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不要進來時,沖和道長聲色俱厲,震得眾人只得訕訕應(yīng)是。
柳員外伸手引路:“道長,事不宜遲,要不您就和小女一起進去?”
沖和道長瞟了一眼柳然,淡然的點了點頭。
眾人跟著柳員外進了屋子。
屋子陳設(shè)很簡單,門口一邊一個青瓷花瓶,一扇屏風(fēng)。
再向前看去,則是一張紅色雕花的方桌,方桌上放著一個托盤,托盤上則是一壺好酒和兩只酒杯,再旁邊就是一支還在跳動著火苗的油燈。
旁邊則是一張沉香木闊床,懸著紅紗帳,床上則是大紅喜被。
沖和道長打量了房子周圍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著柳然說:“小姐,躺下把藥服了吧?!?p> 柳然有些驚詫,看了周圍這些人一眼,閃過一絲羞紅,她又看向蕭凌。
蕭凌對她點了點頭,柳然這才合衣躺在床鋪上,倒出藥丸,一口咽下。
咽下藥丸后,柳然想說些什么,張了張嘴,還沒說出口,就閉上了眼睛。
柳員外和蕭凌都有些慌,柳員外小心推推柳然,焦急的對沖和道長問道:“道長,這是?”
沖和道長一擺手:“無妨。服藥之后,形如昏睡,這才能將生氣壓到最低。你看,柳小姐脈搏還在跳呢?!?p> 柳員外將手撫過女兒手腕,感受到指尖仍然有脈搏跳動,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蕭然也擦了一把冷汗。
接著,沖和道長嚴肅起來:“時候不早了,鬼王算算時間也該到了,各位就暫且回避一下吧,莫要打草驚蛇。”
柳員外聞言也慌亂起來,對著安寧和蕭凌說道:“道長說的是,咱們要不就暫且回避一下?”
蕭凌看了看安寧,回道:“伯父說的是,我們就先出去吧。”
說著,柳叔就領(lǐng)著眾人出了房門,蕭凌向后回望了一眼,柳然恬靜地在床上睡著,沖和道長處在燭光明暗交接的地方,臉上的表情有些復(fù)雜難明。
……
柳叔將眾人引到了客廳,給每個人上了一碗茶。
柳員外本是長袖善舞,能說會道的人,但實在因為擔(dān)心女兒,有些心神不寧,只顧飲茶,沒有說話。
安寧則是懶得多說,蕭凌和柳叔則是憂心忡忡。
一時間,客廳寂靜下來,只有燭火躍動,微小火星迸發(fā)的聲音。
蕭凌想著沖和道長的表情,心情莫名的有些不安寧,對著安寧問道:“安兄,小然一定會沒事的吧?”
這句話雖是疑問,卻也是蕭凌給自己打氣。
不知道為什么,盡管知道沖和道長出自龍虎山,但蕭凌還是更信任身邊的安寧,這是他的一種直覺,他從一個黃土朝天的農(nóng)民兒子成功成為學(xué)宮士子,就是靠的這種直覺。
聽到蕭凌的問話,柳叔和柳員外不約而同的望向安寧。
安寧放下茶杯,淡然笑道:“柳小姐一定會沒事的?!?p> 聽到安寧的話語,三人雖然心里仍在忐忑,卻松了一口氣。
柳員外雖然不知道安寧的來頭,卻仍被安寧強大的氣場給感染,漸漸放松了下來,也認定安寧非池中之物,再加上,剛才因為匆忙,沒有好好招待安寧,安寧卻仍然不驕不躁,不由得起了結(jié)交之心:“剛才匆忙,招待不周,還望安小哥勿怪,不知安小哥是在何處貴干?”
安寧微微一笑,對柳員外道:“員外,拳拳愛女之心,誰都能體會得到。在下山野之人,平日只游山玩水,游手好閑而已?!?p> 柳員外本打算不管安寧說什么都準(zhǔn)備大肆吹捧一番,畢竟自己剛才怠慢了他,想彌補一下在安寧心中的印象,但是,安寧一說游山玩水,他想好的奉承之詞就什么都用不上了。
但柳員外并沒有看輕安寧,安寧一身黑袍,氣質(zhì)卓然不群,一看就是名門貴胄,沒有多年讀書是養(yǎng)不出來的。
再說,在這時代,游手好閑也是需要資本的。
因此,柳員外打了個哈哈就過了,對著安寧和蕭凌說了一些俏皮話,將整個客廳的氣氛弄得熱鬧起來。
轉(zhuǎn)到柳然閨房之處。
沖和道長見眾人關(guān)上房門遠去了,挺直的身子頓時躬了下來,胖大的的屁股一屁股蹲在木凳上,木凳不堪重負,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沖和道長將拂塵和背著的布袋隨手扔在桌上,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自言自語道:“可累死道爺我了。早知道裝高人那么累,就不裝了?!?p> 這話要是讓客廳里的柳員外聽見,怕是撕了沖和的心都有了。
為何呢?
這沖和確實是在龍虎山待過,但卻不是學(xué)藝,而是以雜役的身份進的龍虎山,被分到了柴房做飯。
他那胖大身子,就是在柴房吃出來的。
但,柴房管事嫌他好吃懶做,且多次警告后依然不悔改,將他發(fā)配到藏經(jīng)閣掃地。
因此,他懷恨在心,在藏經(jīng)閣一樓又偶然發(fā)現(xiàn)了半本龍虎山弟子不屑于學(xué)的道法殘片。
因為恨意,激發(fā)了他的向上之心,不到一個月,就將術(shù)法學(xué)了個通透。
按理說,有這資質(zhì),若是上報給龍虎山,或許能得個外門弟子,自此說不得此生也能有所成就。
但奈何沖和是個小心眼的,記恨上了管事,再加上,也受不得龍虎山清規(guī)戒律的管教,索性用法術(shù)戲耍了管事,將管事扔到了糞坑之后,大搖大擺的下了山。
下山之后,沖和自己就仗著術(shù)法,做起了騙人的勾當(dāng)。
開始的時候,對自己的術(shù)法威力,沖和也不清楚,只是當(dāng)作雜耍,賣個藝賺個打賞錢。
直到有一天,一個村子找到他,說是村中水井旁,夜晚總有一個白衣女人來回晃蕩。
開始的時候,他心中害怕,也不愿去,但是奈何平日愛吹牛皮,被人抓了個破綻,又聽得,看到那白衣女人的人,只是受到了驚嚇,并沒有害命。
這才壯著膽子,夜晚去水井旁查探。
讓他沒想到的是,他按照道法殘片畫出的鎮(zhèn)妖符遇到女鬼,就如同烈焰遇到了火油,片刻,女鬼便如遇到陽光的殘雪一樣,冰消雪融了。
這才讓他見識到了自己學(xué)的道法的實力,于是就接起了除鬼的活。
雖然他見錢眼開,但確實遇到的妖鬼都能除掉,因此也在十里八鄉(xiāng),得了好大名聲。
柳員外也是因此邀請他而來。
沖和得知此事,覺得自己經(jīng)常前去蕭山,從未聽過里面有什么蕭山鬼王,也就認為是個孤魂野鬼,吹牛作亂。
因此,便預(yù)備了幾張符就大剌剌的趕了過來。
一杯酒飲下,沖和面色酡紅,想起柳然那嬌媚的小臉,不由得除了一處,全身發(fā)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