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被困
夜半三更,露水深重。
叢林里偶爾有幾只烏鴉飛掠而過,靜得出奇。
他們追著傀一路跑進來,跟丟了不說,這里跟迷宮似的怎么也走不到盡頭。
小黑往前走了一段路,沒有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嚯,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時候爬到樹梢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側(cè)躺著。
【……】主人奇怪的技能又解鎖了一項。
它再次覺得有必要好好查探虞魚的身世。
一個在大城里土生土長的小姑娘,前半生雖然舉目無親,但父母留下巨額遺產(chǎn)。日子過得跟城堡里的小公主似的,進出都有人簇擁。手指嬌嫩白皙,一看就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主。
會打架就算了,該怎么解釋會上樹的事情?還有那把破銅爛鐵……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想不通的小黑折身返回,將自己疑惑問了出來。
虞魚甩給它一本書。
標題花里胡哨的,叫《景爺?shù)奶鹦氖谴罄小?,講訴了一個異界劍王級別大佬穿越現(xiàn)世,遇上京中有錢有勢的霸道總裁,期間各種掉馬甲的甜甜蜜蜜愛情故事。
小黑毛臉懵逼。
第一反應(yīng),嗯?三好學(xué)生也看網(wǎng)絡(luò)小說?
第二反應(yīng)……這兩者有毛關(guān)系啊!
虞魚微鼓起腮幫子:第156頁最后第三行有劍訣。
小黑翻開一瞧,上面只有一句話。
——心若在,劍就在。
掀桌.GIF
這是哪個中二作者不負責任寫出來的,三流網(wǎng)游玩多了吧?用這個來忽悠人,誰信吶!
但事實卻是……
虞魚超自然發(fā)揮,重傷了那只傀。
呵。
這個操蛋的世界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對了,這本書還是你給我的?!?p> 【……】敢情還是它的鍋。
小黑選擇閉上貓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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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陣陣,沉默是今晚的……小樹林。
“阿嚏!”虞魚不禁打了個噴嚏,雙手揣進袖子里。
林子深處不時傳來一兩聲嗚咽的聲音,似乎是察覺到危險逼近,小黑抬起頭來:【不好,起霧了?!?p> 六界各有規(guī)矩,人最忌諱在半夜活動,尤其碰上大霧天,很容易碰上那些潛藏在陰處的東西們。
很顯然今晚上遇上那只傀,打算將他們永遠困死在樹林里邊。
“我們回家吧。”虞魚覺得休息夠了,跳下樹稍。嬌軟柔弱的小姑娘,大金刀扛起在肩頭,畫面說不出的違和。
小黑甩起尾巴擋住眼睛,覺得沒法看。
霧越來越濃,方圓一丈之外,手電筒的光線照不著任何景物。樹稍卻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蹦來跳去,窸窸窣窣,叮咚作響。又像是懼怕虞魚肩上的刀,不敢輕易沖出來。
轉(zhuǎn)了一個小時,望著前方樹干上的記號,他們似乎再次回到了原點。
小黑就是只普通家貓,鏟屎官盡心盡職,一輩子吃好睡好攢了一身肥肉,當下體力就耗光了。它懶洋洋地趴在地上不想動彈,眨巴眨巴眼賣萌道:【主人,你抱我走嘛!喵~】
虞魚被那一聲拉長音調(diào)的“喵”,喊得渾身雞皮,十分嫌棄地薅起拖油瓶的后頸皮。
小肥貓便心安理得地趴在主人肩頭甩尾巴。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
樹林風聲乍起,樹葉嘩啦啦作響。小黑豎直耳朵,后腿一蹬,沖著虛空中某個黑點撲過去。
“啊——”
黑點化作縷縷黑霧,一張泛黃的紙隨風飄遠。
這一只僅是為了試探。
隱藏在樹林間那些蠢蠢欲動,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小黑站在前面,呲牙咧嘴地沖著樹林里的東西低吼警告,一銀一黑豎瞳泛著幽光。
暗處的家伙們似乎怕暴露位置,不再敢輕舉妄動,悄無聲息。
虞魚沉吟起來。
根據(jù)書上的描述,傀分兩種。
一種有靈氣,智商能跟七八歲小兒差不多,能持續(xù)時間很長,長年累月的都有。
另外一種則是真正的死物,只知道服從命令,不懂變通,幾分鐘或者幾小時就散了。
可惜那本書她囫圇翻了幾頁,僅看了個大概。此時頗有一種平日不好好學(xué)習,臨到考試無處抱佛腳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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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對峙間隙。
遠處突然間傳來笛音,飄飄渺渺,虛虛幻幻,仔細聽卻又聽不太真切。
奇異的是,暗處那些東西們像是如臨大敵般,一下子散開,很快便隱匿進了叢林深處。
【怎么回事?】小黑疑惑不已:【霧好像也在散開?!?p> 虞魚舔舔干燥的唇瓣,側(cè)首聽了會兒,道:順著笛音能出去。
小黑半信半疑,直到走出了叢林仍覺得不太真切。此時他們憑空出現(xiàn)在大馬路上,正前方,就是山海縣那塊招牌。
山海縣只有一個執(zhí)法者,難道說……
它不禁想起最最久遠的那個傳聞:山??h這塊土地上,龍蛇混雜,曾經(jīng)出現(xiàn)末法時代的最后一位神。
小黑被自己的腦補驚出了一身冷汗,沾濕在發(fā)毛上,經(jīng)風一吹涼氣灌進了骨子里,凍得直哆嗦。
等它打算跟虞魚分享這個消息時,抬頭卻看見小姑娘已經(jīng)進了縣城,影子被路燈拉得極長,看起來格外孤寂無依。仿佛這一生,從頭到尾都只是這么一個人,其他人或物不過匆匆過客。
小黑想起她的命格,心口不由得蜇疼了下。它撒開腳丫子奔上去,喵叫聲歡快又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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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已經(jīng)凌晨兩點。
窗臺的門開著,屋內(nèi)溫度很低。虞魚打開空調(diào),勁直走過去關(guān)門,忽而聽到隔壁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她詫異地揚起眉梢,心想都這么晚了還沒睡啊,那得病得多嚴重?
唏噓一聲,便關(guān)上了門。
下半夜風聲起,似乎下了場雨,天氣驟然變得極為寒冷。折騰了一宿,小黑睡得跟死豬似的怎么也叫不醒。
虞魚在校服里套了件連帽衛(wèi)衣,背起粉嫩嫩的小書包出門。
好巧不巧,路過隔壁的時候聽聞“咔嚓”一聲,側(cè)頭一瞧,病怏怏的美人戴著口罩走出來。
“虞同學(xué),早上好。”男人聲音比昨天還要悶,帶著咳嗽導(dǎo)致的沙啞,似乎身體更差了。
虞魚禮貌地點點頭,目光落在他提著兩袋子保溫盒的手指上,因為清瘦,手背繃起分明的骨線。
她嘴里叼著的面包突然又變得索然無味了,偏著頭問他:“這是今天的便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