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泥巴里的尸臭
柳凌懶得跟他計較,問道:“徐捕頭,你還記得昨夜我跟你說的話,這里有一種我無法識別的氣味?”
“記得,那又怎樣?反正我什么也沒聞見。”
“不是你聞不到,而是你心不靜則亂,趕緊的,跟我一樣,閉上你的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無需管。”
徐韻倒是好奇柳凌到底聞到了什么味道,便遵照柳凌的意思,果然,一種時隱時現(xiàn)不一樣的味道鉆入鼻孔:“這是什么味道,怎么聞多了,反而有一種讓人作嘔的感覺?”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應(yīng)該是尸臭!”
“什么?尸臭!”徐韻全身一顫,馬上睜開了驚悚的眼睛,看向柳凌時,柳凌已經(jīng)走到了呂媛的床邊。
柳凌朝著徐韻擺了一下手:“你過來,站在這里,有沒有覺著好像那種味道更濃烈些?”
“你是想說呂媛已經(jīng)死了,而且死尸就在床下?”徐韻恍然大悟,趕緊招呼外面的捕快進來。
此時,呂府的幾個下人們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呂媛的弟弟呂方,剛過十歲,聽到下人們的議論,馬上大哭起來,非要沖到房間里找姐姐。
下人們頓時慌張,盡力去哄,他們的一切努力似乎白費,除了能夠制止呂方無法挪動一步之外,但越來越大的哭聲卻無法制止。
呂方的嘶吼就如同一個招魂術(shù),周圍的鄰居,以及路上的行人都被好奇心作祟吸引了過來。
整個呂家的院子里,馬上人頭攢動,水泄不通,嘈雜的喧鬧聲沸沸揚揚,亂成一片。
……
徐韻帶頭,與其他捕快,共同搬開了床板,床底下露出干枯的泥巴堆,泥巴上面有許多長短粗細不均勻的裂紋。
柳凌湊近裂紋,那股奇怪的味道,正確的說,應(yīng)該是尸臭越來越濃郁。
當徐韻與捕快們掀開干枯的泥塊時,一個身穿粉紅色紗裙的女子尸體爆露出來。
尸體的腐爛程度并不是很嚴重,尚且能辨認出大概的長相。
經(jīng)過呂府下人的再三確定,這具女子的尸體確實是呂媛。
柳凌驚嘆兇手太狡猾,竟然懂得用泥巴覆蓋尸體,以此延遲尸臭,也能減緩尸體腐爛的進度。
難怪柳凌剛開始聞到尸體的腐臭時,單單從泥巴的裂紋中傳出的味道,太過于淺淡,與屋子里的其他味道相混,不仔細辨別,根本就無法立即知道那是尸臭的味道。
按照呂媛失蹤時算起,有半個月之久,加上現(xiàn)在春末漸漸炎熱的天氣,如果不是受這些泥巴保護,呂媛的尸體早就腐爛不堪,無法辨認。
柳凌不敢讓人挪動呂媛的尸體,唯恐因為腐爛遭到破壞,無法正常驗尸,只好讓捕快多點上一些蠟燭,把床下背光的陰暗照亮,以此看清尸體的各部位。
這時,來的倉促,沒有帶來備案殃文的吏胥,就只能暫由會寫字的徐韻代替。
柳凌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呂媛的衣服,“根據(jù)尸斑來推算,死者死亡時間,應(yīng)該不少于半月。
死者面部呈黑紫色,眼睛睜開,眼球突出,口中、鼻孔內(nèi)都有血水流出,很顯然,死者生前被兇手用其他物件捂住了嘴巴、鼻子,因為無法呼吸窒息而死……
死者的嘴里,牙齒上沉積著一部分紫褐色的血液,以我的推測,這應(yīng)該是兇手的血……
尸體各處都有不均勻的淤青,這是死者生前被兇手毆打所致……尸體的下體處,還有大腿的兩側(cè),都有干枯的男子元陽……”
柳凌無意間看到徐韻的身子已經(jīng)扭向了別處,并沒有把最后一筆記上去,顯然徐韻的羞恥之心加重,無法面對呂媛最為隱私的部位。
柳凌不喜歡徐韻這么扭扭捏捏,一副假正經(jīng)的模樣,質(zhì)問道:“徐捕頭,我剛剛給你說的,你有沒有記下?”
“我不想記!回到縣衙,你自己補上這一筆不就行了。”徐韻的回答理直氣壯。
柳凌驚愕,自己要是都能記上,要他干什么,實在是郁憤難平:“你身為一個捕頭,為了案子的進展,理應(yīng)不拘小節(jié),才是你應(yīng)該擁有的。
但你還要時刻記得,你面前躺著的,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只是一個急需你還她公道的可憐人。
徐捕頭,最后問你一次,你是不是該把我說的全部記在殃文上?”
徐韻自知理虧,嗯了一聲,回音很輕淡,寫字的時候,依舊低頭,不敢去看呂媛的尸體。
柳凌接著說道:“從尸體的檢驗來看,呂媛生前遭受到兇手強奸,呂媛不從,便遭到兇手毆打,到最后直接捂住口鼻,直到窒息而死。
兇手以防被暴露,便就地掩埋,又擔心尸體的腐臭被很快發(fā)現(xiàn),便用濕泥巴涂滿了尸體,這才塞進了床板下邊。
讓兇手沒想到的是,他涂抹的濕泥太過于淺薄,沒辦法很好的凝固成一體,也就是這些裂紋發(fā)出了警報,從而破壞了兇手的奸計……”
柳凌忽然看見呂媛兩只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縫隙的最里面,都有大小不等的充滿血漬的皮肉。
柳凌曾經(jīng)查遍呂媛的整個尸體,都沒有看到這樣的傷口。
顯而易見,這應(yīng)該是呂媛受到侵犯時;或被兇手捂住口鼻將要窒息時,試圖掙扎反抗,在兇手身上抓撓時留下皮肉。
恰恰這些不起眼的皮肉,卻給了柳凌查找兇手的最好證物。
……
呂媛的尸體被小心翼翼裝進冰棺,柳凌另外雇了一輛馬車把冰棺運到了縣衙,并讓馬夫在外邊等候。
徐韻大惑不解,問道:“你知道縣令大人膽子向來很小,從不喜歡讓尸體進入縣衙?為何還要讓人把冰棺拉到這里?!?p> 柳凌笑了一聲:“知道啊,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如果我不把呂媛的尸體拉過來,怎么才能讓兇手伏法?!?p> 徐韻有些意外:“噢?你已經(jīng)知道兇手是誰了?”
“徐捕頭還記得沈氏猶如夢境一般,也曾讓她一直耿耿于懷、半信半疑的事情嗎?”
徐韻想了想,說道:“記得,怎么了?你的意思那是案子的關(guān)鍵?”
柳凌聳了聳肩:“應(yīng)該是,也不全是。我們還是先去大堂吧,待會我就會把你茫然不解的所有事情,一并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