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繾覺得自己最近可能應該找一個寺廟拜一拜。
沐浴焚香,齋戒三日那種!
且說陸繾在此地耽擱了十幾日終于找到機會放了把火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正殿去自己帶著陳二丫和幾個小伙伴逃出生天,結果還沒高興兩秒呢,腳一滑從山上摔了下去直接摔成了重傷患者,還是內(nèi)外傷都有的那種!
馬車里,陸繾趴在軟墊上邊這新手上來的稿子邊和風清然沒話找話道:
“阿然,你這新收上來的本子有些不靠譜啊,還眼中三分冷漠三分悔恨兩分欣喜一分懷念?這作者誰莫不是覺得男主的眼睛是扇形圖不成?”
“你可閉嘴吧!這是現(xiàn)在的潮流!”
風清然明顯還在氣頭上,沒好氣的剝了個橘子塞進陸繾嘴中數(shù)落道:
“陸繾,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尋死上癮是怎么的?之前姬玉說你亂吃藥差點死一回,巡視河道讓人追殺死一回,炸系統(tǒng)差點魂飛魄散一回,這會跳崖要不是陳姑娘及時到清風樓報信我正好在又差點死一回,你是要出本慘死的一百零一種方法是怎么的?”
“當然不是”陸繾剛想舉手發(fā)誓只覺得這一動整條胳膊都散架了一般疼,只得訕訕收回手乖乖趴好道:“我之前是經(jīng)過周密的計算的,只是沒想到那群人居然那么窮追不舍最后不小心一步踩空了,這是意外,意外,可絕對不能算我尋死!”
“哦,意外?你知道自己錯哪了嗎?”風清然不咸不淡的問。
“我知道,我知道”陸繾認錯態(tài)度極其良好:“風樓主日理萬機,我實在不該讓你為我跑一趟,若是曬傷了怕是要傷了不少人的心。”
風清然冷呵了一聲,又扔給了陸繾一本話本子。
“少油嘴滑舌,繼續(xù)審!”
見陸繾兩眼一翻似乎要裝暈,風清然眼睛一瞪道:“別和我裝,姬玉說你已經(jīng)脫離危險可以看書了,你什么時候知道自己錯哪了,咱們這事什么時候完?!?p> 陸繾看了風清然一眼,想了想,人風清然為了一個和自己有關的夢大老遠從郢都跑葵丘來找自己結果還跟著心驚膽戰(zhàn)了快半個月,結果自己一醒第一反應還是央著人快馬加鞭回郢都的確有些不像話,便低了頭乖乖的看冊子去了。
“陸繾,”
風清然擱下筆,抬頭看著自家好友問:
“你跟我說實話,你為何要選燒糧倉那種九死一生的法子,又如此著急回郢都?可又是為了那裴遠晨?”
“阿然,”
陸繾也聽出來風清然這是明顯將自己受傷的事遷怒于裴遠晨了,知道這不是替他解釋的時機忙笑著避重就輕道:
“我這傷不礙事。一走這么久,他們估計擔心壞了,我早些回去,大家也好早些放心對不對?那是在宋國,我水土不服難免思歸,手段稍微激烈了些,何況郢都的醫(yī)療水平也遠遠強于外面,與我的傷而言也有好處不是?”
“我看你就是想回去見那裴遠晨那孫子吧?”風清然哼了一聲,幾步走到陸繾面前刷的一聲抽了冊子,又換了本塞到陸繾手中道:“那本不用看了,看這本,好好醒醒你那色令智昏的腦子!”
阿然今天怎么氣性這么大???
陸繾在心中默默吐槽一句幾年不見阿然莫不是傳說中的更年期提前了又迫于淫威默默低頭看起來冊子。
誒,這本子倒是挺有意思的。
陸繾粗略掃了一遍那冊子的簡介,見講的是個師徒戀的故事倒是來了興趣,又細細看了一眼世界介紹稀奇道:“這故事的背景倒是有些眼熟,要不是寫了純屬虛構,要不是我還以為這荊是我們楚國呢!”
“你再仔細看看那人物介紹,會更眼熟”風清然沒看陸繾,語氣不陰不陽道。
陸繾本能的感覺到風清然似乎話里有話,忙翻到人物介紹部分細細讀了一遍,抬頭一臉懵逼道:“阿然,我怎么覺得這羅謙和平言琛的人設,經(jīng)歷……有點像我和遠晨啊?”
“不是像,就是你們”風清然瞟了一眼陸繾手旁的一摞書翻著賬本悠悠道:“你走了三年,這市面上將你們倆故事的小說少說有三四十本了!這些都是前幾日我特意派人給你搜來的,你自己好好看看,回不回去,見不見他,等全看完再決定吧?!?p> 說罷,自己一個人打簾出去了。
那日陸繾醒過來之后和風清然說了兩句話便連忙問了裴遠晨的情況。風清然一聽,嘆了口氣將姬玉叫進來說了大概情況,提起裴遠晨為何會被稱為瘋子一事,原本一臉笑意的姬玉登時神色古怪了幾分。陸繾一再追問也只是輕輕道了句節(jié)哀便自己忙自己的再也不提此事,此后便一直有意無意的打岔什么都不透露。
陸繾磨了幾次不見效,無法,只得從風清然下手。誰料風清然此次似乎真因為什么生了氣,一臉幾日不怎么理自己不說還天天送給自己一堆風花雪月的本子審來審去,每日的內(nèi)容安排的滿滿當當,擠的陸繾連想其他事的時間都沒有。
最要命的是前幾天,陸繾聽著風清然似乎因為什么和姬玉吵了一架,最后竟一氣之下把人趕走了?
阿然這氣什么時候能消?。?p> 陸繾邊翻著畫本子嘴里邊小聲嘟囔著,又用完好的左手隨手拽過一旁的書,除了吃飯睡覺便寫寫畫畫也不知道一連奮戰(zhàn)了多久,這才一把把毛筆丟在一旁,
這都什么跟什么???
陸繾看著滿屏的囚禁,虐心,三角戀的內(nèi)容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這文娛市場當真應該整個重新整治一番。
這家伙,天天看這么些有的沒的,以后孩子們?nèi)^得歪成什么樣子?
氣的險些一激動直接殺去文學館問問是誰負責教化如此誤人子弟的陸老師如是道。
“阿然”惡補了七日自己八卦的陸繾見好友態(tài)度似乎有所緩和,忍不住與好友吐槽道:
“阿然,如今的說書先生這是怎么了?什么遠晨對我垂涎已久,見我不從將我關了誰都見不到?還有什么他失手將我掐死了又抱著遺體不放,我陰魂不散日日在府里哭嚎?最過分的居然還有他因愛生恨大權在握殺了我不算還帶著我的遺物四處征戰(zhàn)?這都什么跟什么亂七八糟的!遠晨能干出這事?他要是能干這么病嬌的事出我吃冬瓜皮燉黃連!”
“怎么不可能?”
見好友執(zhí)迷不悟,風清然也急了,一拍桌子道:
“陸繾,你知不知道這些書是在哪發(fā)現(xiàn)的?就你說的那幾本,都是我前段時間從郢都收回來的。你說說,天子腳下,若不是他裴遠晨默許的誰敢如此編排你們?說什么你們的身份不方便公開天天藏著掖著,怎么你一死你倆的風流韻事有的沒的滿天飛?如此他怕是心里早就想這樣那樣對你,只不過是那時他羽翼未豐不敢罷了,你明不明白?”
風清然似乎氣狠了,端起茶碗咕咚咚一口干了一杯口茶啪的把碗往地上一摔道:“
不是我挑撥離間,陸繾,你知道這三年我為什么不怎么回郢都嗎?我就瞅他來氣!你這一走三年,他除了開始的幾天還派人出去尋你后未給你招過一次魂,還二話不說就把陸府給封了!甚至連你的弟子想給你立個衣冠冢都被他毀了!最可氣的還是那天,你知道嗎?那日我找他毀鑰匙,就是你送的那塊白玉,那可是你們的定情信物!他可倒好,只聽我說了一句問也不問直接告訴我那玉佩砸了個稀巴爛還說什么不該心軟,應該早早把你關了!
虧我以往還當他真是對你情深義重,如今看來,他對你的好不過是勢不如人暫時蟄伏,他對你不過是欲,哪里有什么情意?
陸繾,你聰明如斯怎么就看不明白?姬玉都說他如今不太正常,就你現(xiàn)在的情況,回了那郢都你還能有命好好從楚王城逃出來?你不把自己作死不算完是怎么的?”
風清然發(fā)了一頓脾氣,又覺得自己這么說怕會激起好友反意,到那時陸繾怕當真會孤注一擲往死胡同里鉆,又深吸了一口氣苦口婆心道:
“阿繾,這次是我恰巧夢到你從山上落下不放心正好趕上了,你才撿了條命回來,可下次呢?你知道的,楚王城戒備森嚴我便是想救也救不了你。我與你說過多少次了?你若是想經(jīng)商我清風樓的二當家永遠是你,若想闖蕩江湖我也全程資助你,就是你死了心,自此歸隱不問世事我也可以養(yǎng)著你一輩子,你何必要去冒這個險?”
風清然雖然越說越氣,卻到底念著陸繾還有傷在身出去給她取了藥。
“喝吧,毒死你拉倒!”風清然一手叉腰道
“阿然”陸繾勉力坐直了身子,接過風清然遞給自己的藥喝了一口道:“你說的我都明白,我也知道若真是如此,以我現(xiàn)在的情況一著不慎便落得終生不得自由?!?p> 風清然沒說話,白了陸繾一眼。
“可他是遠晨”陸繾輕輕嘆了口氣,緩緩拍了拍風清然的手背道:“是陪了我近十載,心心念念的遠晨。說他會如此,我不信。無論怎樣,就是他真如那些話本中一般居心不良,我都想和他當面說清楚?!?p> “可是……”
風清然似乎還想說什么,陸繾輕輕搖搖頭道:
“阿然,你別勸我了,我走了兩世才喜歡這么一個人,無論怎樣我都想見見他,聽他親自解釋。若是,你放心,我好歹也當了那么多年的陸令,保全自己的本事還是有的。若他真的如此,我大不了日后死了心逃出來與他相忘于江湖便是。你想想,今日你我易地而處,你又會怎么選?”
“何況他是裴遠晨,我是陸繾”陸繾嘆了口氣輕聲道:“我們,都不可能做的了話本中那樣癡男怨女,都只能理智而癡迷的活著,因為我們的背后不是愛情,是天下?!?p> 風清然盯了陸繾半晌,又想起之前因此與姬玉吵架時姬玉說裴遠晨的心魔就是陸繾,他所做的一切并非是真的不愛有些語氣不善的松口道:
“罷了,我早晚被你氣死。反正你也是個禍害,愛作死做吧!不過咱們約法三章,回郢都后你跟我住清風樓,對外要戴面具,不得暴露自己的身份先觀察一個月,若你到時還是執(zhí)意要去,你愛死愛活我就都不管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好,我答應了”陸繾點頭,又忽然笑著拍了拍風清然的肩膀道:“你放心,他若真的對不起我,我去給你清風樓開發(fā)南疆市場去!咱們姐妹連心,必然所向披靡!”
“去你的”風清然一把扶開陸繾的爪子笑罵道:“還所向披靡?你還是少說大話先養(yǎng)好傷吧!省的我回頭還得給你收尸!”
說完,又小心翼翼的扶著陸繾躺好,給她放好床簾退出去了。
月影下,忽明忽暗的燭火慢慢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