豆豆!”
余豆豆回頭。
“和我去一個高中上學吧?!?p> “當然!”
“一言為定!”
“嗯!”
余豆豆一進家門,就和余爸余媽余樂樂撞個正著,剛才胡廣之的聲音有些大,引得余家眾人紛紛跑到門口“旁聽”。
余爸:“哎呦我的魚!”
余媽:“哎呦我的餃子!”
余樂樂:“天這么冷,這小伙挺有活力啊哈哈哈哈……”
大雪終于降落人間,一夜之間,世界變成了白色。
雪花摞著雪花,一層一層,厚厚地鋪在地面上,像是上天為了彌補冬日的單調(diào),而特意贈予的禮物。
余豆豆歡快地撲向雪地,在余家門前印上了第一張雪地風景圖。
余樂樂跟在后面,手提著一個小鏟子和小水桶,著急地喊:“豆豆!你慢點!”
余豆豆還是魚的時候,從沒有觸碰過雪,它看著那些白花花的碎片從天空降落,卻并不知道,那些雪花觸碰起來會冷,落在手掌會化。
余豆豆還是狗的時候,一下雪就喜歡在雪地里鉆,冰冰涼涼的雪花在鼻子旁融化,柔軟又脆弱,它鉆來鉆去,怎么也玩不夠,直到胡廣之把它一把抱起,從頭到尾拍一拍,進了家門,它才作罷。
“你想去找胡廣之?”
余樂樂從雪人身子后探出頭。
“嗯,但是爸媽不讓我去他家。”
“那就把他叫出來??!”余樂樂又鏟了一把雪,倒在了雪人身子上:“叫他出來堆雪人!”
余豆豆拍手:“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