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或許是被人認(rèn)出已習(xí)以為常了,單玄逸并未責(zé)怪蕓夭直呼自己的名諱,而是將目光定在玉和簪上。
這兩物也不是甚名貴之品,材質(zhì)普通,讓單玄逸挪不開眼的是那獨(dú)特的造型。
蕓夭攥緊玉、簪,預(yù)備塞進(jìn)袖兜間,但見單玄逸的目光所至,她伸手遞去,攤開手。
“我叫蕓夭,是個居無定所的孤兒,方才并不是有意沖撞,我和路遇的伙伴正想去回瀾,已經(jīng)風(fēng)餐露宿好幾日了,聽到車馬的聲音,想搭一程的,你若不愿就算了?!?p> 待她說完,單玄逸才緩緩去拿玉、簪,臉上有了和顏悅色的蹤影。因?yàn)橛裥◆⒓?xì),單玄逸捻起時,指尖不可避免的觸碰到蕓夭的手心,蕓夭怕癢的顫了兩下眉毛,見他瞟來,回之無聲憨笑。
“都住手?!?p> 單玄逸身后緊隨而來的兩人,原本警惕的緊瞅蕓夭,聞單玄逸輕咳一聲,立即叫停了眾人。那些受了傷也不敢吭一聲的人,紛紛收手歸隊(duì),于止也靠攏過來。他一看東西在單玄逸手中,也沒言語動作。
“這有什么稀奇的,值得你看這么半晌?”
一群人擠在路口,竟寂靜無聲,蕓夭一副純善無害的神情,踮腳偏頭問。這姿態(tài)搭上她的容顏,叫人容易心生愛憐。
“你不知?”他反問。
蕓夭面露疑惑的撩撩耳際的幾絲散發(fā),“我怎會知道?哎,你說話不要這樣簡短,我一句句的問好辛苦,一邊要想著會不會冒犯到你,一邊我心中好奇難耐,你想問什么只管問,我一定知無不答、句句屬實(shí)?!?p> 靠近單玄逸的兩個黑臉劍客,還沒表達(dá)出自己對蕓夭言辭不恭的意見,只聽單玄逸遽然笑了。
自家殿下少言寡語,性子冷淡,甚少露出笑顏,他們自他年幼時就伺候在左右,回憶一下,真是屈指可數(shù)的。
“那好,你講講如何得到的這些?!?p> 果然,讓他一個一個的問,也是奢望。
但他一笑,蕓夭覺得和此人打好關(guān)系,也并沒有那么難以想象。
人非草木,定有喜惡情感。
“我們在林間遇著一位受傷姊姊,幫了她,她為表示感謝,送了我這些,還留我們吃了一頓飽餐呢?!?p> 她故意把喜悅的終點(diǎn)落在后半句上,甚至小手還輕揉了兩圈腹部。女子盛情款待的山珍野味,的確美味非凡。
可效果似乎不太好,單玄逸沒得到足夠的信息。
“哦,你看,這就是夾到她腳踝的獸夾,被我拆了!”
零散的獸夾被蕓夭綁在包袱一側(cè),用黑布巾纏著,她仔細(xì)解開黑布,余光所及,是他人忽變的神色。
這是他們下的獸夾。
眾目睽睽之下,單玄逸又笑了。這獸夾是他們特制的,結(jié)構(gòu)簡單,但也不是說拆就拆的。畢竟它的作用是,誘捕靈獸。
“這是我們的獸夾,拆便拆了,不過我未想到它能傷人,既然你知曉傷者的住所,不如帶我們?nèi)サ情T致歉?!?p> 并非命令,也非請求,單玄逸這是在與蕓夭商量。
蕓夭猶豫了,她觀察了這么久,心中對單玄逸的評判是——城府極深。就算拋開求單玄逸真心的目的,是她傻,煥塵會交給她一個簡單的事來做?那就是尊惡神。
所以單玄逸根本不是一個善良多情的人。
她想征求于止的意見,可于止先開了口。
“既然你們要同行了,我就至此而別,再會。”
于止盡可能不動聲色的給蕓夭遞眼色,這當(dāng)口離開,絕非他本意,是他家尊上一道千里傳音,召他回去。
且是不容差池的“即刻返回滄危山”。
有時尊上的神通廣大,很讓人無奈。
蕓夭喉間堵了千萬種求于止別走的理由,也是枉然,于止壓著步子走到他們瞧不見的地方,眨眼消失。
與此同時,煥塵眼前的懸浮假象也泯落如煙。
“尊上……”居然監(jiān)視,于止敢想不敢說,手指撓撓鼻翼,“您這么盯著一個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合適?”
有偷窺之嫌。倒是不用擔(dān)心蕓夭獨(dú)自出現(xiàn)意外,他們渾然不知了。
“帝君又差人來了,不見?!?p> 煥塵說完,一手撐在面前的矮桌上,支著面頰,閉目養(yǎng)神。
他在人間比這些門徒過得更像土生土長的凡人出身。
得,于止只好苦著臉去擋天界的神仙,不過依照帝君的性子,不會再三的。
孤身處在凡塵的蕓夭,只好帶單玄逸去女子家。未至村落,單玄逸只點(diǎn)了左右兩名劍客隨行,其余人原地待命。
真是要上門致歉?不,蕓夭裝作流連美景,左顧右盼間,望到留下的那些人,早悄悄隱匿在了草木間。
處于進(jìn)退兩難之地,蕓夭內(nèi)心備受煎熬。可路程一點(diǎn)未憐憫她,百米路,頃刻就走完了。蕓夭去敲的門,她得看單玄逸的臉色。
女子聽是她,開門還帶歡喜,但見另外三人,頓時瞪大了眼睛。在驚恐還未完全展露時,一個劍客跳上前擒住了她,另一個飛身到茅屋,鉆進(jìn)去搜什么去了。
單玄逸悠然的負(fù)手而立,蕓夭垂著臉,不敢看女子轉(zhuǎn)變?yōu)閼嵑薜哪抗狻?p> “單玄逸,你如此暴虐,必遭天譴!”字字都是滿含深恨的從牙縫中擠出,女子氣的渾身打顫。
為懲處她的惡毒狂言,劍客把手中的劍側(cè)了一下,鋒利的刃便輕易劃開了女子薄嫩的頸部肌膚,殷殷血珠悄然滾落。
“殿下……”
進(jìn)屋搜尋的劍客一無所獲,站在檐下朝單玄逸搖頭。女子自然歡喜了。
“你們找什么?”
蕓夭再不能沉默,她好奇的眨眼問單玄逸,但心中知道肯定是對女子很重要的東西。對了,女子的父母不見形影,蕓夭擔(dān)心他們被入室的劍客下了毒手。
沒人理會她。
“你何苦如此?它們本就命數(shù)將盡了?!?p> 語調(diào)是惋惜,可單玄逸臉上,一片陰云。
女子眸子冷冽的睇視單玄逸,而后狠狠啐了一口。劍客濃眉深鎖,卻不敢動,不能先殺御靈師。
“殺了吧?!?p> 單玄逸輕飄飄的說出三個字,轉(zhuǎn)身踏出籬門,兩劍客一怔,一個放冷焰哨,一個就要扭轉(zhuǎn)手腕,收割女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