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旌止忽然接到了自家弟弟的電話,他走了兩步,耳邊不再嘈雜,才動手按下接聽,電話那頭很安靜,話筒里傳來一道清冷悅耳的低沉嗓音。
“南城分公司經(jīng)濟(jì)鏈斷了,你讓人來處理吧”
旌止意外挑眉:“你干的?”
“嗯”
給他找了麻煩,還應(yīng)的理直氣壯。旌止失笑搖頭。
客廳里的歡聲笑語傳入旌年的耳中,他隨口問道:“老宅有什么開心的事?”
“瑤瑤和梨梨?zhèn)z小丫頭過來了,梨梨放暑假準(zhǔn)備要回家,來道個別”
旌年一頓,薄唇輕抿,沒吭聲。
旌止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說:“你跟梨梨這丫頭鬧別扭了?”
“……”
那邊呼吸停頓一瞬,旌止一笑。
“平常她來的時候都會先問你在不在,這次來了這么久提都沒提你”
聽到旌止語氣里的揶揄,旌年氣勢逐漸泛涼,臉色略黑,啪的一聲就給掛了,旌止輕笑出聲,看著掛斷的屏幕,像是在看自家弟弟處變不驚的神情在變化的模樣。
而遠(yuǎn)在南城的旌年,躺在酒店的柔軟沙發(fā)里,手里拿著手機(jī),指尖停留在一處,俊眉緊蹙,漆黑的深邃眼眸望著暗下去的屏幕,淡著嘴角,眉眼清冷,緩緩的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低眸輕喃:“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
宿城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小城鎮(zhèn),風(fēng)景優(yōu)美,風(fēng)氣怡人,算是一個小小的旅游勝地,而這里也是又梨生長的地方。
下了大巴車,走過一個個熟悉的老建筑,又梨沒有多大感觸,因為在這里的記憶,并不是那么的美好。
她的家在一個老巷子里,又梨熟練的轉(zhuǎn)了幾個彎,停在了一個破舊的平房面前,敲了幾下門,沒過多久,里面?zhèn)鱽硖ぬさ哪_步聲,隨后,門開了,露出了一張老態(tài)的臉。
又梨滿面笑容,親昵的喊了聲:“奶奶”
又奶奶激動的雙手一拍,猛的抱住自家孫女,嘴里開心的叫:“哎喲,我的梨梨回來了,奶奶可把你盼回來了”
“梨梨回來啦?放暑假了是吧”
“你看梨梨,真不愧是京大的學(xué)生啊,在京都城里生活,每次回來氣質(zhì)都不一樣”
“是啊是啊,本來梨梨就長得漂亮”
“梨梨,交男朋友了嗎?”
旁邊的鄰居你一句我一句的問候著,又梨乖巧的一一回應(yīng),只有又奶奶不太高興的皺著一張臉,拉著又梨進(jìn)了屋,將門關(guān)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
幾個鄰居婦人一看,不高興的眉眼一皺,瞬間換了一副嘴臉。
“呸,這老又嬸也不知道得意個什么勁,兒子都跟人跑了”
“誰讓人家有個京大的寶貝孫女呢,我們啊,是沒法比的”
“我呸,京大了不起啊,不還是個女娃娃嗎,能有什么用”
“要我說啊,咱給梨梨說個親,說不定還能撈個紅娘錢呢,這梨梨長得漂亮,又是京大的,肯定好找”
“這還用你說,又不是沒找過,人家看不上,推三阻四的”
“她還看不上啊,她十三歲那年說不定早就被人……”
“噓,別瞎說,這話要是被老又嬸聽見了,她準(zhǔn)跟你拼命”
“切,這她還能聽見,順風(fēng)耳不成……”
幾個婦人聊了一會沒再往下聊,許是心虛,又奶奶出來的時候,她們瞬間散了,各進(jìn)各家。
又奶奶眼神犀利,一下子就猜到她們又在說閑話,氣呼呼的進(jìn)了屋,又梨一笑,倒了杯水,聲音溫軟的說:“誰又惹奶奶生氣了???”
“還能是誰,當(dāng)然是門口那幾個長舌婦,天天閑的沒事干”
“消消氣,她們想說就說啊,這么多年了,也沒掀起什么風(fēng)浪對不對,您小心氣壞了身子”
“我就不興的她們說你,我的梨梨這么好”
又梨輕柔的笑,晶亮的眼眸清澈澄明,坐在干凈的地板上,頭枕在奶奶的腿上,望著天空,音色綿軟:“沒關(guān)系,只要奶奶在我身邊,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又奶奶輕輕的撫著又梨的頭發(fā),滿臉慈祥的寵愛,渾濁的眼底帶著心疼,眼角微紅,淚水打轉(zhuǎn),被她憋了回去,低頭碰了碰又梨的額頭。
“奶奶不在你身邊還能去哪啊,我們梨梨最需要人保護(hù)了對不對”
“對”
在這溫馨,充滿暖意的時刻,家里的座機(jī)突然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又梨準(zhǔn)備起身去接,卻被奶奶阻止了,她微微一愣,猜到了什么,也不動了。
等電話鈴?fù)A?,又梨才輕聲問:“他天天打過來嗎?”
“哼”又奶奶嘲諷道:“他一大把年紀(jì)了去入贅,不讓人恥笑才怪,這不,天天來訴苦,想讓我原諒他,做夢”
又梨抿著唇?jīng)]吭聲,默默地閉上眼睛,享受著奶奶的輕撫,什么都忘了,就想靜靜的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