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師兄的傷勢怎么樣了?”必承問道。
“......”天元并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神情憂慮地看向霜華,問道:“霜華,你的腿腳有知覺嗎?”
霜華淡然地搖了搖頭,說道:“師尊,您跟我說實話吧,無論結果如何,徒兒都能接受!”
天元沉默了片刻,繼而開口道:“你的神骨已斷,為師想盡辦法,也只能勉強保住你的性命。如今......”
“徒兒已經(jīng)等同一個凡人了,是不是?”霜華平靜地問道,仿佛現(xiàn)在所說的事與他無關似的。也許這一切他早有預料。
“霜華,當年你使用那禁術的時候,想必就已經(jīng)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了吧!”天元慈祥地看著霜華,語氣里滿是心疼。
“嗯,師尊,我知道!”霜華的臉上依舊很平靜,但是一只手卻忍不住顫抖著捏緊了拳頭,“徒兒剛剛醒來的時候,腿腳不聽使喚,我便猜到了是這樣的結果?!彼A對著師尊慘然一笑,反而安慰道:“師尊不必為我憂心,我當時既使用那禁術,現(xiàn)在便該承受這后果!”
“師尊,霜華,你們到底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啊?”必承一臉茫然的看著兩人,全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必承,我們先出去吧,霜華現(xiàn)在還很虛弱,讓他好生休息一下!”天元看著霜華黯淡的神情,心中十分痛惜,可是如今他也是束手無車,只能將必承支開,讓霜華能夠一個人好好冷靜一下。
霜華感激地看著師尊,坐直了身子對著師尊拜了拜,輕聲道:“徒兒恭送師尊!”
天元嘆了口氣,便帶著必承走了出去。
必承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向霜華,一臉迷惑卻又不敢多問,只能不情不愿地跟著師尊往外走。
霜華呆呆地坐在床上,等到外面漸漸靜下來,確定外面沒人了,才用雙手撐著床沿慢慢地躺了下去。他的雙眼木訥地盯著屋頂看了好一會,終于,一滴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滑進了發(fā)絲里。
最后,他將臉埋進被子里,終于無助地抽泣起來。
可他并不后悔,若是再來一次,他依舊會選擇與那虎妖同歸于盡,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傍晚的時候,疏疏落落地下了一陣雨。
山中被籠罩上了一層陰霾的云氣,花草樹木都被隱匿了起來,只看得到屋舍中透出來的那一兩星燈火。
白竹端著晚膳,穿過長長的廊道,走到霜華屋外,站在門口敲了好一會門,霜華也沒有應他。
他面對著房門,幾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后神色悲戚,轉身走開了。
霜華聽著白竹漸漸遠去的腳步聲,終于將臉從被褥里露了出來。他的鬢角濕漉漉的,眼眶有些紅腫,昔日深邃的眸子此刻顯得黯淡無光。
一陣涼風從窗外吹了進來,他的發(fā)絲隨風飛舞,覆到他的臉上,遮住了他的眼睛,可他依就一動不動地望著屋頂,安靜地聆聽著雨水打濕瓦片的聲音。
“滴答,滴答”。
雨下了一整夜,他便這樣靜靜地聆聽了一整夜。
落了一夜的雨,早晨起來,屋外是一片天朗氣清,雨水潤澤過的花木散發(fā)出陣陣清香,讓人感到一陣爽朗。
霜華一夜未眠。他身著一件灰色的單衣,披散著頭發(fā),頹然地坐在床榻上,望著窗外飛舞的柳絮發(fā)呆。
白竹推門進來,看著霜華這般凄楚的模樣,心頭有些發(fā)酸。他對著霜華拜了拜,不知該如何安慰神君,只是默默地將湯藥遞到霜華的手中,頓了頓才開口道:“神君,請把湯藥喝了吧”。
“我已然是個廢人,喝這些湯藥還有什么用?明日就不必再送來了?!彼A依舊望著窗外,頭也不回地說道。
“神君......“
白竹自小便跟在霜華的身邊,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心中五味雜陳。
天元神尊曾說過,霜華是他所有弟子中最聰慧的一個,在六界之中也找不出第二個像他這么有天資的少年。可是現(xiàn)在,霜華的神骨斷了,便是等同于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凡人。
過去那幾百年的刻苦修行算是白費了,將來也很難再繼續(xù)修道。就連他的腿腳也難以痊愈,恐怕今后的的日子都要倚賴他人照料了。
昔日意氣風發(fā)的恣意少年變成這般模樣,也難怪他會如此心灰意冷了。
白竹心里十分難受,可是又無可奈何。“神君,神尊說這湯藥對于您的傷勢還是有裨益的,無論如何,您也把它喝了吧。您這個樣子,白竹真的很擔心!”白竹說完,將湯藥往前遞了遞,“神君,快喝了吧!”
霜華終于轉過頭來,看著白竹一臉的擔憂,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歉疚,想來實在不該讓白竹如此憂心,于是終于還是將湯藥接了過來一飲而盡。
白竹這才稍稍放心些。他欣喜地接過藥碗,又遞上了一碟糕餅,說道:“神君喝了藥,嘴里肯定苦的很,這是白竹早起做的糕餅,吃了這個,嘴里就沒那么苦了!”
霜華聽他說完,看著他憨憨的模樣,心里暖暖的,實在不想糟蹋他的好意。霜華伸出手取了一塊,剛放到嘴邊,門外就傳來了必承的聲音。
“霜華,霜華”。
必承總是這樣,咋咋呼呼的,白竹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只是看著霜華放在嘴邊的糕餅卻又放了下去,心中緋腹道:“這必承神君來的真不是時候!”
必承卻是完全沒注意到白竹那幽怨的小眼神,而是一屁股坐到霜華身邊,問道:“霜華,今天可好些了?”還沒得霜華回答他,他便看到了桌上的糕餅,旁若無人地抓起一塊便大口吃了起來?!班?,味道還不錯,小白竹,這餅是你做的嗎?廚藝見長?。 ?p> 白竹被必承夸獎可一點也不覺得高興,不過抬起頭便看到了霜華舒展開的容顏,頓時又覺得必承來的真是時候了。他收拾好藥碗,便微笑著退了出去。
必承看著白竹的背影,對著霜華說道,“霜華,白竹這小子對你可真是溫柔體貼呢,怎么對我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這區(qū)別也太大了!”他一邊說一邊將整塊糕餅塞進嘴里,大口咀嚼起來,兩邊腮幫子鼓鼓的,像個大倉鼠似的?!斑€想說他的廚藝不錯,想跟你討要到我的院子里去,看這樣子,我要真把他討去,他指不定會在我的吃食里下藥呢,哈哈!”
“越說越胡鬧?!彼A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說道:“你那么早跑到我的院子里干什么?”
必承這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拍了拍手上的餅屑說道:“今早廚房里負責做飯的兩個師弟去后山捕魚,在那瀑布潭里撈到兩條特別的好看的鯉魚。現(xiàn)在就養(yǎng)在廚房院子里,我正準備帶你去看看呢!”
“鯉魚有什么好看的?”霜華毫無興趣地說道。
“不一樣的,這兩條鯉魚是從下游的星池里游上來的,可不是普通的鯉魚,怕是鯉魚精呢!哎呀,總之我?guī)闳タ纯淳椭懒?,真的很稀奇!”必承說完自顧自地從床尾將霜華的外袍扯了過來,給霜華披上,連拖帶拽地將霜華按在輪椅上,就推著他出了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