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一邊烤著一邊打量蒙犽的神情,發(fā)現(xiàn)這家伙已經(jīng)吞咽了不下十次口水了,但就是犟著不肯低頭。
對于這種情況,最直接的便是“以身試法”,當(dāng)著他的面吃。
于是他二話不說,拿起一根烤得金黃的雞翅,就吭哧吭哧的吃上了,邊吃邊砸嘴,嘴邊滿是油漬,看得蒙犽目瞪口呆。
一根雞翅吃完,扶蘇覺得沒過癮,又拿起了第二根。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咬下去的時候,又想起了什么,然后將雞翅膀遞到蒙犽眼前:“你當(dāng)真不吃?不吃我就吃了啊?!?p> 蒙犽猶豫著,伸手,接過雞翅膀,聞了聞,然后放在嘴邊咬了一口,稚嫩的臉上,多了些許紅潤,不由道:“真香!”
扶蘇被這家伙,也是逗樂了。
不過,他并沒多說什么,直接轉(zhuǎn)身朝蒙德和王賁走去。
蒙德見扶蘇過來,連忙恭敬的施了一禮:“多謝公子寬容吾弟?!?p> “無妨?!狈鎏K擺手道:“小孩子而已,沒必要跟他計較?!?p> 蒙德表情一僵,心說這里好像就你最小吧?
扶蘇見狀,瞬間反應(yīng)過來,不由干咳一聲,望向正把雞骨頭咬得嘎嘣脆的王賁:“你能不能別吃了,過來,說點正事?!?p> “唯?!蓖踬S嘿嘿一笑,順手將骨頭扔進草叢,跑了過來:“公子有事交代?”
扶蘇打量了一下王賁的臉,發(fā)現(xiàn)浮腫還未消散,他的雙眼快腫得只剩下一條縫了,這樣回去肯定是不行的,于是直接開口道:“今晚就別回去了,在這附近安營扎寨吧!”
“什么?!”
蒙德和王賁同時驚呼出聲。
“一驚一乍作甚?”扶蘇橫了他們一眼:“如今天色漸暗,這深山老林,夜路肯定不安全,再說,王賁的臉能見人嗎?”
“我.......”王賁有些郁悶,心說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不過,想到扶蘇可不是一般人,要是露營出了事,誰都承擔(dān)不起那個責(zé)任……
蒙德也抬頭望了望天,天色確實已經(jīng)暗了下來,此時再走,容易遭野獸猛禽襲擊。
雖然在上林苑不擔(dān)心匪徒,但野獸猛禽還是需要防范的。
”公子所言有理,不過,得馬上派人去通知大王他們,然后把外圍的護衛(wèi)都召集起來,一起扎營?!泵傻抡f了一句,然后轉(zhuǎn)頭望向王賁:“王賁,你在軍營里待過,就由你來指揮大家安營扎寨。”
王賁愣了愣,隨即看向扶蘇,扶蘇點頭道:“就按蒙德的辦法行事!”
說著朝外大喊道:“來人!”
嗖嗖嗖。
數(shù)道身影,眨眼之間,便來到了扶蘇身前,單膝跪地道:“公子有何吩咐!”
“你們速去稟告我父王,就說本公子與王家,蒙家三位公子,打算扎營在此,夜宿暢談?!?p> “公子,這樣于禮不符.......”
領(lǐng)頭的那名御林郎將有些遲疑。
“嗯?”扶蘇目光一寒,語調(diào)陰沉,帶著濃濃殺意:“本公子需要你教?”
“不敢!”
那名郎將心中一凜,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頭頂,他能真實的感覺到,眼前這個少年對自己起了殺心。
這想法一冒出來,他心中再也不敢有任何疑問,恭敬施了一禮,然后直接起身朝嬴政所在的章臺宮奔去。
他本是嬴政身邊的近衛(wèi)軍,是嬴政特意派來保護扶蘇的,他的身手與膽色都是從尸山血海的戰(zhàn)場中磨煉出來的。
可那一瞬,他卻感覺自己如臨深淵,仿佛隨時都可能被殺掉。
蒙德和王賁眼睜睜的看著那名郎將逃命似的策馬狂奔。
而此時,他們的內(nèi)心........是無比震撼的。
王孫公子,他們見多了,可許多人,在他們眼里,其實都是酒囊飯袋。
而公子扶蘇,卻全然不同,他們親眼看到一名近衛(wèi)軍郎將,被一句話嚇得魂飛魄散,策馬狂奔。
這.....
如果說之前的扶蘇是個有趣的妙人,那現(xiàn)在的扶蘇則是個真正的王者。
他們心底深處,已有了各自的答案。
是的,憑這一言一行,就足夠了。
就在這時,蒙犽興奮得像個孩子,跑過來:“今晚要在這露營嗎?”
說著雙手?jǐn)n成喇叭狀,朝自己的護衛(wèi)大喊道:“把我的器具都帶過來!”
扶蘇一愣,旋即面色古怪道:“你來狩獵還帶了器具?”
“是啊,要不是我爹強行帶著我過來,我都準(zhǔn)備在家研究我的連發(fā)弩了!”蒙犽如實答道。
“連發(fā)弩?”扶蘇驚訝:“你說的是那種扣動扳機,一次可以射出多只箭矢的弩槍?”
“弩槍?”蒙犽撓了撓頭,道:“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但是跟你形容的樣子差不多?!?p> 扶蘇暗暗吃驚,這連發(fā)弩,也就是“諸葛弩”,它可是諸葛亮發(fā)明的,這家伙居然硬生生提前了幾百年!
雖然脾氣怪了點,但天賦真不是蓋的。
扶蘇想了想,說道:“有空讓我看看你的連發(fā)弩!”
“好,你也找時間把那個馬蹬做出來我看看!”蒙犽爽快的答應(yīng)道。
扶蘇呵呵一笑:“一言為定。”
說完他就被蒙犽帶著去看那些器具了,因為要扎營的緣故,那些器具正好派上用場。
而就在扶蘇跟蒙犽走后不久,王賁不動聲色的來到蒙德身前,用胳膊肘頂了一下他,道:“喂,你怎么看?”
蒙德深吸了口氣,良久,搖了搖頭:“或許父親他們都錯了?!?p> “為何?”王賁不解。
“公子扶蘇雖舊居深宮,但跟‘中隱老人’學(xué)習(xí)那六年,經(jīng)常流連于平民山間,對人世冷暖極為了解,我雖沒親眼見過,但略有耳聞,他跟平民孩子玩在一起,還成了里面的‘孩子王?!?p> 說到這里,蒙德突然樂了:“我還聽說,他有一次跟平民孩子單挑,打不過,就叫了一群孩子把對方褲子脫了掛在桿上,害得那孩子回家挨了一頓胖揍?!?p> 王賁聽著聽著,皺起了眉:“這不是自甘墮落嗎?王子怎可與平民一起玩?”。
蒙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后望向正在指揮伐木的扶蘇和蒙犽道:“該去幫忙了!”
王賁表情有些茫然。
“愣著干嘛?”蒙德笑了笑:“你難道還要公子幫你扎帳篷??!”
說完便朝扶蘇那邊小跑過去。
讓王賁排兵布陣,他得心應(yīng)手,可讓他揣摩人心,卻有些吃力。
不過還好,他有個老謀深算的爹,這些事也無需他操心。
于是想了片刻后,他也懶得再想,大踏著步子,跟了過去。
此時的樹林中,山風(fēng)習(xí)習(xí),不時有蟲鳴鳥叫聲此起彼伏,而在樹林的某一處草叢中,幾道幽冷的兇光,一閃而逝。
守柴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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