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鴻轉(zhuǎn)過身看著裊晴,昏黃的燭光映著她娉婷的身姿。
她真是個典型的古代女子,不管是嫻淑姣好的容貌,小步行走的姿態(tài),還是細風(fēng)細雨的說話,處處都透著一種溫柔的風(fēng)致。
“裊晴,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京城?”這件事情是該問問她的意見。
裊晴一邊擰著手帕一邊回頭,笑道:“小姐不是說不去嗎?不過如果小姐改變主意了,那裊晴肯定也是會跟隨小姐的,總之小姐去哪兒,奴婢就跟著去哪兒。”
沈鴻笑笑,裊晴也溫柔地笑著,轉(zhuǎn)回頭去輕輕擰著手帕。
這真的是太文靜嫻良了,沈鴻心想,也不知道將來誰有這樣的福氣能夠娶到裊晴這樣美好的女子。
鄉(xiāng)下的日子雖然沒什么娛樂,但勝在有山有水有田園之趣。
阡陌縱橫的田間,是一派的盛世綠意。
沈鴻帶著裊晴坐在半高的山坡上,摘了一捧的野菊花輕嗅著,這些天常常如此,斜陽里兩人坐在這兒望著遠處牧童騎黃牛而歸,晨熹中亦見過太陽緩緩初升的樣子。
鄰里之間總是和睦地相處,幾個小童在山坡上摘著野花玩耍,嬉笑的稚聲仿佛可以消除一切的煩憂,最開心的是還能親眼看到荷花一點點地張開的過程。
沈鴻對這種陶淵明最向往的生活很是享受,連著幾天也沒要去見郭媽媽的意思。
楊叔有時拄著拐杖出來,就站在后門處張望著,臉上帶著慈愛祥和的笑意。
王明太過清閑,找人借了張長梯,爬到了屋頂上,無聊透頂?shù)亟乐?,看著遠處的沈鴻,不知想些什么。
偶爾有鳥雀想飛下來歇息,他撿了石子就扔過去,雀兒撲棱著翅膀受驚飛走了。
楊叔在底下見了搖搖頭,也懶得理會他,低著頭走進門。
而另一邊的郭媽媽耐著心地等了好些天,也沒見到沈鴻過來跟她低頭改變主意,卻是難得的皺起了眉頭。
這種感覺令她不是那么的滿意,她不喜歡有事情是出于自己意料之外的。
因此聽說沈鴻每天都帶著她身邊那個姿色不錯的丫環(huán)出去田間散步,她便一個人在后門悄悄走了出去。
沒走多遠,就看見了連綿到對山去的大片荷田。
她活到這把歲數(shù)了,什么沒經(jīng)歷過,什么風(fēng)景沒見過,對這鄉(xiāng)間的感覺,自然沒有沈鴻那么多的感受。
但也不得不說,這鄉(xiāng)下確是清靜,這幾天的睡眠也都因為這樣而好了許多,至少能一覺睡到天亮了。
在京城可沒有這種感覺,雖然府上的幾個庶小姐翻不出新花樣,可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熱鬧。
不管是自己的熱鬧,還是外面的熱鬧,京城永遠是最接近權(quán)利中心的地方。而名利,也永遠是讓人追逐不疲的東西。
她侍侯著夫人,從年輕到年老,幾十個年頭都在宅院深深的侯門之中,和各式的人打交道,可以說是很了解人心了。
也因此,當(dāng)沈鴻跟她說不要上京時,她可一點也不出奇。
平靜的接受安排,只能說明沈鴻的性格軟弱,鄉(xiāng)下養(yǎng)大的孩子,鬧些情緒,不懂察顏觀色,也很正常。
可連著六七天也沒來見她一面,服個軟,可真是叫她有些弄不懂了。
她站在荷田邊,看著那一片連綿成海的荷花,搜尋著,只見不遠處,沈鴻爛熳的灼色襦裙,就像畫中的一只蝴蝶生動地點綴著,有了活潑的筆法。
她看了一會兒,有農(nóng)家人勞作完趕著牛羊歸來,經(jīng)過她身邊時,咧開了個憨厚的笑容,點頭趕著成群的牛羊走了過去。
不是在府里,不是在京里,每個人的笑容或許都有著這個那個的意思,而是純厚的毫無目的的笑容。
又過了幾天,郭媽媽仍是等不到沈鴻來,終于還是親自過來見沈鴻,再一次詢問她,是否真的不與她上京了?
“郭媽媽還是早些回去吧,您年紀大了,路上得慢些走,現(xiàn)在回去,還是可以趕得上跟府里的人過中秋節(jié)的?!?p> 郭媽媽有些訝異,她竟能猜出她的想法?不錯,這路上要走一個多月,她是想趕在中秋節(jié)前回府去。
然而看著這樣笑靨如花的沈鴻,她又實在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她的態(tài)度太平靜了,能去繁華的京城里見識,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只希望她將來不要后悔才好。
“大小姐保重,老奴就先回去了。”
郭媽媽是這樣說的,然后帶著跟她一起來的幾個下人,還有鬧著幾分情緒的王明,在第二天天沒亮就離開了祖宅,回京復(fù)命了。
楊叔提著燈籠站在村口,看著他們的馬車在薄霧朦朧中走遠了,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惆悵。
心想不知何時他才能看見載著老爺?shù)鸟R車能從這條道上回來?
而沈鴻想了好些天,也終于想出了一個可以讓楊叔同意,又不會讓楊叔太過擔(dān)憂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