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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籠樂園

第二章 ??神棍

蟲籠樂園 微了個信 3790 2020-12-17 08:54:44

  “現(xiàn)在幾點?”有人詢問。

  眾人抬腕的抬腕,掏兜的掏兜,這時才發(fā)現(xiàn)手表沒了,手機也沒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身上被搜了個遍,連張擦屁股紙都沒留,最保密的地方也沒放過。

  有人抬頭望天,太陽高掛,貌似時間已經(jīng)不早,但具體幾點誰也說不清,當然,疑問不止這一個,新生區(qū)多大?如何才能離開?這些都還是謎。

  萌新們開始四處張望,機場周圍是電網(wǎng),那么出口只有……人們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航站樓,不約而同的向那邊走,而且越走越快,漸漸變成跑、飛奔。

  在陌生環(huán)境下,人通常會本能的去模仿周圍人的反應,盲目的去跟從,這就是所謂的羊群效應,而且人越多,羊群效應越強。

  于是乎,數(shù)萬人一起向航站樓的方向聚集,如同潮水一般一浪推著一浪的向前涌,就像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夾在人群中的徐浪就好像大海中的一葉孤舟,一直被人浪推著走,他能做的就是努力站穩(wěn),利用周圍可以抓住的一切來維持身體平衡,比如眼鏡妹。

  對方在人潮涌動初時就被推到他的懷里,而他正需要一個支點,就像老人走不穩(wěn)需要一個拐杖,他覺得對方一定和他一樣,就算什么都沒有說,但是抱在他腰上的手是不會撒謊的,所以他果斷摟住對方的肩膀……

  這一刻,心如止水。

  見慣了高山峻嶺的壯美,回頭再看飛機場簡直不要太平坦。

  就在他被摩擦的快要破皮的時候,來自四面八方的推擠卻戛然消失。

  原來他已經(jīng)被推出航站樓,而外面是一個開闊的廣場,有十幾個足球場那么大,航站樓夾在機場和廣場中間,整體看上去就像一個沙漏。

  到底是哪個沙雕想出的奇葩設計?簡直是反人類。

  “喂,謝謝你。”眼鏡妹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說道,剛才真是千鈞一發(fā),不知道哪個王八蛋撞了她一下,差點兒被人踩成照片。

  “沒什么?!毙炖藫u搖頭,大家互惠互利、合作共贏。

  眼鏡妹見到對方很淡然,心中好感倍增,于是說道,“我王祖兒是一個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人,為了表示感謝,我?guī)闳€好地方?!闭f完拉著徐浪就走,根本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徐浪是一個有想法的人。

  好地方?

  不會是去快活吧?

  反正有大把時光。

  他在眼鏡妹的拉拽下穿過層層人群,很快就走出廣場,正準備過馬路,突然聽見前方有人在喊:“那邊有公交車!”

  公交車?

  徐浪喜出望外,一旁的眼鏡妹卻皺起眉頭,嘴里面小聲嘟囔著:“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啦?”接著回頭看向徐浪說道,“別發(fā)呆,快走!”

  徐浪搖搖頭,這姑娘,真性急。

  兩人一路小跑,在距離廣場不到三百米的地方看見一個公交站,里面停著一長排的無人駕駛公交車,少說也有幾十輛,車身上寫著:限載40人。

  徐浪到的算早的,可還是已經(jīng)有公交車駛離車站,這回輪到他著急了,拽著眼鏡妹嗷嗷跑,然而一連經(jīng)過十幾輛車,全部都被擠的嚴嚴實實,眼看車越來越少,一個聲音傳進他的耳朵。

  “22、23、24……”

  是公交車上的智能語音提示。

  還有座位!

  他趕緊拽著眼鏡妹沖過去。

  “別擠。”

  “鞋,我的鞋?!?p>  上車的人越來越多,車下的人也越來越急,什么尊老愛幼,什么先來后到,在這里統(tǒng)統(tǒng)不存在,誰力氣大誰就是爺,誰能擠誰就是王者。

  車外的人亂成一團,車內的人卻春風滿面,他們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和看熱鬧的心態(tài)欣賞著外面擁擠的風景,完全忘記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員,為上車爭的你死我活。

  徐浪憑借年輕力壯的優(yōu)勢,很快就從人群中脫穎而出,他正準備拉眼鏡妹上車,突然有人抓住他的衣服。

  “小伙子,幫幫忙,拉我一把。”

  徐浪回過頭,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媽,對方被人擠來擠去,就像浪中木筏一樣無助,眼中更是帶有一絲乞求。

  他想起一些事,如果老媽沒死,應該也是這個年紀,他記的剛才語音提示到37,自己和眼鏡妹,再加上大媽,正好40,于是他一邊用身體去擋人,一邊把手遞過去。

  大媽感激的把手伸過來,緊緊拽住他的手,突然扭頭沖著身后大喊:“兒子,孩兒他爸,快上車!”

  這時從徐浪的胳臂底下鉆出兩個人,一個二十出頭,比他略小,另一個六十不到,禿著頂,兩人滑的就跟泥鰍似的,一眨眼的工夫就溜上車,然后把大媽也拽上去。

  “謝謝你,小伙子?!?p>  “38、39、40!”

  徐浪呆在原地,徹底懵逼。

  大媽你跟我玩聲東擊西呢?

  攜家?guī)Э趤順穲@,你把這里當?shù)蛢r旅游團了嗎?

  大媽一家找到最后三個空位坐好,臉上美滋滋,車外的人“呼啦”一下全都跑光,奔向后面的公交車。

  車門關閉,徐浪回頭看向眼鏡妹,半天憋出兩個字。

  “抱歉!”

  眼鏡妹沒有生氣,只是嘆道,“你還真是個好人啊?!?p>  徐浪立馬羞澀了,“其實我就是個一般人,沒你說的那么好?!?p>  眼睛嘴角兒抽搐,你以為我在夸你?

  這回她邊搖頭邊說道,“看來你還沒有認清現(xiàn)實?!?p>  “什么現(xiàn)實?”徐浪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現(xiàn)實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沒人會管其他人的死活,向導口中的自由,不過是不管不問,所謂的樂園,也只是個巨大的牢籠,關押那些被社會拋棄、茍延殘喘的害蟲?!蓖踝鎯嚎粗車切┤鐭o頭蒼蠅般亂跑的人,臉上多了幾分冰冷。

  “說的好像外面不是似的。”徐浪聽完后卻不以為意。

  他在父母走后就看清人情冷暖,所以也比同齡人更早一步明白世態(tài)炎涼。

  眼鏡妹一個猝不及防,沒想到對方比她看的還透,只是好像沒聽懂她的本意,于是接著解釋道,“其實,多年的戰(zhàn)爭以致星球資源緊張,而戰(zhàn)后的人口暴漲更讓這種狀況雪上加霜,于是貴族們想出一個辦法,就是將那些浪費資源、沒有存在價值的人集中到一處,任由他們互相殘殺、自生自滅,樂園這個名字只不過是一種粉飾,囚籠才是它的本質?!?p>  徐浪這一回終于聽明白了,依對方的意思,樂園的存在就是一場陰謀,清除底層人的陰謀。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她問道,星主在原石星球一直是神一樣的存在,對方這番話可有點大逆不道。

  眼鏡妹沒有回答,只是冷笑了一下,一副洞察一切、了如指掌的樣子。

  徐浪開始懷疑對方言論的真實性,世上有種人,只要自己過的不如意,不論在兇年饑歲,還是在太平盛世,都會搬弄是非、散布謠言,滿滿的負能量。

  他過的確實不怎么樣,可生活再艱辛,他也會對未來充滿希望,因為他還有妹妹,那是他的寄托,所以哪怕被當做是一只害蟲,他也要好好活下去。

  眼鏡妹清楚,自己不拿出點兒真東西,對方肯定不會相信。

  “我給你看樣東西,你可不要被嚇到?!?p>  “???”

  徐浪覺得自己被小瞧了,于是挺胸、抬頭,拿出男子漢的氣魄,擺出誰也不服的姿態(tài),只要對方不掏出個‘門把手’,其他的都無所謂。

  眼鏡妹卻在此刻露出詭異的笑容,指向公交車,“別看我,看里面?!?p>  徐浪一臉不忿,女人啊,都喜歡翻小腸,不就是沒趕上車嗎,至于總掛在……他的腦袋剛轉過去,頓時驚的腳底發(fā)軟、寒毛直豎,心臟更是差點兒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只見原本坐滿人的公交車里,此時卻密密麻麻的擠滿各種蟲子,蒼蠅、蚊子、蟑螂、跳蚤等等等等,長的和人一樣大,跟成了精似的。

  他晃了晃頭,蟲子消失,人回來了,然而眨眼之間,人又變成蟲子,實實虛虛,真真假假,恍恍惚惚。

  “你看到了什么?”眼鏡妹笑著問道。

  “蟲……蟲子!”徐浪咽了一口吐沫,隨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驚異的問道,“你,你是使者?”

  “準確的說,是神使?!毖坨R妹糾正道。

  “神使?”徐浪反復在嘴里念叨,聽起來好像很牛逼的樣子。

  “人的肉體力量是有限的,然而精神力量卻是無限的,一旦精神力量被激活,就如同火上倒油,即使是幼小的火苗也能變成熊熊燃燒的火球,所產(chǎn)生的精神力不僅可以提升肉體機能,更能夠入侵他人的精神世界,掌控他人的五感和行為,甚至有可能喚醒上古眾神,繼承他們的精神力量?!?p>  “神?”徐浪覺得越來越離譜了。

  “沒錯,不過這種能力無法人為干預產(chǎn)生,所以一直被視為眾神的恩賜,能力者也普遍以神的門徒使者自居,久而久之就有了‘神使’這個稱呼?!?p>  徐浪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吐沫,如果一個人生活在別人制造出的虛假世界中,行為和思想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引導和操縱,甚至不記得自己做過什么,這確實是一件非??膳碌氖隆?p>  “現(xiàn)在相信我了吧?”眼鏡妹問道。

  徐浪看看對方,雖然他不知道眼鏡妹對自己做了什么,但是會個障眼法就敢自稱跟神有關,這樣的行為是不是有點老黃瓜刷綠漆自己給自己美顏呢?

  “你講的這些,我小時候也聽過,不過大家管這種人不叫神使。”他想了想說道。

  “那叫什么?”

  “神棍!”

  “神棍那是騙子,神使是真的!”眼鏡妹噌的一下就怒了。

  “你們是不是一個單位的我不清楚,不過,我也不是針對你,但自己給自己起綽號實在太沒說服力,如果人人都能這么做,那我愿稱我為……神爹!”徐浪說道。

  眼鏡妹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剛才暗諷她是神棍也就算了,現(xiàn)在又說是神爹,這不是占她便宜嗎?要不是剛才救過她,非把對方打出屎不可。

  “既然你這么厲害,為什么還會被抓進樂園?”徐浪又問。

  “抓?”眼鏡妹冷笑了一聲,說道,“我想你是誤會了,我是主動進來的。”

  “為什么?”

  眼鏡妹這時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然后用手撫了撫鼻梁上的眼鏡,輕蔑的道,“說了你這個凡人也不懂。”

  徐浪無語,他最煩拉屎不擦腚的人,不講衛(wèi)生。

  “剛才講了那么多秘聞,也算是還了你的人情,時間不早,我該走了?!毖坨R妹轉身就準備走。

  “你不跟我一起走?”徐浪微微一愣,疑惑看著對方。

  眼鏡妹心想:你嘴那么欠,誰要跟你一起走?

  她搖搖頭,邊走邊說,“你是個好人,但在這里,好人沒好報,壞人樂逍遙,這句話算是臨別前的忠告,你好自為之。”

  徐浪琢磨了一番這句話,難道不應該是好人有好報、好人一生平安嗎?

  他有話要說,結果下一刻卻發(fā)現(xiàn)眼鏡妹已經(jīng)沒了,仿佛人間蒸發(fā)一般在他的視野里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擦!

  徐浪心里那個郁悶啊,對方那么了解樂園,一看就是老司機,說不定能帶他離開這里,其實有沒有神功無所謂,關鍵是有飛機場,更容易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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