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時間到了,元龍點了點頭,再次交代道:“一會兒招魂之時,無論遇到什么事,切勿大聲喧嘩,否則出現(xiàn)任何意外,本人概不負責?!?p> “元大夫的話,你們可記住了?”
張富貴再次著重強調(diào)一次。
“放心吧,老爺”
“記住了”
“……”
眾人紛紛應和,臉上都充滿了好奇之色。
元龍見狀不再理會眾人,翻手抽出一張拘魂符,手上輕輕一搓。
“呼”
拘魂符無火自燃,元龍快速將張寶的頭發(fā)和八字取出,與那拘魂符放在一起,待到符紙燃燒殆盡,只見他雙手猛地一合。
“去”
隨著一聲暴喝,手中的灰燼被他攘了出去。
“刷刷”
灰燼落地,一道旋風原地而起,卷帶著陣陣風勁,不消片刻便有半人高低,燃燒過的灰燼被旋風卷動聚在一起,詭異地懸浮在空中。
“快看起風了”
“哎呀我去,神了”
“……”
圍觀的眾人見狀,頓時紛紛驚呼,不過在被張富貴狠狠地剜了一眼以后,屋里再次恢復安靜。
緊張地盯著眼前的旋風,元龍似乎很害怕驚擾到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旋風繞著張寶轉(zhuǎn)了幾圈,隨后奔著東南方向而去,透過墻角消失不見的時候,這才松了一口氣。
“撲”
隨著旋風離去,懸浮在空中的灰燼聚在一起落在地上,發(fā)出輕微聲響。
“嘿,成了?!?p> 看著聚在一起的灰燼,元龍眼中頓時充滿喜色。這一幕正是拘魂成功的現(xiàn)象,不出意外的話,這旋風很快便會把張寶的魂魄帶回來。
“嗚嗚”
就在這時,躺在床上的張寶突然劇烈掙扎起來。只見他滿面漲紅,雙目圓瞪,黑睛上翻,大口喘著粗氣,脖頸上逐漸顯露出一道詭異的勒痕。
“不好”
元龍見狀臉色頓變,飛身一腳將聚在一起的灰燼碾碎,隨后取出針包,在張寶身上快速地扎下了九根銀針。
脖頸處的勒痕緩緩地消失,張寶逐漸順過氣來,臉色也開始好轉(zhuǎn),隨后便不再掙扎,再次沉沉睡去。
“好險”
元龍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暗呼一口涼氣,若是再晚上幾分,這張寶恐怕會被活活勒死。
剛才的一幕將眾人嚇得不輕,直到張寶恢復正常,這才回過神來,張富貴趕忙問道:“元大夫,這是怎么回事?寶兒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張寶的魂魄似乎被什么給鎮(zhèn)住了!”
元龍皺著眉頭,緩緩地答道。
“嗚嗚,我苦命的兒啊,這是做的什么孽啊?!?p> 劉氏聞言上前摟住張寶,悲聲大哭起來,看到自己的兒子受罪,她的心里仿佛刀割一般。
旁邊的張富貴臉上也露出心痛之色,只見他緩緩地掏出賣身契,將它塞進元龍的手中,開口說道:“我知道你不是常人,之前的事是我不對,現(xiàn)在只求你給我交個實底,我兒的病到底還有沒有希望?”
看著手中的賣身切,元龍頗為動容,都說虎毒不食子,在張寶的身上,像張富貴這種蠻橫之人竟也有著柔弱的一面。
沉思片刻,元龍將小翠的賣身契收起,隨后嚴肅地說道:“放心吧,張寶的病我定全力以赴,我倒要看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龍說完在張寶的頭上扯下一根頭發(fā),隨后抽出腰間的煙斗,取出一包特制的煙葉,將其與張寶的頭發(fā)一起塞入煙斗中點燃。
至于元龍為什么要用頭發(fā),說起來這頭發(fā)可是大有講究,人體的先天之本為腎,腎藏精生髓,髓生化血,血養(yǎng)后天滋神魂。在醫(yī)道上來講,發(fā)為血之余,與那人體的魂魄有著密切地聯(lián)系,這就是為什么有人一旦失魂,便會發(fā)枯打綹,最先反應在頭發(fā)上的原因。
煙氣蒸騰,屋里瞬間充斥著艾草的清香,艾草是一味很常見的溫藥,民間多用來驅(qū)蚊避諱,利用艾草的這種特性,鬼醫(yī)創(chuàng)始人便以其為君,配上若干陽性藥物為輔,研制成了這特制的煙葉。
這種煙葉對那邪祟陰氣異常敏感,卻是鬼醫(yī)一脈獨有的尋邪手段,與那道士的羅盤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之前對付孕鬼的時候,此法可謂是大顯神威。
煙氣凝兒不散,仿佛一條蜿蜒盤曲的絲帶,向著旋風消失的方向蔓延而去。
“走”
話音剛落,元龍率先出門而去,眾人見狀點起火把趕緊跟上,只留張富貴的兩位夫人在張寶身邊守候。
出的門外,寒風頓時迎面,吹得火把颯颯作響,眾人齊刷刷地打了個冷顫,隨后便被眼前的一幕驚呆。只見如此寒風之下,那蜿蜒盤曲的煙氣卻是絲毫未受影響,繼續(xù)朝著某一方向蔓延。
“哎呀,神了”
張富貴道出了眾人的心聲,看向元龍的眼神越發(fā)顯得恭敬,元龍一系列的手段,徹底折服了這位刁蠻的大財主。
元龍臉上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么,循著煙跡緩緩地跟了上去,穿過后院的門墻,眾人跟隨元龍來到了院子東南方向的水潭。
這里正是元龍初到張府時,看著分外礙眼的死水潭,直徑足有兩丈有余,由于天氣寒冷,表面早已結(jié)了厚厚的冰層,深度卻是無法勘測,此時煙氣蔓延于冰面之上,盤旋凝聚不再移動。
看著緩緩盤旋的煙跡,張富貴似乎明白了什么,只見他雙眼微紅,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顫顫巍巍地指著水潭,說道:“元……大夫,我兒他……不會就在這下面吧。”
元龍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煙跡盤旋于此,這張寶的魂魄定是在這死潭之下。
張富貴聞言,眼淚嘩的就下來了,跪坐在水潭旁邊,哭喊著:“哎呀,我苦命的兒啊,是誰那么狠心,把你困到了這里啊”
“老爺,您別這樣”
“老爺……”
張府眾人紛紛上前,將張富貴扶了起來,一個個哭喪著臉,似乎很是悲傷,就是不知是真心如此,還是做了個樣子。
錢管家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對著張富貴說道:“老爺,這水潭不是那古大師讓您挖的嗎?當時為了少爺……”
“住嘴!”
張富貴突然打斷了錢管家的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錢管家頓時捂著嘴退到了一旁。
元龍見狀心里暗自好笑,不就是仙家復仇,禍及子孫嘛,錢管家早就把此事告訴了自己,這張富貴還當秘密似的捂著。
用腳跺了跺冰面,元龍開口說道:“這冰層可是不淺,就是不知道這潭水有多深?!?p> “建造這水潭時候,我記得……好像是一丈左右的深度吧。”
張富貴有些遲疑答道,畢竟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他著實有些記不太清。
“一丈的深度,這可不太好辦啊?!?p> 元龍聞言眉頭緊皺,蹲在潭邊陷入了沉思,片刻過后,站起身對著張富貴說道:“張老爺,我需要破開冰面,遣人下水,我懷疑這水潭之下,恐怕另有布置,否則我的拘魂符不會失靈?!?p> “嗯”
張富貴聞言點了點頭,隨后對著張府一眾下人說道:“你們誰下去一趟,只要能把寶兒撈上來,老爺我賞十塊大洋!”
“老爺,我來”
“我來”
“……”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聽說有十塊大洋可拿,下人們頓時爭先恐后地報名,就連那已經(jīng)上了歲數(shù)的錢管家也不例外。
“就你吧,其他人去取鐵鍬鎬頭,把冰面給我砸開?!?p> 張富貴隨便指了個人,又對其他人吩咐道。
被選中的人臉上頓時露出喜色,其他人則滿臉沮喪,垂頭喪氣的去拿鎬頭和鐵鍬。
看著那個被選中的人,元龍也是眼饞不已,十塊大洋啊,夠自己一年的開銷了,不過他卻沒有去爭取,吸收了張家大院這么多年的兇煞之氣,這死潭之下,誰知道有沒有危險。
眾人很快返回,一陣忙乎下來,終于將冰面砸出來一個窟窿,被選中的那個下人也不耽擱,三下五除二脫掉外面的棉衣,將一根繩子拴在腰間,隨后一咬牙便跳進了冰窟窿里,他那一米七八的大個瞬間沒了蹤影,可見這死潭著實不淺。
靜靜地望著冰窟窿,元龍心里暗自揣測,也不知那古大師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不僅讓那睚眥必報的仙家沒有上門尋仇,還讓張家的人不受這兇宅風水的影響。
時間緩緩而過,眾人緊張地望著死潭,周圍除了火把被寒風吹得颯颯風響之外,再無別的動靜。
“元大夫,不會出什么問題吧,這么長時間了,怎么還不上來?”
看著平靜的冰面,張富貴臉上充滿了擔憂。
元龍回過神來,頓覺有些不對勁,此人下去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即使找不到也該上來換氣了,怎么可能沒有一絲動靜。
“不好,快把他拉上來。”
元龍說著一把扯過繩子,猛一用力,整個人向后摔倒在地,繩子被拽出了冰面,卻不見那人的身影。
“臥槽”
“這人哪去了?”
“……”
張府眾人見狀紛紛驚呼,眼前的一幕實在過于詭異,那么大個活人,怎么可能連個動靜都沒有就消失了呢。
“哎呀,出了人命了,這可如何是好?”
張富貴雙手一拍,急得團團直轉(zhuǎn),看這情況,大家心知肚明,此人肯定是完了。
元龍也是一陣頭大,他也不知這死潭之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不好多說什么,只好默默地看著那如同深淵巨口,擇人而噬的冰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