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張府以后,元龍沒有回到藥鋪,而是火速向著荷葉村趕去,此時(shí)的他恨不得立刻飛到小翠身邊,把心中的喜悅與她分享。
至于張家之事,元龍聽取了黃林的話,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元龍選擇獨(dú)善其身,不再關(guān)注這些事情。
荷葉村很快出現(xiàn)在元龍眼前,他不由得放慢了腳步,不知為何,此時(shí)他心里有些矛盾,明明很想見到小翠,卻又害怕見到小翠以后不知道該說什么,一時(shí)間糾結(jié)不已,站在村口不敢向前。
凜冽的寒風(fēng)呼嘯,卷帶著颯颯風(fēng)響吹向遠(yuǎn)方。太陽緩緩落下,天地間逐漸昏暗,北方的冬天,夜晚總是來的那么突然。
小翠那略顯單薄的身體緩緩走向村口,她的臉上帶著焦慮與愧疚,自從元龍被張富貴帶走以后,她幾乎一有時(shí)間便去村口等候,只為了早點(diǎn)看到那個保護(hù)自己的男人回來。
“都怪自己太過沖動,當(dāng)初再多等半日,或許……”
“唉~”
小翠心里有些氣惱,微微地嘆了口氣。
不知何時(shí),自己的腦海里總是充滿他的影子。他憨厚,勇敢,醫(yī)術(shù)精湛,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藥香。每次他來給母親看病,自己都欣喜不已,這種感覺讓她期盼中帶有些許羞澀,宛如一個妻子等待著丈夫的晚歸。
只是不知為何,后來給母親看病的換成了那個叫老秦的老頭,魂?duì)繅艨M的少年突然變得遙不可及,自己與他之間仿佛多了一條無形的鴻溝,一切只能暗自心傷,仿佛墮入了無盡的黑暗。
母親臨終前曾托人給他捎信,希望將自己托付終身,自己得知后頓時(shí)欣喜萬分,黑暗的深淵終于有了些許的光明,只是一切仿佛石沉大海,杳無音信,等來的卻是母親病逝。
或許抱有一絲幻想,亦或是心有不甘,苦等半日之后,最后在傷心,孤零,無助,絕望之下,簽下了賣身契,只為葬母之后,離開這個讓她寒心苦難的世界。
他終于還是來了,帶著沮喪為母親守夜,在自己被迫委身的時(shí)候挺身而出,為了自己身陷囹圄。在這一刻,她知道那個令自己魂?duì)繅艨M的少年人又回來了。
“此生,有你,無憾!你若有事,絕不獨(dú)活!”
小翠握了握自己的小手,心里暗下決心。
就在這時(shí),小翠的身體突然一顫,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鼻子一酸,眼中霧氣彌漫,盡管天色已晚,不過那個蹲在樹下抽著煙斗的背影,還是被小翠一眼認(rèn)了出來。
“龍哥”
小翠激動地高呼一聲,隨后便不顧一切地沖向元龍。
“咳咳”
正在蹲在樹下抽煙的元龍,被小翠的呼喊聲嚇了一跳,一口煙氣被他直接咽下,頓時(shí)被嗆得面紅耳赤,咳聲頻頻。剛剛緩過氣來,只覺香風(fēng)撲鼻,懷里瞬間多了一具嬌軀,一雙小手更是緊緊地?fù)г谘g。
“啪嗒”
煙斗掉落在地,聞著那有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體香,元龍心里泛起陣陣漣漪。
“抱緊我!”
懷里傳來小翠略顯羞澀的聲音。
聽到小翠的話,元龍緩緩舉起耷落在身體兩側(cè)的手臂,隨后笨笨地落在小翠的后背,可以明顯感覺到,小翠的嬌軀微顫,兩人都是那么的激動而又生澀。
良久過后,元龍有些緊張地說道:“嗯,小……小翠,你的賣身契,我拿回來了……,以后……可不要再做傻事了……唔……”
話還沒說完的元龍,便被小翠抬腳吻住。
感受著嘴唇上傳來的涼意,以及小翠那緊閉雙眼,滿臉羞紅卻又帶有些許倔強(qiáng)的嬌態(tài),元龍腦海里一片空白,此時(shí)的他徹底淪陷了,緩緩地閉上眼睛。
兩個人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感受著對方的溫度,傾聽著彼此的心跳聲,品味著青澀的悸動以及這夢寐以求的柔情,一切仿佛在夢中,卻又那么的真實(shí)。
寒風(fēng)依舊凜冽,天空中不知何時(shí)下起了雪,似乎是在嫉妒兩人的甜蜜,亦或是遲來的祝福,漫天雪花落在兩人的臉頰上,徹骨的寒意終于喚醒了沉浸在甜蜜之中的夢中人。
“小翠”
“嗯”
“下雪了”
“嗯”
“送你回家?”
“不要”
“……”
兩人又溫存許久,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彼此,一前一后地向著村里走去,迎面碰上了出來尋找小翠的孫伯,自從母親去世,小翠一直暫住在他家。
孫伯看到元龍,臉上頓時(shí)露出笑容,上前一把抓住元龍的手臂,激動地說道:“哈,臭小子,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是不是很想我啊?!?p> 看到孫伯的樣子,元龍心里一暖,笑著回答。
“屁吧,要不是怕小翠以后沒人照顧,我才懶得管你小子。”
“哎呀,姑父”
被孫伯這么調(diào)侃,元龍沒有說什么,旁邊的小翠卻被羞得難堪,不由得嬌嗔一聲。
“姑父?你們這是……?”
元龍聞言有些蒙圈,很是疑惑地看著孫伯。
孫伯臉上露出得意之色,拍了拍元龍的胸脯,開口說道:“小子,以后見到我可要注意了,我可是小翠的親姑父,你們倆的事,到時(shí)候還得經(jīng)過我的同意啊?!?p> “楊嬸,楊小翠”
元龍心里恍然大悟,怪不得孫伯一家如此幫助小翠,趕著人家還有親戚啊,看來以后自己還真不好跟孫伯亂開玩笑了。
不過幸好元龍?jiān)缬袦?zhǔn)備,只見他從背箱里掏出幾樣?xùn)|西,瞬間吸引了孫伯的目光。
“德盛的燒雞,袁記的豬蹄,一品堂的豬頭肉和燒酒,好小子,安寧鎮(zhèn)的四大樣全了。”
孫伯兩眼冒光,直接說了出這些東西的來處。
“哎吆,孫伯好眼力,這可是我特意從鎮(zhèn)上買回來專門孝敬您的?!?p> 看著孫伯的樣子,元龍開口恭維,心里卻在暗笑不已,孫伯在自家藥鋪門前賣了這么多年豆腐腦,豈能不知他的愛好。
孫伯砸了咂嘴,隨后很光棍地說道:“走,回家,咱爺倆好好喝兩盅,順便談?wù)勀銈z的婚事?!?p> “……”
元龍頓時(shí)無語,好家伙,一個四大樣就把小翠賣給了自己,果然還是那么的不靠譜。
“哼,姑媽說的對,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小翠氣得跺了跺腳,隨后紅著臉快速向著村里跑去。
瞥了一眼旁邊正在流口水的孫伯,元龍無語地摸了摸鼻子,暗道自己好像被這貨給牽連了。
當(dāng)兩人回到孫伯家的時(shí)候,屋里早已傳來陣陣香氣,楊嬸聽到動靜出門迎接,看到元龍以后,臉上頓時(shí)掛滿了笑容。
“元大夫,快進(jìn)來!”
“哎”
元龍痛快地答了一聲,抬腿走進(jìn)屋內(nèi)。
小翠正在灶臺上炒著菜,看到元龍進(jìn)來,嫣然一笑,隨后開口說道:“洗洗手,準(zhǔn)備吃飯?!?p> 元龍微微一笑,將手里的鹵食放在一旁,隨后蹲在灶坑,往灶里添了一把柴火。他很享受這種溫馨,自從老秦去世以后,這種感覺他已經(jīng)好久未曾感受。
“哎呀,元大夫,你快起來,這種活哪是你們男人干的。”
楊嬸見狀便要上前去拉元龍,卻被一旁的孫伯拉住,開口說道:“他又不是外人,趕緊去把鹵食切了,好久沒這么高興了,今晚我要大醉一場?!?p> “你瞅你,上門是客,哪能讓元大夫燒火呢?!?p> 楊嬸說了孫伯幾句,便要再次去拉元龍。
“姑媽,你就讓他燒吧,就把他當(dāng)自家人,不用這么外道?!?p> 正在炒菜的小翠放下鏟子,也開口勸了起來。
楊嬸見狀哪能不知自己侄女的心意,這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拿著鹵食去一旁收拾,孫伯則生起火盆,高興地去熱酒。
一頓飯?jiān)趲兹艘魂嚸跸?,很快便上了桌子,除了元龍帶來的鹵食,小翠又炒了幾道家常菜,湊了滿滿的一桌,可謂是色香味俱全。
元龍盤腿坐在炕上,掏出小翠的賣身契,放到桌子上,開口說道:“小翠,這是你的賣身契,趕快收起來?!?p> 小翠搖了搖頭,紅著眼說道:“這是你用命換回來的,這東西你就收著吧,以后做牛做馬,絕不后悔!”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把我元龍看成什么人了?以后再說此話,便再也不理你了!”
元龍惱怒萬分,直接拿起賣身契撕了個稀巴爛,隨后坐在一旁生起了悶氣。
小翠見狀,眼淚瞬間奪眶而出,走到元龍身旁,伸手拽住元龍的衣角,哽咽道:“龍哥,若是沒有你出手幫助,小翠這輩子恐怕也就到頭了,你別生氣,以后小翠就是你的人了。”
看到小翠委屈的樣子,元龍頓時(shí)心軟,抓過小翠的手,柔情地說道:“傻子,我的心你還不明白嗎?以后可不要再說傻話?!?p> “嗯”
小翠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頓時(shí)露出了笑容。
“哈哈,這就對了,來,喝酒!”
孫伯哈哈大笑,隨后給元龍滿了一杯,招呼了一聲。
元龍慌忙放開小翠的手,臉上頓時(shí)充滿了尷尬,剛才只顧著生氣了,竟然忘記還有外人在場,趕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哈哈”
看到元龍的囧樣,孫伯哈哈大笑,隨后對著楊嬸說道:“老婆子,你也看到了,這小子也不算外人,咱也不忌諱那些俗禮,你和小翠趕緊上桌一塊吃吧。”
“對對,一塊吃,要不一會兒菜涼可就不好吃了。”
元龍聞言連連點(diǎn)頭,隨后往炕里挪了挪,給小翠騰出了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