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凜看到了一絲希望,再度拋出一張牌:“瞻前顧后,實非明智。以藺家主一人之力,要想扳倒汪家,可并非易事。”
藺風抿嘴,低垂著眼,啞著嗓子道:“好端端的,我為何要扳倒汪家?”
趙凜嗤笑一聲:“殺父之仇,不共戴天?!?p> 他說得輕描淡寫,藺風心中卻雷霆乍震,石破天驚。
他到底還知道多少事?
“看來我猜對了?!壁w凜語調(diào)慵懶,“搶回刺客尸首,是為了調(diào)查刺客身份,三日前藺老家主得以安葬,說明刺客身份已經(jīng)查明,剛繼任家主之位,便不惜與汪皎撕破臉皮,不是沉不住氣,而是刻意宣戰(zhàn)?!?p> 他慢悠悠地分析著,一點點剖開藺風的心理防線。
同時,他不得不感嘆暗梟行動之迅速。
三日之內(nèi),便輕而易舉查明了藺辭遇刺之案。
若得他所用,殺回乾京,指日可待。
藺風閉了閉眼,長舒一口氣:“六皇子本事通天,絲毫不輸暗梟?!?p> 趙凜見她神色已有松動,耐性十足地繼續(xù)說道:“散亂的消息和訓練有素的龐大組織,換做你會選擇哪一個?”
藺風動了動唇,半天未發(fā)一語,良久才道:“我明白了?!?p> 趙凜粲然一笑,微瞇的鳳眼光彩照人,給他平凡的面容增色許多:“那么,交易愉快,藺家主?!?p> 藺風看著他,沒說話。
想必,這張臉也并非真容。
她曾聽聞過,乾京一半世家貴族之女都傾心于六皇子,另一半則愛慕國師之子雁公子。
六皇子出行,輦駕必會被圍得水泄不通,擲果盈車。
她未曾見過如此盛況,卻可以想象他的原本相貌應是何等天人之姿。
不過,她雖好奇,卻不感興趣。
她神色淡淡:“交易愉快,六皇子。”
趙凜卻搖頭輕笑:“非也,在潤州,沒有六皇子,有的只是藺府門客,江凜,藺家主可以喚我孤光?!?p> 藺風依言道了一聲:“好,孤光。”
她的嗓音沙啞低沉,聽著并不那么悅耳。
趙凜揉了揉耳朵,抬眼看她:“那么,我住哪里呢?”
“嗯?”藺風一時沒反應過來。
“既然是藺府門客,當然要住在藺府了,藺府多我一張嘴,應該也不多吧?!壁w凜笑得狡黠。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藺風會認為他就是來騙吃騙喝騙住的。
她默了一瞬,將云爾叫了進來:“江公子以后就是藺府的門客了,你帶他去安頓吧,一切用度都按照最好的來?!?p> 云爾驚得張大了嘴,杏眼瞪得溜圓。
這三天里,江公子每日都來,家主每日都拒而不見,方才她稟報家主時,家主也是一臉不耐。
怎么半會兒功夫,就變天了。
“愣著做什么?”藺風不解看她。
云爾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帶著趙凜出去了。
一路上時不時地偷偷轉(zhuǎn)頭看他。
“我臉上有花?”趙凜戲謔。
云爾小臉一紅,趕緊搖頭:“沒有沒有?!?p> 趙凜輕聲笑了笑,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們家主長得賞心悅目,為何嗓子卻喑啞難聽?”
云爾沉了臉,不悅道:“什么你們家主,現(xiàn)在家主也是你的家主。那我還想問問,為何公子嗓子如同天籟,外表卻其貌不揚呢。”
見她一副護主心切的模樣,趙凜趕緊賠笑道:“云爾妹妹息怒,我只是好奇罷了,這樣的聲音并不尋常,不是嗎?”
云爾這才緩了臉色,撇嘴道:“家主前幾年誤食了毒草,壞了嗓子才這樣的。況且,家主又不用賣唱,嗓子要那么好聽干嘛,家主只需要英明神武就好了。”
趙凜低頭掩去笑意。
藺風比他矮上半個頭,身材也瘦弱,英明神武,怕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