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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心深淵

后記

其心深淵 夏天來了誒 790 2020-12-31 09:36:03

  我叫崔書。

  世界上有一種銀行,叫道德銀行。

  世界上有一種發(fā)怒,叫惱羞成怒。

  當我們在談論人心時,首先要知道的是:什么是心。

  在我看來,所謂心這個東西,無非就是在“利己”二字之外,包裹著的那一層層一塊塊數(shù)不清道不盡剔不明的東西。

  所以才有人說:不誅惡人之心,因為惡人無心。

  呵,我不信。

  有人問:人心堅韌,拔掉一層還有一層、揪掉一塊還有一塊,你怎么誅得掉?

  柳宗元《江雪-千萬孤獨》寫到: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接連面臨喪母失子遭貶謫的他都沒有崩潰,你又怎么做得到?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一個問題:

  “支撐我們平穩(wěn)生活的究竟是什么?還說要自己爭取?!?p>  很難回答對嗎?

  其實也不難:當然是那些一層又一層、極盡溫柔地包圍住我們的那顆“心”了。

  柳宗元還有陪伴他的溫柔和希望。

  如果他沒了任何支撐他的溫柔與希望、如果他失去了自己的心,那他還會堅持下去嗎?

  所以……

  所以我要先迎合他、給他希望。

  所以我要給他種下種子,并讓種子發(fā)芽。

  所以我要種下無數(shù)顆種子,并讓它們發(fā)芽、成長、直至爆發(fā)。

  所以我要一一掐滅他身邊的溫柔。

  所以我要去真存?zhèn)?、調換他自以為是的自由與希望!

  所以我要破滅他的希望!

  所以我要顛覆他的信仰!

  所以我要讓他自己否定自己的判斷!

  所以我要刺激他直到他瘋狂!

  所以我要讓他自己摧毀他所保護的、讓他自己放棄他所追求的、讓他乖乖承受他所反抗的!

  我要讓他嘗試保護的去傷害他、讓他竭力追求的一開始就是錯的、讓他拼命反抗的去救贖他!

  讓他體會到究竟什么是在對方眼中不值一提的重大付出、什么是剛剛獲得便又失去的希望、什么是不被感激反被誤解與嫌棄的善意、什么是不懂真正代價的糊涂交換、什么是情愿自我欺騙也不愿正視的真相、什么是一直被當成是謊言的誠懇坦白、什么是至始至終無人知曉的自我犧牲、什么是至死都未能解開的慘痛誤會、什么是已經找不到道歉對象的愧疚、什么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自己當初真正失去了什么、什么是只差一步便能挽回的糟糕局面、什么是滿腔怨怒委屈卻找不到可以為之負責的對象、什么是走到終點才發(fā)現(xiàn)路一開始便選錯了……

  我要讓他成為一具空殼。

  我要讓他墜入無盡深淵。

  他沒心,那就給他心。

  總之,我要誅他的心。

  讓他徹底死去。

  然后再讓他體會到碾壓絕望的恐懼。

  看著我的眼睛:

  ——仙也誅給你看。

  ……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去。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受著那里的溫度。

  他呆呆地看著鏡子前的自己,突然對著自己的大拇指吹氣,吹著吹著便笑了起來。

  他的身影漸漸模糊,畫面聚焦到他身后書架制成的靈堂上,最外側靈牌上寫著的是:

  叢林木屋父子之靈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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