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醫(yī)生李舒早上九點帶著幾位實習醫(yī)生過來查房,身后跟著責任護士??囔`醒了有半個小時了。身上帶著氧氣罩。主治醫(yī)生做了一系列的詢問,并告訴護士等下量完血壓如果平穩(wěn)了,可以幫病人把氧氣罩拿下來了。
那位溫婉的李舒醫(yī)生看著病床上一臉愁悶的苦靈,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了最可怕的話:“你要嘗試著下床走動盡快排氣,以免發(fā)生腸粘連,那就要二次手術(shù)了。那會兒就更痛了!如果不想這樣,那就要下來走動,痛是一定痛的,但是你要克服!”苦靈心想她肯定對苦靈摳破她手腕的事情耿耿于懷。
苦靈臉頰微微抽動,牽強的微微點頭。醫(yī)者仁心,哪里有這些閑心呢?怕是苦靈小人之心了。
“等排氣后,吃點半流質(zhì)的食物。湯或者稀粥?!?p> “可以嘗試著給寶寶喂奶,初乳對寶寶的身體好?!?p> 苦靈特別乖順的點頭。病房里擠滿了人,主治醫(yī)生加上三四位隨房查看的實習醫(yī)生還有一位責任護士。福樂和福母抱著福小妞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旁邊站著福琪夫婦和張婷。頓覺水泄不通。
護士留下來幫助苦靈給寶寶喂奶,苦靈艱難的微微側(cè)過身,就覺得腹部涌起一股難以呼吸的痛楚。苦靈眉頭緊皺。福母抱著福小妞來到床邊,等著苦靈喂奶。
苦靈一邊疼痛入骨一邊又要在她人眼前散開衣襟,即使知道這是作為一個母親應該做的,但苦靈還是覺得難為情。
她忍著疼痛,微笑著對福母說:“阿姨,把寶寶給護士吧!她幫我?!毕鄬τ诟D?,苦靈覺得在護士這樣的專業(yè)人員面前,尷尬會少許多。
福母看了看年輕的護士,“那好吧…”把抱在懷里的福小妞遞給等待著的護士。
護士告訴苦靈把紐扣解開,苦靈微微露出一側(cè)身子,護士把福小妞放在苦靈的身邊。苦靈這才第一次真正的仔仔細細的瞧著福小妞。小家伙粉粉嫩嫩的,皮膚遺傳了福樂,白里透紅,秀氣的鼻子和嘴巴繼承了苦靈的基因。
那雙眼睛像及了她父親的,溜溜的看著苦靈,黑白分明,天真無邪。頭發(fā)細軟偏黃。額頭上還有白色的胎脂。小手皺巴巴的,但是苦靈卻覺得可愛至極??囔`不敢抱著她,怕自己把她弄痛了,那么小又軟若無骨的。
苦靈單手輕輕環(huán)著福小妞的后背,看著她在護士的幫助下吸了第一口奶。沒過一分鐘,福小妞尖細的哭聲響起。
可能沒吸到奶水,急哭了。護士抱起福小妞,福母走過來接過。
“看這情形估計沒什么奶水咯!”
苦靈默默整理好衣服,當做沒聽到福母的話。
護士好心的提醒道:“產(chǎn)婦剛開始奶水不足是情有可原的,可以給她多喝產(chǎn)奶的湯。慢慢的就會多了。家屬不必著急。要照顧一點產(chǎn)婦的情緒?!?p> 苦靈看著這年輕的小姑娘,心想這女孩子,心腸可真好??囔`對她露出感激的笑容。
福琪夫婦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張婷也跟著離開。
“小琪,我搭你們的車走哈!”
福琪面容冷淡的點點頭。
福樂出去買了飯菜,回來的時候只看到福母在。
“媽,小琪他們回去了?”
“嗯!走了!那么多人在這里干嘛!”福母坐在長椅的一頭,正俯身哄著福小妞。
“那我們吃飯吧!我抱寶寶,您先吃?!备房戳艘谎厶稍诖采祥]著眼休息的苦靈,拿著幾個打包盒放在小桌子上。
苦靈微微假寐。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張開眼睛,平和的沒有任何情緒的看著眼前的一家子。福樂接過福小妞,那好像抱著一顆炸彈的姿勢。
苦靈不禁揚起嘴角,微微的扯動了肚子上的傷口,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細眉微擰。說出口的聲音幾不可聞:“抱過來我看看她?!?p> 福樂聞言,笑著張牙舞爪的走過來。
“你小心點,可別把她摔了?!笨囔`擔憂道。
“不會的,我就是怕手力重了傷到她,你放心啦!”福樂兩手托舉著福小妞遞到苦靈的身前。
“你看她怎么那么小???醫(yī)生說才六斤?!备房粗囔`傻笑。
“你給她取名字吧?!笨囔`伸手輕輕握著那雙微微虛握拳頭的小手。眼里盡顯柔情。那是母親看著自己的兒女的時候才有的柔情。
“好的,我好好想想?!?p> 福樂在手機上翻了半小時的取名大全后,終于給福小妞取了大名:福依。
苦靈很滿意,福依,福所依。
苦靈在經(jīng)歷了忍著劇痛的傷口下床排氣的煎熬,在忍受連續(xù)三天打?qū)m縮針時那種明顯的像是被一雙無形的鷹爪揪著一樣的疼痛后,在第四天的時候出院了。可是苦靈還是不敢輕易動作,走路都覺得傷口似乎要破裂開一樣。
苦靈為難地問李舒醫(yī)生,“真的不需要再多住兩天嘛?”
李舒淡淡的語氣:“不用,你傷口恢復的還不錯,醫(yī)院病房也緊張,回家好好休養(yǎng)就可以,如果有什么問題,隨時過來醫(yī)院檢查,記住42天后要過來復查?!?p> 既然醫(yī)生都這么說了,再說醫(yī)院里也確實不方便。晚上要兩個人陪床,福母要帶福小妞,福樂要照顧苦靈,除了一張簡易的折疊床可以休息,就只能坐在長椅上。
加上苦靈奶水不足,福父在第二天買了奶粉送過來待了十分鐘后,就沒再來過。
只有福母和福樂兩個人輪流著,已經(jīng)三天沒好好合過眼了。兩人的臉色越發(fā)難看。
苦靈就算再害怕痛,也得出院了。深冬,外面寒風刺骨,苦靈頭上戴著厚厚的毛線帽子。那還是陳晨買過來的。
陳晨是第三天上午到的,一陣風一樣的刮進病房,身后緊跟著風塵仆仆的劉浩。
那雙犀利的鳳眼狠狠地瞪著半躺在床上的苦靈。
“你是一點也不把我當朋友了是嗎?”陳晨咬著嘴角,眼里含著淚水。
苦靈從未看她這樣,驚慌的快速轉(zhuǎn)動腦子來安慰她。
“是我的錯,不過我真的也是自顧不暇了,福樂估計也是忘記了,這不當我們想起來的時候就是今天早上了嘛,我讓你當寶寶的干媽好不好?”
“什么讓我當!我本來就是好嗎!”陳晨不屑的翻了一個白眼。
苦靈和劉浩相視一笑。
福樂和福母抱著福小妞去給護士洗完澡剛進門。就被陳晨欣喜的聲音喊的頓住了腳步。
“我看看我的干女兒?!标惓款D了頓,“哦,我還沒洗手?!痹捨凑f完就往洗手間走去。
不出一分鐘,人就溜出來。拿過小桌子上的紙巾擦干手上的水珠。
“來,干媽抱抱?!鄙焓纸舆^福母懷中的福小妞。臉上的神情溫柔入水。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個彎曲的弧度。
福樂撞了一下看呆了的劉浩,“大哥,你得加油了,你看多溫柔啊!”劉浩回過神來心領(lǐng)神會的笑了。
陳晨帶來很多東西,一看就是進了母嬰店因為趕時間一頓買的架勢。
陳晨抱了十分鐘左右的福小妞,就把她給了福母抱去喝奶了。
拉過一張塑料椅子,挨著苦靈的身邊,看著苦靈,“很痛吧?”眼里只有彼此才讀懂的心疼。
苦靈眼睛一酸,清了清干啞的嗓子:“痛啊,生寶寶都會痛的。你以后也要經(jīng)歷的?!?p> 陳晨輕輕拍了拍苦靈的額頭:“傻丫頭??!我要給男人生孩子,也要有婚禮還有家人的祝福??!”陳晨始終不能釋懷,對苦靈恨鐵不成鋼的心疼。
苦靈臉色蒼白,緊閉上嘴,怕一出聲就瓦解了所有的堅強。
苦靈往下拉了拉頭上的毛線帽,這個還很有用。陳晨說了產(chǎn)婦不能吹風,特別是這種刺骨的寒風??囔`拉緊身上的外套,在福樂的幫助下坐進回去的車里。
苦靈全程用手頂著屁股兩側(cè),屁股不敢全部坐實,怕車子在經(jīng)過減速帶的時候震動從而震痛傷口。還好時間不久,半個小時這樣。福小妞餓哭了,那尖細的哭聲在這個封閉的車廂里越發(fā)刺耳。
苦靈因為傷口的疼痛本身就煩躁,聽著這哭聲像撕扯著心口一樣??囔`覺得傷口更痛了。但是沒辦法,剛剛忙著出院,想著也就半個小時,福母沒給她沖奶,苦靈也沒法給她喂奶現(xiàn)在。這小妞是不能餓啊。
福母哄了十分鐘后,福小妞依然哭聲不止,只好轉(zhuǎn)過身來看了看后座的苦靈:“不然你給她喂喂?”
苦靈為難的快要哭了:“我也想啊,可是我沒法抱著她啊現(xiàn)在?!笨囔`只希望車子能快點,福小妞稍微忍一點。但是車子不能再快了,福小妞也不懂什么是忍耐。
福母一臉的不高興的小聲嘟囔:“沒見過這么嬌氣的。像誰沒生過孩子一樣?!?p> 苦靈只當沒聽到,用力咬著嘴角,側(cè)頭看向車窗外飛速而過的干枯的樹木。使勁眨了眨酸澀的眼皮,她眼眶微紅,眼淚最終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福樂自始至終不發(fā)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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