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凜卻在一旁掃量著藺風,她面上還是沒什么表情,但目光卻柔和下來。
她彎下腰,揉了揉藺青螢的腦袋,輕聲細語道:“不著急,慢慢說,長姐怎么了?!?p> 語調溫和,讓原本刺耳怪異的喑啞嗓音也柔和幾分,沒那么難聽。
藺青螢伸出白玉般細嫩的小手,抹去眼淚:“大姐又不肯吃藥了?!?p> 聞言,藺風放在藺青螢腦袋上的手垂了下來,緩緩直起身,微不可察地嘆息:“可曾請了徐大夫?”
藺青螢茫然地搖搖頭。
她身后的婢女沛露可算逮到機會,義憤填膺地告狀:“請是請了,可那徐大夫竟是個趨炎附勢之徒,將我們派去的人拒之門外,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p> 藺風神色一冷,抬眸看她:“說了什么?”
沛露方才還氣勢洶洶,這會兒卻紅了眼眶,支支吾吾地說:“他說,家主得罪了汪家,整個潤州沒有大夫敢過府為大小姐診治,還說大小姐的腿永遠也治不好。”
另一個婢女沛霜性子柔和些,軟聲道:“家主,我們該怎么辦,要去縣里找大夫嗎?”
藺風眼底暗潮涌動。
還未等她開口,趙凜便不合時宜地譏笑道:“天真,別說去縣城,就是去別的州抓幾個大夫,進了汪家的地界,也絕不可能讓大夫平安過府?!?p> 藺風眼風掃向他,他話說得難聽,卻也沒說錯。
汪家在潤州,的確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原本藺辭還活著時,汪家還尚且給他幾分薄面,能稍微牽制汪家。
如今藺辭遇刺,汪家篤定藺府沒了主心骨,更加肆意妄為了。
沛露卻是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的,她聽見這話,氣沖沖地朝趙凜嚷道:“你懂什么?你一個門客,不出主意也就罷了,還在這里說風涼話,我們家主養(yǎng)著你,可不是讓你吃白飯的!”
趙凜被劈頭蓋臉一頓罵,他何曾受過如此屈辱,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藺風。
然而藺風卻置若罔聞,淡淡收回了視線。
潤州沒有六皇子,只有門客江凜,這可是他自己說的。
如今受了委屈,想要反悔擺皇子架子,卻是萬萬不能的。
趙凜氣極反笑,雙手一攤:“好啊,江某人微言輕,什么也不懂,不過是略通些醫(yī)術罷了,想來是不配為大小姐診治的?!?p> 藺風微微蹙眉,凝視著他:“你真的會醫(yī)術?”
“我不喜歡說謊?!?p> 沛露看看昂著頭的趙凜,又看看沉思的藺風,咬了咬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江公子,我為我的無禮沖撞道歉,求求您去看看大小姐,您要是覺得不解氣,我自行掌嘴五十。”
說著,沛露真的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臉上瞬間浮現(xiàn)紅色的掌印,可見這一巴掌鉚足了力氣。
一旁的沛霜和藺青螢都嚇得不清。
眼看沛露又揚起了手,趙凜趕緊制止:“算了,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你們藺府的人,真是一點玩笑也開不起?!?p> 他意有所指地轉頭看了一眼藺風。
藺風定定看他,不為所動。
他嘆了口氣:“我真是怕了你們了,起來帶路吧?!?p> 沛露喜極而泣,利落地站起身來,引著趙凜往后院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