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林的房間中。
張區(qū)長命他寫一份報告交上去。
可那桌面上毛錐以及宣紙胡亂的擺著,顯然羅林是動過的,可他實在是寫不出來。
心中壓抑著一團怒火,這些天他都沒有再去監(jiān)區(qū),張區(qū)長仍然讓他歇著,他心中很不服氣。
在他看來,自己是動手了,可自己沒錯。
他知道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么,張區(qū)長這些領(lǐng)導(dǎo)不想著幫自己查清楚案子就算了,現(xiàn)在還將他停職,難道他這樣的人就注定只能被人冤枉嗎?
他寫不出來什么勞什子的報告卷宗,去他娘的吧。
羅林盤坐在床上冥想,希望能使得自己平靜下來,這幾天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快要抑制不住心中那團火了。
嘎吱!
他的房門被推開了,都營總獄長走進了他的房間,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冥想的羅林,再看向亂糟糟的桌面,他不由得苦笑。
他喊道,“羅林!”
羅林自床上起身,筆直的站在都營的面前,“總獄長!”
“聽你的語氣,看來你心中怨氣不少啊。”都營說道。
羅林不以為然,陰陽怪氣的說道,“沒有怨氣,服從上級安排?!?p> “我來問你,你為什么要動手毆打竇廣平?”都營面色冷峻的問道,目光直視羅林。
“總獄長,我要是說他故意罵我,罵的很難聽,您信嗎?”羅林冷笑一聲。
都營沉吟了一下,“那你也不能將他打成重傷啊?!?p> “我保證我沒有將他打成重傷,我只給了他兩拳,就算是一個普通人也不會受傷?!绷_林信誓旦旦地說道。
“行了!”都營有些不耐煩的說道,“現(xiàn)在事實就擺在眼前,竇廣平已經(jīng)躺在了藥師房,你還要狡辯嗎?”
羅林呵呵笑道,“總獄長,我是動手了,可你們想沒想過我為什么會動手,單純因為只是竇廣平他罵了我嗎?”
“而且,我在東州監(jiān)牢這些年來,您見過我下手沒有分寸的嗎?”
都營面色一沉,看向羅林說道,“繼續(xù)說!”
他沒有讓羅林閉嘴,而是讓他繼續(xù)說下去,他是監(jiān)牢的總獄長,這些年離開每一個人的行為與性格他都了解。
而羅林做事從來不會出現(xiàn)紕漏,如今竟然將人打成了重傷,這就有些違背了羅林本身的行事風(fēng)格。
“當(dāng)時,竇廣平說是要向我報告一些事情,我就帶著他去了無人的廊道,只是他并不是稟報什么重要的事情,而是對我破口大罵!”羅林雙眼通紅。
“總獄長,你知道他是怎么罵我的嗎?”羅林沙啞著聲音問道。
“他罵我父母,你知道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已經(jīng)亡故了,而我老師也沒了,而他罵我父母,罵我是野種,罵……我爹娘是畜生,您說我能不動手嗎?”
“我知道,我心中一直有些情緒,我為什么會來到東州監(jiān)牢,就是為了看著這些囚犯,讓他們不要去世間為非作歹。”
“我爹娘走得挺早的,看見他們倒在血泊之中,我卻無能為力,后來我遇見了我老師,你知道我的,那時候我很幸運,有他的引導(dǎo),讓我成了一個人,可后來,他走了,一樣倒在刺目的血泊之中?!?p> “所以我恨啊,恨那些囚犯?!?p> 都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你也不能將人家打成骨折啊。”
“我沒有把他打成骨折,我當(dāng)時的兩拳都是砸在他的背部的,怎么可能兩拳就打成重傷呢,而且我沒有調(diào)動修為動手?!绷_林低吼著說道。
都營猛然一愣,怔怔的看向羅林,“你確定你是打的他背部?你可要為你說的話負責(zé)!”
“總獄長,我以性命擔(dān)保,甚至可以以道心起誓,我沒有重傷竇廣平,我打的是竇廣平的背部!”羅林雙眸堅定的說道,話語擲地有聲。
都營在房間內(nèi)來回走動,隨后一把抓起桌面上的那張宣紙,將其撕成粉碎。
他看著羅林說道,“別寫什么報告卷宗了,你回去上任吧。”
羅林驚訝的說道,“我...不是停職了嗎?”
“去吧,別去藥師房就行,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你沒有任何罪?!倍紶I看向他說道,“對于囚犯,我們都懷著最大的寬容,不予有罪推論,而對于我們自己的執(zhí)法者,要有罪推定呢?”
都營離去前,看了羅林一眼,“你的案子,有監(jiān)察殿插手了,會還你一個清白的。”
羅林還想說什么,都營卻已經(jīng)大步離開了。
張家府邸。
翌日清晨,喬憶然將張赫叫了起來。
“你去找到那位柳小姐,記得盡量與其交好關(guān)系,要是有可能,你們就在一起也行?!眴虘浫徽f道。
張赫一口茶水就吐了出來,“娘親,你開什么玩笑啊,雖然她...有那么一點,但是也不至于這么快吧?!?p> 喬憶然嘆了一口氣道,“我們盡量不要給你父親添亂子,他其實也不是那么順心如意的?!?p> “呵,他,我們怎么就給他添亂子了,他只顧著外面,什么時候想著家里還有兩個人了,他要是不去做那個是么狗屁監(jiān)察殿的官,我們不知道多好過呢?”張赫冷笑道。
“怎么說話呢?再怎么說,他也是你父親,要是沒有他,能有你的現(xiàn)在嗎?”喬憶然訓(xùn)斥道,“是,他可能是有些問題,但是你要知道,我們現(xiàn)在能過成這樣,有他的功勞。”
“就說你吧,要是沒有他手中的那些資源,你的商行能做的這么大嗎?有多少人是看在他的面上與你展開合作的?”
“我們都是在樹下的乘涼者,就不要去抱怨什么,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添亂子就行了?!?p> 喬憶然語重心長的說道,最紅心中思量了一下,看向張赫說道,“算了,不說了,今天我與你一起去看看?!?p> 弄亭巷。
珞驚羽再次來到這里,他這一次直接去了思于雜貨鋪。
在里面買了一點小東西,隨后去柜臺付賬,發(fā)現(xiàn)那里坐著的是一個目光呆滯的老嫗,老嫗微微看了一眼珞驚羽手中的東西。
“七文錢!”老嫗有氣無力的說道。
珞驚羽掏出一兩銀子放在桌面上,老嫗收了銀子,補了三文錢給他,隨后又恢復(fù)了呆滯木訥的神態(tài)。
“唉,老人家,您不是那思穎妹子的娘親嗎?”珞驚羽故作驚訝的問道。
老嫗緩緩抬頭,看向夏紫羽輕輕點頭,隨后道,“是,你是誰???”
“哦,我是于思穎的朋友,聽說你們家思穎與那個竇廣文分開了,您的外孫也丟了,想不想找到您那個外孫?”珞驚羽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找了?!崩蠇炆焓种赶虼箝T,“你要是沒什么事情,大門在那兒?!?p> “老太太,我能幫你們尋找,至于錢都好說,重要的是,我在官府有關(guān)系,能幫助你們,說不定什么時候你們的孫子就回到你們身邊了呢?”珞驚羽繼續(xù)試探。
老嫗猛然起身,沖著珞驚羽大吼道,“你有事兒沒事兒,趕緊拿上你的東西給我滾?!?p> “老人家,您莫要激動嘛,這件事兒是有希望的嗎?”珞驚羽笑呵呵的說道。
老嫗一把抓起桌面上的東西,就沖著珞驚羽的頭顱砸去,“你給我滾?!?p> 珞驚羽嚇了一跳,在鋪子里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腰間的葫蘆傳出叮咚的酒水回蕩聲。
他在外面觀望了一會兒,遇見了一個老嫗的鄰居,也是一個老人。
珞驚羽想了一會兒,便上去打招呼,還幫著老人拎東西。
“小伙子,謝謝你啊,我這老胳膊老腿的,拿著這些東西都快走不動嘍?!崩先烁兄x著說道。
珞驚羽回答道沒事兒,隨后他回頭看向那間雜貨鋪,小聲問道,“唉老人家,那個于思穎的娘親,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他神情呆滯,怎么也不見他女兒在那里照顧她啊?”
“嗨,她那女兒已經(jīng)消失了十年了,自她女兒那個兒子消失之后,就已經(jīng)沒有回到這里過了。”老人笑呵呵地說道。
“哦,那竇廣文不是在尋找他們的兒子嗎?”珞驚羽驚訝的問道。
“找?那你們怕是想多了,他們要是安心在找,估計就已經(jīng)找到了,只是掛著做個樣子罷了,竇廣文與這老人家都說在找,可每天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完全沒有將找兒子的事情放在身上?!崩先俗I諷道。
隨即,老人就目光警惕的望著珞驚羽,“你也是沖著那竇家的財物來的吧,長得人模狗樣的,原來也是個勢利之徒?!?p> 說完,老人一把就將路驚羽手中的東西搶了過去,看向珞驚羽的目光充滿了鄙夷,還在地上淬了一口痰。
“呵...忒!”
老人提著東西快步離去了,珞驚羽在原地悻悻然的苦笑。
而老人之前的話語,也給了他一個全新的思路。
珞驚羽當(dāng)即便走出了弄亭巷。
他沒有得到于思穎的線索,那個女子就像是消失在這方天地一般。
其實,這不是不可能,珞驚羽清楚的知道,在這方天地,有些人還是有實力打破這層天幕,前往更上層的天地,進入三十三至高天。
但是珞驚羽不明白的是,于思穎究竟得到了怎么樣的機緣,才能進入那三十三至高天呢?
這樣一想,他有種直接聯(lián)系諸天巡查殿的沖動,但他隨即就制止了自己這種想法。
他有種直覺,現(xiàn)在才是大幕的開端,而他與幕后黑手的較量也許才剛剛拉開序幕。
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將這方天地之中的一切足跡都走遍,查清楚當(dāng)初老師墜落在這方天地之后的出現(xiàn)的一系列事情。
同時,也將這方王朝的隱患給清除掉,他與南宮憶寒都不可能永遠呆在這里。
所以,山上五宗需要鎮(zhèn)壓,甚至讓他們的地位都低于鳳陽王朝。
而目下,就是最好的機會,只要能找出那幾件案子的一些線索,南宮憶寒就有足夠的理由出兵。
鳳陽王朝的旌旗大纛將會飄揚在山上五宗的位置。
做完這些之后,他們就將離開暹羅天,至于暹羅天的局勢怎樣,就與他們無關(guān)系了。
只要不是攪動諸天的大動蕩,上面都不會理會那些小事情。
珞驚羽思量著,便走到一處酒樓的雅間之中。
鄒文柏正在其中等待著,看見珞驚羽的到來,便起身作揖,恭敬的行禮,“公子!”
“來了,這次讓你過來,說我這邊有了一點新的線索,但是需要你手下的人配合?!辩篌@羽平靜的說道。
“公子,你不來找我,我也要聯(lián)系你了?!编u文柏有些急切地說道。
珞驚羽哦了一聲看向鄒文柏,“你先說說吧。”
“王城傳來了消息,有人欲要對你不利,有殺手已經(jīng)進駐東州城了,他們逮到了一個,但是還有七個人,王城那邊并沒有什么線索,只知道是針對你的?!编u文柏擔(dān)憂的說道,“需不需要讓監(jiān)察殿派人來協(xié)助、保護?!?p> 珞驚羽神情淡然的搖頭,“不必了,讓他們來就是了,以前我可能會講講道理,現(xiàn)在我會讓他們跟我好好說話的?!?p> 鄒文柏沒有聽懂這句話的含義,一臉懵的望著珞驚羽。
珞驚羽取下酒壺喝了一口酒,說道,“好了,我現(xiàn)在告訴你需要做什么?!?p> 他將墨玉葫蘆別回腰間:“我得到了一點消息,這位竇家的竇廣文和于思穎有個孩子,可是這個孩子十年前就不見了,所以一直在尋找,可是,今天我卻聽到有人說,這一切都是他們做做樣子罷了?!?p> “這怎么會呢?”鄒文柏顯然知道這件事,“竇廣文確實一直在找啊?!?p> 突然,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竇廣文除了去印一些那個孩子的畫像之外,其他時間差不多都在他那個石磨坊,確實不像是找孩子的樣子。”
“這便是疑點,自己的孩子丟了,他為什么不去找呢,反倒是天天呆在石磨坊呢?”珞驚羽分析道,“還有那個已經(jīng)消失的于思穎,這個女子的線索我是一點沒摸著門兒,所有人都似乎不知道她去了哪里?!?p> 他確實沒有線索,他讓許子軒在暹羅天找了許久,甚至連中洲的那幾個圣地都去了,但是并沒有于思穎的蹤跡,這就讓他很疑惑與被動了。
他老師的案子其中最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消失了,讓他接下來的方向只能暫時轉(zhuǎn)變方向,從其他案子上找突破口。
“那行,我先去辦事情,有消息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鄒文柏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珞驚羽一個人坐在雅間,看著天空上星辰點點。
南宮憶寒已經(jīng)找到了那個孩子的家人,已經(jīng)派人將孩子送回去了,而她也回去皇城布置接下來的計劃了。
王朝大比召開在即,還有一些事務(wù)需要她這位陛下回去做主。
而且皇城還有一個山上五宗的小崽子,對她可是覬覦已久了,讓珞驚羽有時間去教訓(xùn)一下。
珞驚羽初聽自然不以為意,但是許子軒傳訊說,這小子竟然深夜闖進了南宮憶寒的寢宮。
讓許子軒差點沒有一口酒噴出來,他淡淡地問了一句,“被打死沒?”
“我是公子啊,你還是自己來解決吧,我倒是挺想打死那家伙的,只是擔(dān)心被那姑奶奶立劈了,所以……”許子軒從側(cè)面回答了他。
珞驚羽笑了笑,沒在意,要是那個什么山上五宗的天之驕子不知進退,估計死期不遠了。
王城他自然會去,但是要先把這邊的事情先解決了,他也想去看看王朝所謂的天驕大比。
他覺著有個人是該去見見了,只是見面的那時候,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對自己的那個小師弟。
朝陽初升,珞驚羽自冥想之中蘇醒了過來。
他去找了一家小攤,吃了一頓煙火小吃早點,隨后就接收到了鄒文柏的信息。
“公子,竇廣文閉口不談關(guān)于孩子的事情,而且我們?nèi)耸诌€被他打傷了,下手忒重了?!编u文柏向他訴苦。
珞驚羽丟下三文錢就走了,徑直去找鄒文柏了。
一見面,就看見三名帶傷的巡查使,他隨手丟出幾枚丹藥給他們療傷。
“晚上來我的宅子找我,隨我去一趟竇廣文他們出事的地方?!辩篌@羽說道。
鄒文柏點點了頭,他疑惑道,“公子,你不必親自過來啊,傳訊玉說一聲就行了?!?p> “我也想啊,但是考慮道一些保密等級的事情,我還是親自來放心一些?!辩篌@羽打著哈哈。
說完他就離開了,走出院子,他的眼神便冷冽了起來。
他只是想看看這三名巡查使的傷勢有沒有什么疑點,但是現(xiàn)在看來屬于正常傷勢,并未有魔氣的氣機。
竇家已經(jīng)有兩人被魔氣侵蝕了,他需要弄清楚竇廣文是不是魔氣攜帶者。
而且這方天地出現(xiàn)魔氣的原因是什么,他不清楚,也不知道那種魔氣是否是魔羅天的魔族氣機。
他心中有些猜測,但目下還未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