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王妃。聽說是王妃一直隨安親王住在遼東,今年回家省親。在酒樓發(fā)生了一些不愉快,便揚言要讓酒樓開不下去,誰敢接手,就是跟安親王府作對?!?p> 安王妃?蕭含玉遲鈍的腦子想了半晌,才記起這么個人。
安親王元槊是明武帝的弟弟,一直領(lǐng)兵鎮(zhèn)守遼東,很少回京。前世,她也只是聽過這個名字,卻從未見過本人。因此,她對安親王的印象極淺。
但元晠卻知道安親王地位尊貴,而且明武帝也是很看重這個弟弟的。因此對他的容忍度極高。得罪了安王妃,確實不是一般的人能頂?shù)米〉摹?p> 只是看蕭含玉眼中亮閃閃的大眼睛,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安王妃是什么樣的人?”她聽說過一點安親王的事,但安王妃卻是沒聽說過。
元晠無奈地掰過蕭含玉的頭,手指一曲,在她額頭上敲了一記:“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安王妃名叫季婉,你說她是什么人?”
蕭含玉摸了摸腦袋,季婉?姓季,莫非是季家的?
探詢的目光望向元晠,元晠揚了揚眉,點了下頭。
還真是季家的!蕭含玉也不得不感嘆一下自己和季家的孽緣。不過,她可不會因為一個安親王,就這般退縮了。
她兩手合什,抵在下頜,笑得賊賊地沖元晠說:“太子表哥,你一定不怕得罪安王妃的是吧?”
反正季家已經(jīng)被她得罪狠了,債多了不愁,再得罪一次又何妨?
元晠捂額,他當然不怕得罪安王妃。可是安王妃身后還有個安親王,那個人可是不容小覷的。
不過既然玉兒對這個酒樓感興趣,他自然不會推諉。只要玉兒高興就好,安王叔那里,他自會想辦法解決。
“知道了,表哥會幫你買下酒樓。不過,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既然已經(jīng)橫插一手,自然要將宮千滟的財源變成自己的財源。而且自己的酒樓,豈不是可以隨便自己怎么吃?
蕭含玉興致勃勃地規(guī)劃著酒樓的未來:“找一個聰明伶俐的掌柜,請很多各地的名廚,要匯集天南地北的美味佳肴。我要把酒樓做成京城第一大酒樓。說到吃的,大家第一個就會想到它?!?p> 元晠嘴角抽了抽,很好,極度符合福寧郡主的風格。只是他擔心酒樓真的按照她的想法建好,她不會住在酒樓不肯走了吧?
“那你想給酒樓取個什么名字?”
想到她給四名宮女取的名字,元晠腦子里飛過各種菜肴,心想哪一個會比較適合用作酒樓的名字呢?
蕭含玉一拍桌子,兩眼放光:“要做就做最好的,名字當然也要最好的,就叫一*品*樓*?!?p> 元晠木著臉點頭,果然是一貫簡單粗暴的風格。
雖然酒樓還未到手,但蕭含玉已經(jīng)將它視為己物了。拉著元晠大談酒樓的前景,要將它打造成一個聚寶盆。不光是錢財,還有人才。就算點心端上來,也罕見地沒有中斷自己的滔滔不絕。
而元晠驚訝于蕭含玉的各種想法,非常具有可行性。莫非,玉兒是個商業(yè)奇才,有著敏銳的嗅覺,獨到的眼光和想法?
如果知道元晠心里的想法,蕭含玉臉皮再厚,也會覺得不好意思。因為這些都是照搬了前世宮千滟酒樓的做法。既然她能成功,沒理由到自己這里就不行了。而且當自己的一*品*樓*成為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樓,想必宮千滟不會再建一個同樣的酒樓。
失了這個財源,她會想出什么辦法,補起這個缺失呢?蕭含玉對此很好奇。
元晠的動作很快,兩天后,酒樓的地契就送到了蕭含玉手上。蕭含玉立刻興奮地跳了起來,又纏著他要了幾個人,替她將酒樓管起來。
坐不住的蕭含玉馬上就要出宮去酒樓看看,元晠拗不過她,可是他還有事,不能陪著他去,便調(diào)了四名自己的心腹侍衛(wèi),貼身保護著她出宮。
因為之前的刺殺事件,雖然血煞閣已經(jīng)被元晠帶人給徹底鏟除,但她的安全至始至終是被明武帝看成頭等大事的。原來的侍衛(wèi)也換成了一隊禁軍。
當蕭含玉帶著這隊威風凜凜的禁軍,出現(xiàn)在東市街口的時候,暗地里圍觀的人甚多。
畢竟這家酒樓原來的東家得罪了安王妃的事,已經(jīng)傳得人人皆知。大家都在想,到底是什么樣的人,不怕得罪安親王府,敢接手這家酒樓。
這家酒樓的位置極好,面積大,建得也相當精致,之前的生意也相當紅火。若不是得罪不起安王妃,誰舍得將這么好的鋪子賣掉?誰又不想接手這樣的旺鋪?只不過沒人敢得罪安王妃罷了。
剛傳出這家酒樓已經(jīng)轉(zhuǎn)手,今天就來了這么大的陣仗。想必也不是普通有權(quán)有勢的人。
等蕭含玉從馬車里鉆出來,一臉興奮地跑到酒樓里,大家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也只有這個深受皇帝寵愛的福寧郡主,敢這樣不管不顧地接手這里了。
進了酒樓,元晠派來的人已經(jīng)等在那了。此人姓宋,三十歲許,面色白凈,身材略微發(fā)福,總是笑瞇瞇的樣子,一看就顯得親近。當然,眼底時不時閃過的精光,又透露著他身為商人的精明。說起話來極會來事,總是不著痕跡地討好,一點也不令人討厭,反而覺得很身心愉悅。
蕭含玉對他很滿意。這樣的人當酒樓的大掌柜,再合適不過。太子表哥對她真是好得沒話說。
三層的酒樓內(nèi)部極為大氣。大堂上面沒有天花板,直通酒樓的屋頂,九根粗大的柱子成為支撐酒樓的堅實棟梁。超高的高度讓整個大堂寬闊敞亮,大氣蔚然。二三層是包廂,圍著大堂一圈,站在門口,穿過圍廊,便能一目了然地看到大堂的動靜。
蕭含玉打算在一二樓正中加一個寬大的樓梯,二樓設(shè)置一個擂臺,用來給才子文士們比試才情,或者請歌伶舞伎獻藝,增加情調(diào)。這樣一旦有人上了擂臺,三層的客人全都能看到。
穿過大堂,酒樓后面還有一個寬敞的院子,東西兩邊各有數(shù)間廂房。蕭含玉打算將這里變成一個演武場,東西廂房自然是接待這些喜愛以武會友的客人。
這樣,前面以文會友,后面以武會友,各不相干,又都能找到各自的喜好。文人武將一網(wǎng)打盡。到時候,說不得能從中發(fā)現(xiàn)一些人才,可以為太子表哥所用。
滿意地在自己的領(lǐng)地巡視了一圈,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給宋掌柜聽。宋掌柜不斷地點頭,以他精明的眼光,自然不難想象,這樣的一*品*樓,以后會是何等盛況。
剛與宋掌柜說完想法,前面就傳來了動靜。
“二姐姐!”蕭含玉剛到大堂,迎面一個人便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蕭含玉黑著臉將人推開:“你怎么來了?”
蕭芳菲白皙的小臉上透著粉紅,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五官雖然算不上特別精致,但很是嬌嫩可愛。
她有些羞澀地抿了抿唇,沒有介意蕭含玉將她推開的動作,復又去拉蕭含玉的手:“二姐姐,以后這家酒樓就是你的了嗎?爹剛才帶我出來逛街,我聽人說你在這,就跑來了。”
蕭含玉抬頭往外面一看,果然看到蕭文翰站在門口的位置,打量著整個酒樓。
走上前去,蕭含玉行了個禮:“爹!”
蕭文翰打量完酒樓,目光復雜地看了她一眼:“嗯!”
蕭芳菲自動貼到了蕭文翰身邊,蕭文翰拉過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蕭含玉低下頭,想當成什么都沒看到。
“你不知道這酒樓得罪了安王妃么?你接手過來,豈不是故意與安王妃作對?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沒人教過你嗎?不過是些染滿銅臭的身外之物,何至于讓你沖動至此?你可千萬不要連累我蕭家累世的清貴名聲。”
聽到前面幾句的時候,蕭含玉還欣喜地以為父親是關(guān)心她。卻不料后面的話,竟是嫌她會給蕭家招來麻煩。心情頓時一落千丈。
“不會的。太子表哥會處理好的。安王妃,也沒什么了不起?!笔捄窬髲姷氐芍捨暮?,半點也不肯退縮。
若是前世,父親說什么就是什么,說不得被父親這么一說,自己就放棄了這家酒樓。但是重來一世,皇后姨母和太子表哥才是第一位的。即便是一心濡慕的父親,也只能排在他們后面。
聽聞有太子處理,蕭文翰才放了點心。這樣,想來安王妃要找麻煩,也是沖著太子去的,不會找到蕭家的頭上。
環(huán)視了酒樓一圈,蕭文翰又說:“你現(xiàn)在年紀太小,這酒樓要如何經(jīng)營你也不懂,還是交給你母親來管吧?!?p> 蕭含玉心里透涼,第一次正面頂撞了蕭文翰:“我的母親已經(jīng)過世幾年,想來是幫不了我了?!?p> 蕭文翰胸中為之一滯,一點點的愧疚讓他無法直視蕭含玉那對肖似其母的明亮眼睛。他有些狼狽地扭過頭去,甕聲說:“我是說你現(xiàn)在的母親?!?p> 蕭含玉嘴角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心灰意懶地朝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方停下來,轉(zhuǎn)身,一雙眼睛滿是堅定地直視著蕭文翰,認真地說道:“我永遠都只有一個母親!”
說完,便頭也不回,上了馬車,帶著大隊的禁軍,緩緩離開酒樓,朝其他地方駛?cè)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