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靜候片刻,壽陽公主發(fā)話了:“你聽好了:一牛一樁多一牛,二牛一樁多一樁,問——幾頭牛,幾個樁?”
聽罷,江辰繃起的神經(jīng)瞬間消弭于無形,暢快著松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二元一次方程數(shù)學(xué)題,別說自己這個頂級財(cái)經(jīng)大學(xué)的學(xué)霸了,就是后世藝術(shù)類學(xué)院的學(xué)生,都可以不費(fèi)吹灰之力的解出。
正暗自慶幸,卻不曾想,壽陽公主再次傳音了過來:“你不用心急,本宮給你半盞茶功夫,你可以慢慢進(jìn)行……”
“稟公主,小的已經(jīng)算出來了?!苯捷p語著,打斷了她的話。
只聽壽陽公主驚咦了一聲……聽起來著實(shí)有些大驚小怪。停頓片刻,她的聲音又變的淡定如初了:“竟有如此神算之才?!既如此,你且道來!”
“是,公主?!苯缴钍┮欢Y,開口道,“小的在心中好生算了算,應(yīng)為四頭牛,三個樁,并且已經(jīng)做了驗(yàn)證,確認(rèn)無誤?!?p> 此話一出,周圍又是一片如白夜般的寂靜。
江辰不太習(xí)慣這種詭異的氣氛。心里早已活動開了,想必這位壽陽公主,聽到自己如此之快的報(bào)出答案,已然懵了吧。
二元一次方程在后世很簡單,不過在這個科學(xué)技術(shù)仍是一片荒漠的時代,去解此種問題,無異于讓后世的小學(xué)生去做一道初中函數(shù)題。
但愿壽陽公主見了自己這般逆天的表現(xiàn),不會生出自怨自艾之情,被自己的無知所激怒,從而遷怒自己。
此種擔(dān)憂,自是有根據(jù)的。
江辰在后世做過幾年的小職員,偶爾一個不小心,就會在頂頭上司面前暴露自己的智商,襯托出對方的看法竟如此淺薄,結(jié)果大部分情況下,都會被明褒暗貶一番。
還有極小部分情況,干脆就被怒懟了。而怒懟的內(nèi)容,無非“you can you up啊”。后來自己真的選擇up了,才驚覺處理公司里的一應(yīng)事務(wù),并非從前想象的那般簡單……
一言以蔽之,做一個無比出色的公司決策者,就不得不在下屬的眼里成為一個還算聽話的深藏不露的笨淡。否則,自己的下屬可能就是一群笨淡。
“薛璘見過公主!”空氣里的氣氛仿佛凝滯了之時,一個熟悉的謙謙之音傳入了江辰的兩耳,聽著是如此美妙動人。
他終于沉沉的舒了口氣。小公子這個救星,堪稱及時雨。
“免禮!”壽陽公主歡愉的笑聲上線了。
“謝公主!”薛璘恭敬的回了話,語調(diào)急轉(zhuǎn),“公主于此地停留,似正與這兩個下人言語,不知何意?”
“本宮竟未想到,你府中竟有此等伶俐的下人——喏,就是他!適才我出了牛和木樁各有幾何的考題,這個下人竟未曾深思熟慮,即脫口而出,令本宮甚是詫異。此等敏捷反應(yīng),說起來可謂咄咄怪事……”
壽陽公主的言語之中竟不無贊賞之意,“本朝能人異士無數(shù),可輕松解決此等考題的,本宮見所未見,是以親眼目睹這個下人竟如此聰慧,不覺驚為異人?!?p> 隨之,傳來了薛璘的微微自得之笑:“此人名叫江辰,是我的隨從。”
“難怪……”壽陽公主恍然與值得玩味的語氣,“你既有此等異人,為何本宮卻不曾有知曉?”
“他跟隨本公子的時日尚淺?!?p> “原來如此……”
“九五二七,本公子在私塾里讀書半日,已然口干舌燥,快些去后門找個鋪?zhàn)?,打些香飲子來!”薛璘的吩咐傳來。
“九五二七?”沒等江辰回話,壽陽公主隨即發(fā)出了奇怪的問詢。
“是我這個隨從的代號?!毖ΝU忙解釋道。
這個代號起源于當(dāng)日在洪福酒樓,江辰享用了一頓美味的蛇羹,告辭之時與小公子的小小建議。隔了多日,這個代號總算派上用場了。
“代號?”壽陽公主追問道。
“大概就是別號之意?!?p> “嗯,小有意趣……”
“九五二七,還愣著作甚,快去快回!”薛璘急不可耐的發(fā)話了。
“是,公子!”江辰急忙施禮,弓著腰往府后門的方向小跑著而去。
出了府后門,江辰輕車熟路找了巷子里的一家香飲子店,并未進(jìn)去打香飲子,而是靜靜的叉腰立在店鋪外面,饒有興致的觀察起了熙來攘往的行人。
一盞茶之后,他瞥見了小公子薛璘的影子。
時空一晃,主仆二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附近一家茶樓的包廂里。
薛璘安逸的足足用了半杯茶水,才放下手中的茶杯,往自己的對面望過去道:“你今日回府,想必有了定計(jì),說來聽聽?!?p> “回少爺,的確如你所料?!苯近c(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離開府里這七八日,每日都在搜索枯腸,不遺余力,為的便是不辱使命。
托少爺?shù)镍櫢#行义忮藰s府里的兩位小紈绔,為了不打草驚蛇,只能慢慢進(jìn)行小心接觸,各種隱晦的試探,又苦苦的梳理了一番脈絡(luò),總算摸著了榮府老祖宗的性情……”
“哦?”薛璘聽到此處,表情變的精彩了,不由的插了一嘴。
江辰繼續(xù)沉穩(wěn)著往下講:“我未曾邂逅這位老祖宗,然經(jīng)過梳理,可以做出一些判斷:此老祖宗身材發(fā)福;心思深沉,卻不失剛正;
平日除了書法文玩,似乎沒有別的喜好,又過的空虛乏味,是以可以推測,人情世故似有欠周全;
老祖宗比之從前,性情多有不順心之處,究其原因,為小輩的不肖而憂心有之,這二來,應(yīng)該源于遠(yuǎn)離廟堂,少了公務(wù),無所事事所致……”
說到此處,江辰停頓下來,望著小公子面露征詢之意。
“此言有理,接著說。”薛璘輕輕頷首道。
見他這種姿態(tài),就說明自己的推斷沒有問題,江辰遂放心下來,繼續(xù)說道:
“據(jù)此種種端倪,可以推測老祖宗即使有諸多雅好,卻也度日煩悶。我在坊間早有聽聞,一旦到了耄耋之年,常人多有煩惱之處。
世間諸事,皆有定數(shù),以此度之,老祖宗大致概莫能外。是以……”
“如何?”薛璘聽到這個節(jié)骨眼上,已是不能淡定了,著急開口一問道。
江辰淡淡一笑,伸手摸向了懷中,慢慢把一件物事掏了出來。然后起身,雙手給小公子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