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打賭

　　不過十來分鐘后，霍奇去而復返。

　　格雷格開始笑起來：“哦，我們的聰明人回來了.....”

　　霍奇道：“好吧，你盡管笑我...凱瑟琳剛好在醫(yī)院處理一個入室強奸案，她聽說了我們現(xiàn)場大災難這回事，這可是堪比國際災難啊....所以叫我先處理這邊，你這邊怎樣了？”

　　格雷格：“現(xiàn)場被破壞了個夠嗆，沒多少證據(jù)可以搜集，這邊房間里照片已經(jīng)拍得差不多了，尸體也運回去了，衣服上找到一些黑色纖維，似乎是毛衣上的毛線，地板上找到一些金發(fā)的落發(fā)，目測是死者的，已經(jīng)貼好標簽裝箱，至于沾血屏風、地毯和椅子、疑似的兇器，我們姑且稱呼它為樂器吧，都只能運回實驗室再分析了?！?p>　?。骸艾F(xiàn)場沒有找到第五根絲弦，里間臥室沒有睡過的痕跡，可是干凈得很，紫光燈沒有在里間找到任何血跡，也沒有指紋，腳印也沒有，這間屋子里血腳印可就多了，至少有七組不同的腳印，所以我很懷疑是否能找到兇手的?！?p>　?。骸安既鹚挂呀?jīng)和經(jīng)理談過，他們證實，約翰.巴頓，即死者，在二樓一共預定了兩間房，是用信用卡支付的費用，時間從今天下午2點開始，到次日的12點，包含四次餐食，按照后臺記錄，這間房一共有2張卡，晚上的時候，房門被打開過兩次，主卡7點10分左右使用過一次，也許那會是兇手進入的時候？然后就是8點20分的時候，副卡刷卡進入房間，這是第二次使用，就是發(fā)現(xiàn)尸體的那個時間段，還有一個壞消息，就是這里經(jīng)常會來有些知名人士，上層名流，所以監(jiān)控設備很少，但是樓道里和大廳的有的監(jiān)控記錄我已經(jīng)讓酒店經(jīng)理拷貝給我，現(xiàn)在我要去和那三個倒霉鬼進行物證搜證，還有聊一聊，你要一起來嗎？”

　　布瑞斯本來正靠在門邊，這時抬起頭來：“好吧，小伙子們，可沒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你們有個阿拉伯式目擊者....”

　　格雷格:“是從中東來的？”

　　布瑞斯：“差不多，她們都穿著長袍、戴面巾不是嗎，一樣密不透風，又有什么區(qū)別？她的原話是，除了現(xiàn)場鑒證的工作人員，她不會再和我們警察多說什么了?！?p>　　霍奇很有興趣：“哦，格雷格，我們要不要打賭，看誰能搞定這個面巾美女？”

　　布瑞斯：“哦，霍奇，剛剛這里可死了人呢，打這種賭不太好吧.....不過，格雷格，我押50塊你贏...”

　　霍奇道：“嘿，布瑞斯，我還在這里好嗎！”

　　布瑞斯對著霍奇攤了攤手：“怎么，聰明人，你總得給我們普通人一條活路吧！”

　　這是開玩笑，還是反諷？霍奇很懷疑，他客氣地回了一個微笑：“好吧，看來我只能押我自己了。”

　　兩位女士、一位男士（當時在現(xiàn)場的）、瑪麗安，死者的經(jīng)理人目前都在2樓另一間死者定的房間里。

　　瑪麗安的口供錄起來很方便，因為按照她的說法，按照原先的流程，約翰.巴頓會在九點陪同客人一起進入房間，然后陪同聽演奏，她并不知道他為何會提前出現(xiàn)在房間，至于喬治？他只是公司的一個普通員工，他本來就不應該出現(xiàn)在那里的。

　　今晚她大部分時間都在那個房間里，為今晚的這場客戶接待做準備，布置場地，房間是6點鐘之前完成最后一次清潔，當時凱文、清潔女工都在房間內(nèi)，可以為她作證。

　　六點以后她就回到了原來的房間等演奏者，六點半的時候去過一樓餐廳用餐，吃的是意大利面配白葡萄酒，大約六點五十分重新回到房間里，一樓的保安、電梯口的接待小姐都能為她作證。

　　只是電梯口的招待小姐還補充了一點，大約7點10分的時候，瑪麗安急匆匆跑出來，面色緋紅，頗為不好意思地說自己需要衛(wèi)生棉條，看她很著急的樣子，自己就去了一樓的員工更衣室，拿了自己的給她，再回到二樓，所以中途是有幾分鐘時間，她是不在電梯口的。

　　不過布瑞斯并沒有覺出不對勁。

　　瑪麗安畢竟沒有動機，至少目前還沒有發(fā)現(xiàn)，哪個員工會蠢到去殺給自己發(fā)高額工資的頂頭上司？而且看尸體和死者的慘烈情況，兇手也不可能毫發(fā)無傷，可她看起來可是健康得很咧！

　?。骸俺鹑?？不不，大家都愛約翰，你懂得的啦，老板有錢，對員工也不錯，有年終獎、分紅和十四薪，碰到漂亮的女員工也不會毛手毛腳，對，他在全球都有產(chǎn)業(yè)，所以會到處跑，老板跑，我也只有跟著跑，這就是我能穿得起香奈兒的原因哦，當然，有很多不同的客戶，如果碰到VIP級別的客戶，就需要我們準備不同的接待環(huán)境。”

　?。骸跋裎覀兠绹罂蛻?，就準備點古巴雪茄、單一麥芽純釀威士忌、脫衣舞娘，或許再來幾張橄欖球票，邁阿密海豚、愛國者隊，或者休斯頓德州人，誰不愛啊，你喜歡邁阿密海豚隊，對吧？桑德斯先生？”

　?。骸坝蛻糁v究餐飲禮節(jié)，生活講究，菜量不要多，但質(zhì)量要精，講究花樣，菜的口感要鮮嫩，中東來的那些白袍子，只要給他們黃金閃閃的東西就可以了，他們就像海貍，毛茸茸的，喜歡亮閃閃的東西，見什么人，就上什么菜....大家都愛這一套，讓客戶舒服了，他們簽支票的時候就會更快，更順利....”

　　格雷格：“哦，瑪麗安小姐，今晚上的這個房間，又是為哪位尊貴的客戶準備的？我們知道了客戶信息后，或許對案子會有些其他線索?！?p>　　瑪麗安變了個姿勢，雙手環(huán)抱，這是一個防御的姿勢：“桑德斯先生，我個人是非常配合警察的工作，不過你應該知道，客戶的身份信息，這是我們公司的機密信息，信息就是金錢…這些大客戶，他們都很有錢，注重隱私，怕麻煩，不想有人過多參與他們的生活，這意味著他們不想外人知道他的名字?！?p>　?。骸艾旣惏残〗?，你應該知道這是一場謀殺案，不需要搜查證，你必須提供相關證據(jù)，是吧？你難道不想找出誰殺了你的老板嗎？”

　?。骸芭叮５滤瓜壬?，我當然愛約翰，但你知道的，他又不是我唯一的老板，這可是一個公司，這些客戶，都是公司的財產(chǎn)，我沒有資格說出來，要想知道，你得去找其他老板，或者帶著搜查令?！?p>　　：“瑪麗安，你知道這樣一來，會讓你有嫌疑。”

　?。骸笆∈“?，桑德斯先生，我只說到這里?！彼辉僬f話。

　　這邊霍奇正在對目擊者采樣，青年男子凱文因為沒有直接進入犯罪現(xiàn)場，所以只需要采集指紋和口供就行了。

　　而凱蒂的手上，腿上都有血跡，沒有外部傷口，似乎都是和喬治推搡中產(chǎn)生的，霍奇對她這一身打扮有點懷疑。

　　他一向認為，女性的穿著，應該是高雅的、內(nèi)斂的，又不失溫柔，半遮半掩才更有情調(diào)，就像時髦的意大利女郎，老天，簡直沒有比意大利女人更會穿衣服的了！

　　像這種露得太多的，渾身上下只有那么一點點布料，著簡直就像從烤箱里提前端出來的、又被提前切開了的感恩節(jié)大餐，只會讓人胃口全失。

　　：“嘿，白人小子，你這是什么表情！”凱蒂不是很開心，這該死的夜晚已經(jīng)夠讓人倒胃口了，血跡、死人、還有沖著莉莉沖過來的這個血人....

　　如今還有這個鑒證人員，不僅拿著什么棉簽在她身上擦來擦去，還拿著照相機拍來拍去。

　　上次用到照相機，還是她和大塊頭吉爾想要拍點臥室里的風云，可吉爾可是個身材高大、有性感的厚嘴唇，黝黑的皮膚摸起來柔滑的像絲綢的男人，而這個家伙，一臉蒼白，個頭也不高，更不要說手細得像雞爪，一看就是長久沒有女人的滋潤！

　?。骸皠P蒂，他們只是拍照，是警方搜集證據(jù)的正規(guī)程序，很快就好?！边@是那個穿著青色長衫、戴面紗的女子在說話。

　　感謝老天，她說的是英語！

　　怪不得布瑞斯說她是阿拉伯式打扮，她穿了身奇怪的袍子，此時已經(jīng)是血跡斑斑，衣服看起來有好幾層，袖子很長，裙子也很長，從頭到腳都遮住了，衣服上、袖口有很多圖案，應該是印上去的？圖案是花草一類，不像睡袍，倒像是戲服，布瑞斯說她是來表演的，難道是什么角色扮演？還是高級妓女？

　　可看妝容又不太像，她的妝容并不濃厚，也不華麗，頭部部分只能看到描畫過的眉毛和大眼睛，粉底很淡，脖子底下只能看到鎖骨和胸前一部分皮膚，手露在外面，只是手上也沾上了血跡。

　　霍奇記起她叫莉莉，黝黑的頭發(fā)，黃皮膚，黑亮的眼珠，很明顯是來自亞洲國家，他想起他以前在學校里遇到的幾個亞洲國家的留學生，性格都很和善，而且對白人男性有股莫名的親近感，再一想到他和格雷格打的那個賭，他想這次他或許可以搶先一步了。

　　:“你好，小姐，我們需要你的衣服，當然是作為證據(jù)，目前我們會先進行拍照，就是對你們衣服上沾到血跡的部分拍照，然后去警局之后，會有專門的女警收集你們的衣服，你可以先...”霍奇斯做了個指向自己面孔的動作，示意要把面紗取下來，又補充了一句：“我需要拍照。”

　　：“嘿，狡猾的霍奇，你這是犯規(guī)！”格雷格在心里抱怨了一句，他有股沖動想喊出來，心跳都快了幾秒，是害怕打賭可能會輸？還是僅僅不想輸給霍奇？

　　不，這絕對不是害怕，格雷格告訴自己，他需要故作鎮(zhèn)靜，控制住表情，他直覺地認為，她一看就很聰明，所以能看破這些小伎倆，所以他很期待這位年輕的女士會怎么回答。

　　莉莉看了一眼對方工作服上的銘牌，哦，這就是霍奇，負責痕跡檢查的實驗員。

　　可她記得自從傳聞中的格雷格.桑德斯順利從實驗室轉(zhuǎn)為CSI現(xiàn)場外勤調(diào)查員后，再無第二位實驗員成功升職了嗎？

　　當然不是因為沒人申請，而是因為沒有人再通過申請，包括前生物檢驗科的調(diào)查員，目前已經(jīng)辭職，去了波特蘭警局當現(xiàn)場探員的，溫蒂·希姆斯，這不正是她辭職的主要原因嗎？就是不甘于再繼續(xù)當實驗室小白鼠？

　　這時莉莉想起他朋友的話，看來拉斯維加斯犯罪實驗室人員編制的確是有空缺，但是面對這樣一個精英團隊，蘇莉莉?qū)ψ约旱哪芰Ω緵]有完全的自信，所以這也是她遲遲不能同意的原因之一。

　　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就不能和她這些，未來可能是她同事的家伙們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順便更多了解一下他們，不是嗎？

　?。骸盎羝嫦壬?，我很確定面紗上沒有沾上血液，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等到警局的時候，和衣服一起給女警。”莉莉謹慎地選擇了用詞。

　　她看過實驗室所有人的資料，對他們的秉性了解得一清二楚，當然也包括這個三十多歲的，面色蒼白，長著一雙哈士奇般的藍色眼珠的男人。

　　他的外表不是帥氣的那一類型，所以不愛交際，這種不合群是雙向選擇的結(jié)果——一般人很難理解他的獨特，同樣他也很難看得起一般人的普通。

　　不過聰明人一般都有自視甚高，內(nèi)心高傲的通病，這不是什么過分的毛病，偏偏他又腦洞頗大，且多疑，挑剔之余，還多了些神經(jīng)質(zhì)和憂郁。

　　除此以外，他還有輕度的戀母心理。

　　不過關于這一點，莉莉倒很懷疑，特別是聽說他三十多歲才從老媽家搬出來，這種程度，至少能算中度戀母了。

　　長期父親的缺位，又有一位火辣的母親，所以導致他性格不夠堅定、有些膽小怯懦，而內(nèi)心又浪漫多情、理想化的霍奇根本無法拒絕最后一句。

　　所以最后達成了她期望的效果——就算她語氣很委婉，拒絕之意卻很明顯。

　?。骸昂冒??！被羝婧苌瞄L面對女孩子的拒絕，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見好就收，或許是因為過去的三十多年，被拒絕的次數(shù)太多，熟能生巧？

　?。骸昂冒?，這次該我上場了！”格雷格在心里暗暗說，似乎已經(jīng)看到勝利的曙光，即將在望。

　?。骸袄蚶蛐〗悖愫?，我這邊需要問你幾個問題，你介意把面紗取下來，我們再？....”格雷格道。

　　:“所以，你們是在打什么賭嗎？關于我的面紗？”莉莉看了他倆一眼，突然用意大利語來了一句。

　　她深知要是用英語，凱蒂第一個就要跳起來了，又要嚷上一堆關于種族歧視的控告。

　　好吧，這下被抓了個正著...兩人有些傻眼，看在老天的份上，但愿她不要投訴！CSI目前麻煩已經(jīng)夠多了！

　　格雷格決定主動出擊：“非常抱歉，莉莉，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我們向你道歉，這的確是出于正常的程序，如果這冒犯了你，我很抱歉，這邊我向你保證，接下來的取證工作中，我們絕對不會再有這種不尊重的行為?！?p>　　：“好吧，桑德斯先生，按我們國內(nèi)的說法，你的這種行為是君子所為，你很幸運，我喜歡君子，所以，我干脆幫你一個忙好了...”莉莉正要自己取下發(fā)夾。

　　一旁的霍奇心中暗道：“哈羅…我還在這里好嗎？！我也能聽見好嗎！見鬼！怎么今天所有人都看不到我似的！”

　?。骸安徊徊?，莉莉小姐，請不要動，你的手上全是證據(jù)....我可以...？”格雷格道。

　　莉莉點了點頭。

　　還好發(fā)卡別的并不深，雖然格雷格的動作足夠輕柔，但發(fā)夾上還是帶下了一根頭發(fā)。

　　格雷格永遠忘不了他第一次見蘇莉莉的情形。

　　她無疑是美麗的——雖然膚色不同，但漂亮的五官并不分國籍。

　　但這個女孩子很明顯可以看出不是在美國長大，或許是土生土長的亞洲人，或者是二代移民，所以沒有那股美國年輕人特有的輕狂和愚蠢，實事求是的說，也不夠自信，眼波流轉(zhuǎn)，有股子小鹿斑比的怯生生感，發(fā)色和眉毛的顏色都很深，五官柔和，皮膚是淺粉色，用了大地色的眼線和淺色唇膏，整張面容曲線都很淡。

　　雖然亞洲人眉目曲線都很柔和，所以她們化妝的時候，會努力使用更多高光和鮮艷的顏色，厚厚的粉底、夸張的眼影、鮮艷的唇彩、染發(fā)、紋身、甚至去美黑，只為了讓自己更像美國人一點。

　　但看起來莉莉卻不在此列，她竭力更想讓自己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正如空谷的幽蘭，只愿意沉默地綻放。

　　好吧，又是一個沉默內(nèi)向的東方女孩....格雷格心想。

　　一個小時后，格雷格和霍奇才回到了實驗室。

　　當然，在回實驗室的路上，他們都默契地沒有提及曾經(jīng)打賭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