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有一死,不管曾經你多么偉大多么癡情,終究要被一堆黃土掩蓋。除了天災自然死亡外,或為財,為勢,為情。人死了什么也帶不走,留下的終歸是別人的,在你死后誰又記得誰?一堆黃土一地黃葉,一陣風吹過,化為烏有。伴隨你的只有風雨瀟瀟。所以人活著的時候就要明白,沒有什么東西是真正屬于自己的,今天你的寶貝明天也許就是你的毒藥。很多人至死也不會明白,有些人卻一出生就懂了。
白夢茹就是懂的人,一個讓我不得不時時提防的女人。
現在是2013年底,我和她在邊境一座神秘孤島上已經流亡數日。
島上密林中有神秘的變異狼群,雜草中有變異的毒蟲蛇蟻。
讓我感到最不安的,是躲在暗處要追殺我們的人。
白夢茹,一個二十五歲的美麗女子。
她不是我的朋友,曾是個想要我命的女人。
她之所以想要我的命,只是因為她認為我害死了她老公,但是事實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我也不知道,她老公的失蹤就是一個謎。
她和她老公結婚不久,感情還處在狂熱時期,這也使得她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辨別是非的能力,或許在她眼里已經沒有是非對錯,有的只是仇恨。
但是她只是一普通的女人,平時恐怕殺只雞都要心驚膽顫半天,現在她卻要殺人,她怎么能殺得了?就算她下得去手,我也不會坐以待斃。
我對她沒有仇恨,只有愧疚,她知道現在殺不了我,也知道我不會害她,所以一直跟著我,也許是伺機報復,也許是其他什么目的。
她的目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在這種環(huán)境里,我們只能相依為命。
朋友成為敵人容易,敵人成為朋友卻很難。我們現在非敵非友,卻要相依為命生活在一起,相依為命就要互相信任,我們現在就很信任,至少我信任她。
在臨近海岸的山坡上,有一棵參天大樹,樹上有一個巨大的鳥巢,這是我和白夢茹找到的“新家”。
新家雖好,但是樹高難攀,為了方便進出我們的新家,我和小白分了工,我負責做軟梯,她負責尋找食物。
從紅日東升忙到夕陽西下,樹藤做的軟梯已安裝完畢,小白卻還遲遲未歸。
就在我準備去尋找之際,只見她拖著蹣跚的步伐,有氣無力地從前方走了過來。
我趕緊迎了上去。
她右手拄著一根枯枝,外套鼓鼓囊囊地背在肩上。
“累壞了吧?以為你出事了呢?總算安全回來了?!蔽艺f著就想去幫她拿背上的外套。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毙“装盐业氖滞崎_,又問道:“你的任務怎么樣了?”
“已經完成了,以后就方便多了。”我指了指垂在樹上的軟梯。
“這個給你,喝點水吧?!毙“装炎笫稚斓搅宋颐媲?,手里有個粉色的東西。
我剛才沒太注意她的手,現在一看,原來是胸衣。
我尷尬地問道:“什么意思?”
“水,你擠一下,里面有水?!毙“讎烂C地回答道。
我看她這么嚴肅,也不敢多想,要說渴,確實早就渴得不行了。但是當著她的面用這種方式喝水,我還是很難坦然。我遲疑一下,說道:“你也渴了吧?你喝吧?!?p> “怎么?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那么多?快點,這水可是很難弄的,一會干了就沒了。”
這個時候確實不該想太多,我接過胸衣仰起脖,張大嘴擠了幾次,胸衣里的水分很快就被擠干了。
我把胸衣遞還給她,她也沒說話,轉身走到了樹下。
“還可以,你做得不錯嘛。”小白打量了一下軟梯,然后就攀了上去。
我等她上去后,對她喊道:“你找到食物了嗎?”
小白探出頭來,對我喊道:“你怎么不上來?快上來開飯嘍!”
“現在就上去?你不把那穿上?”
“想啥呢?不上來你就呆在下面別上來了!”
我上樹收起了軟梯,轉身就看到胸衣晾在一邊樹枝上。外套也已經被打開,里面包著八條筷子長短的烤魚,六條是烤焦的,兩條是嫩的。
她拿出一條嫩的魚遞給了我,“我們先吃這兩條,其他的可以放久一些,等到明天再吃?!?p> 我們也來不及品味魚肉的鮮美,連骨渣都不剩地吃完了。
吃過東西就有了困意。
我平躺在鳥巢里,仰望著頭頂密密麻麻的樹葉,卻怎么也睡不著。
突然,遠處傳來了腳步聲。聽聲音不像是野獸,更像是一個人。
會是誰?這里除了追殺我們的人,沒別人了。
我準備起來看看什么情況。身體剛抬起來,就被小白一下按住了。
“別動,用耳朵?!毙“椎吐曊f道。
我以為她都睡著了,原來這么半天她也沒睡。我抬起的身體又慢慢躺下,聚精會神聽著那腳步聲漸漸清晰起來。
那人來到樹下停住了,然后就聽到身子和樹摩擦的聲音。
這人在爬樹!那么粗的樹他怎么爬的?
小白這時慢慢坐起了身,對我擺了擺手,示意我別出聲。
我躺著沒動,只是看著小白。
只見她小心翼翼地趴到巢穴邊緣往下望去,然后就發(fā)現她身子一震,慢慢扭回頭瞪大了眼珠看著我,用口型說:“小萌。是小萌!”一邊說一邊用手示意讓我往下看。
小萌已經被我打死了,難道真的重生了?
我一下就緊張起來,慢慢坐起來探出頭看去,只見一個人在樹上趴著,正在慢慢地向上爬。那種動作就像是一只貓發(fā)現了樹上的小鳥,匍匐捕食一般,邊爬邊不時往上張望。
就在那人抬頭時我看到了她的臉,小萌!真是小萌!
“怎么回事?”小白輕輕碰了我一下,用口型對我說。
“不知道?!蔽乙灿每谛突卮鸬?。
小萌爬得很穩(wěn),就像猴子一樣敏捷。
我從巢穴中摸了一根很小的樹枝,對著小萌的頭就扔了下去。樹枝正中小萌頭頂,她停住了攀爬,猛抬起頭來回搜索著。
我們現在距離小萌只有四米不到的距離。在小萌抬頭進行搜尋時,我看清了她的嘴,嘴角赫然長著四顆獠牙,每顆獠牙都有兩寸多長。她的手,已經不再是手,而是一對利爪。
這不是小萌,就算是,也是變異后的小萌。
小萌也看到了我和小白,張開嘴吼了一聲,又加快速度向我們爬了過來。
“怎么辦?”小白緊張地問道。
“別怕,我們在上面居高臨下有優(yōu)勢?!蔽乙贿呎f一邊迅速折下一根粗樹枝來,清除掉細小分叉,攥在手里,準備一場血搏。
雖然我安慰小白,但是我們都明白,小萌是有功夫的人,就算我們兩個聯手也絲毫沒有勝算,何況小萌已經變異了。
小萌此時已經爬到了最低處的樹杈上,距離我們只有兩米了。
抬手準備刺出時我猶豫了。小萌必竟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戀人。她現在雖然是變異了,但是留著她還有可能會復活,殺了她就徹底沒了希望。
“你干什么!”小白一把奪過我手里的樹枝,向著只有一米距離的小萌猛刺了過去。
這一下我看得很真切,樹枝從小萌鎖骨插了進去。這根樹枝有兩米多長,現在露在體外的只有一米了,這么嚴重的創(chuàng)傷肯定沒救了。
小萌痛苦地揮著爪子在空中亂抓了幾下就跌了下去。
在她跌下去的瞬間,從她眼神里我看到了疑惑。
難道她還有正常人的思維?
我內心此刻是種說不出的感覺。靜靜地看著地上痛苦掙扎的小萌,看著她扭動的身軀慢慢靜止下來。
突然,叢林中竄出來五只變異狼,飛一般地跑到了小萌跟前。
五只狼發(fā)瘋似地撕咬拉扯著小萌的身體,衣服瞬間被撕得粉碎,四肢和頭顱很快就從軀體上分離了下來。有一只狼撕開了小萌的肚皮,把腸子扯了出來,幾口就吞了下去,場面慘不忍睹。
我感到胃里一陣惡心,頭有些發(fā)暈,不忍再看。
我蹲下身子,努力去想別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
小白一直也沒說話,可能第一次殺生都會有個心理過程。何況她殺的不是普通的動物。此時她也癱軟下來,把吃的魚全吐了出來。
我們休息了十幾分鐘。再次向下看時,除了一片血跡什么都沒有了,就連那根插在體內的樹枝也不見了。
夜色來臨,沒有看到繁星,只能聽到風聲。風越來越大,整個林子都跟著搖晃起來。
我們這棵樹雖然大,但是身處這么高的位置,搖晃得也厲害。我抓緊旁邊的樹枝,真擔心突然這個巢穴會坍塌。小白也和我一樣,抓著她身邊的樹枝蹲著。
巢穴隨著樹的搖動發(fā)出‘咯咯咯’的聲音,部分位置已經松動,脫落的樹枝飄散到空中,被風吹得不知了去向。
閃電劃破黑夜,轟隆隆的雷聲一陣接一陣響起,豆大的雨點‘啪啪啪’砸下來,很快就成了‘嘩嘩’的一片。
我們蹲在一起,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雨伴著風勢,一陣陣地潑灑在我們身上。眼睛被雨水沖刷得已經無法睜開。
“我腿蹲麻了,怎么辦???”小白恐懼又忐忑地說道。
“坐下吧,這一時半會也不會全塌,我的腿也麻了。”
我腿確實已經蹲麻了,快要失去知覺了。我們坐了下來,手還是緊緊抓著樹枝。
看著我們的巢穴一點點散落,我們的心也越來越不安。不過風越來越小了,又過了幾分鐘就只剩雨了。沒有了風,雨就顯得小了許多。
“風總算過了去,我們勝利了!”小白露出了笑容。
我也松了一口氣,擦了一把雨水,借著閃電的瞬間看了看四周,發(fā)現小白晾的胸衣不知被風刮到何處了。
“你的衣服沒了?!?p> “什么?”小白也掃視了一圈,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笑道:“你總惦記著我的內衣干么!你想穿啊?”
“你還有心開玩笑,我們喝水的東西沒了,這可不是好事?!?p> “你還喝上癮了是不?”
我干笑了一下,然后用腳試著用力踩了踩殘缺的巢穴,雖然有些松動,但是絕對不會散架。
我說道:“這巢穴還挺結實,不過明天還需要加固一下?!?p> “先睡覺吧,今晚難熬了?!?p> 我們躺在了濕透的巢穴里,解放出了早已酸痛的雙手。
雨停了,四周一片漆黑。
望著漆黑的夜,想著死去的小萌,內心痛楚起來。
回想當初,我本是市井一普通小民,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一個傳說,身陷于這詭異恐怖的海上孤島之上。為此已經失去了愛人,失去了朋友。
我不知道明天會怎樣,更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到家中。
而這一切的根源,全因一個女人——秦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