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皆大歡喜
那是一個寒冬的冬夜,他被倆個同窗拉去喝酒。幾個同窗多年未見,難得相聚,難免就多喝了幾杯,直到聊到子夜才盡歡而散。
出門才發(fā)現(xiàn)外面下起了大雪,雪天路不好走,待他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丑時了,幾個孩子早已熟睡。妻子還趴在桌子上等他,面前針線筐里放著一只沒有完工的棉鞋,而一旁炭盆里的火早已經(jīng)熄滅。
他上前輕輕推了推她,“娘子,快醒醒,天這么冷怎么不去床上睡?說過多少次了,你帶孩子辛苦,若我回來晚了就先睡,不用等我的?!?p> 妻子一動不動。他察覺到不對,一摸她的手——冰涼!他將她扶起,看到她的臉色蒼白,嘴唇發(fā)紫,頓時腦子“嗡”的一下就慌了。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無人回答!
曹茂文都不敢去探她鼻息,趕忙抱著她一路疾奔去找大夫。那老大夫見到他的妻子居然一眼就認出了她。
“唉,節(jié)哀順變吧!她這是心疾猝死,已經(jīng)回天乏力。寒冬臘月,正是心疾高發(fā)的季節(jié),我早就提醒過她,要她注意保暖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勞?!?p> “你,說什么,她心疾猝死?怎么可能!她一直好好的,怎么可能會有心疾!”
曹茂文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不愿相信自己的妻子就這么死了!
“我說你這丈夫也當?shù)锰环Q職了!她有心疾好幾年了,在我這里不知看過多少回了,你難道不知道嗎?她本就生孩子虧了身子,照顧幾個孩子勞心勞力,還時常熬夜做針線,沒日沒夜的操勞,才患上了心疾,我早跟她說過不要太操勞不要熬夜,要好好的休養(yǎng)。......”
大夫還在巴拉巴拉的說著,曹茂文卻是腦袋嗡嗡,什么也聽不見了......抱著她的尸體嚎啕大哭!
她的妻子死了!連遺言都沒有留下一句,就這么走了!
他不是一個好丈夫!妻子得了心疾他居然都不知道。
他從來沒有關(guān)心過她,一直都是妻子在默默的照顧他的生活,養(yǎng)育子女,從無怨言。無論多晚,她都會等他回家,為他端來熱乎乎的飯菜,為他準備好洗浴的熱水,給他洗衣縫衣,而他從來都是理所當然的享受著這一切,為她做的卻少之又少。
妻子去世后,他回了老家,置辦了一些田地出租,專心的教養(yǎng)幾個孩子。才體會到養(yǎng)兒育女的艱辛,愈加覺得對不住自己的妻子。
曹婷婷見他爹醒了還有些恍恍惚惚,黯然神傷,安慰道:“爹,你是不是又夢見我娘了?我娘的事不怪你,你別自責了?!?p> 曹蒙蒙也道:“是啊,我娘要是還活著,肯定希望爹可以過得好?!?p> 她手里端了一罐養(yǎng)心湯,“爹,你心口不舒服,我去找伍大夫要了一些藥,給你煮了碗養(yǎng)心安神湯。你起來喝一點。”
“好。”曹茂文坐起身,伸手接過湯來喝。
幾個孩子都這么懂事孝順,他心里倍感自豪與安慰。
他這胸悶的毛病也不知是什么時候起的,他知道不是什么器質(zhì)性的心疾,這病就是他長期心情郁結(jié)引起的心病,心理上的毛病,放松心情也就好了。
曹茂文端著湯在喝,曹婷婷和曹蒙蒙倆個坐在他的床沿邊。
曹婷婷道:“爹,我娘都去了這么多年了。如今我們姊妹幾個也都長大,弟弟已經(jīng)成家,我也要即將出嫁,你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得差不多。接下來,你是不是該為你自己考慮考慮了?”
相比曹婷婷的委婉,曹蒙蒙則不拐彎抹角,直言直語道:
“是啊,爹,不如,你再娶一個妻子,給我們找個后娘吧。”
曹蒙蒙說得這么直接,差點沒把曹茂文給嗆著,“咳,你們姐妹兩個今天這是怎么啦?怎么操心起爹的終身大事了?”
曹蒙蒙嬉笑道:“呵呵,爹,你這么大反應干嘛。我們也是為爹你著想。你想啊,等我們姐妹都出嫁了,你也需要有一個人可以照顧你的生活,可以陪你度過余生。要不你孤家寡人的,多可憐呀?!?p> 曹婷婷笑道:“是啊,爹,蒙蒙說得對。我們都是在擔心你,擔心我們出嫁了,沒人照顧你的生活,擔心你的晚年孤家寡人,沒有人陪伴。”
現(xiàn)在指望兒媳婦來照顧他的生活是肯定不能的,眼下都傳出風言風語了,到時候還不被吐沫星子淹死啊。至于他爹要娶個什么樣的女人,曹婷婷暫時還沒有想那么多,關(guān)鍵是要他爹喜歡,其他都是次要的。
卻聽曹蒙蒙快言快語的道:“爹,你看陳媽怎么樣?我看她,和藹可親,忠誠善良,脾氣好長得好,很會照顧人不說,還做得一手美食。而且年齡也合適,比你小六歲。那種年紀太小的狐媚子可堅決不能要,我們看著都會心塞,喊娘也會喊不出口的,而且年齡太小的,等你老了肯定也靠不住啊。你說是吧,爹?”
曹茂文正一臉的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被問得一噎。
曹婷婷也詫異的看著她,這妹妹大大咧咧的,平時沒個正形,沒想到想得比她還多,居然連人都看好了一個!
曹茂文凝著眉,兩姐妹今日串通一氣,你一言我一語的勸他娶妻,這連人都為他看好了,想來是今天的風言風語對她們造成了不淺的影響。
曹茂文審視般的看著自己的小女兒,突然笑了,“蒙蒙,這好像不是你能說出來的話呀?”
曹蒙蒙嘿嘿一笑,
“這是鈺兒說的。她說你和陳媽方方面面都很合適,我也這么覺得。爹,你不妨考慮一下唄。鈺兒說希望她的奶娘可以幸福的走完后半輩子,不想看她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女兒也是啊,我也不想看到爹一個人孤獨終老,也希望你能有個幸福的晚年。所以,你們兩個若是湊成一對,豈不皆大歡喜嗎?”
曹茂文眸子閃了閃,原來如此,難怪她會突然提起陳媽。不過今天聽到她們姐妹倆的這番話,才發(fā)覺兒女們的的確確的都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