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那個二五仔成蟜要見自己,張秀乖乖的讓奶娘抱起,裹在襁褓里,朝廳外走去。
王宮里禮法森嚴(yán),就算成蟜是嬴政的親弟弟,也不能單獨見自己的嫂子。
再加上,鄭妃還在坐月子,得注意休養(yǎng),也不好見這位小叔子。
因此成蟜進了宮門連偏廳都進不來,只能站在廳外。
跨出廳門就看見一個星眉劍目,英氣逼人的青年正笑盈盈的看著襁褓中的嬰兒。
奶娘抱著襁褓小心的走進成蟜面前,正準(zhǔn)備施禮,成蟜虛手一扶:“無需多禮,來,讓我看看我的小侄兒!”
說著便伸手撥了撥襁褓,仔細打量這個剛出生的白胖娃娃:“小家伙長得真可愛??!”
張秀也是仔細的觀察著成蟜的表情和眼神。
他上輩子活了二十多年,看人神情還是會的,哪怕成蟜心思細膩,城府極深,但低頭看一個嬰兒時,也會不自覺的降低防備。
成蟜是嬴政的弟弟,秦莊襄王少子,夏太后最愛的孫子,如果沒有呂不韋與趙姬,夏太后肯定會擁立他為秦王。
畢竟秦王嬴政當(dāng)年在趙國為質(zhì),成蟜則一直留在咸陽王宮陪伴夏太后,因此祖孫倆的感情極為深厚。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成蟜看嬰兒的眼神竟很是親近,眸中有疼愛,有好奇,卻沒有憎恨與嫉妒。
“咋回事?這家伙不是造反派嗎?”張秀心中雖疑惑,動作上卻賣萌似的踢了踢小短腿,然后朝成蟜咧嘴一笑。
奶娘也是驚奇:“喲,長安君快看,小王子對您笑呢,才第一次見面就跟您這么親近??!”
成蟜愣了下,也跟著傻樂,旋即伸手想摸摸嬰兒肥嫩的小臉蛋,可又怕自己弄疼了他,于是從襁褓的下面撓了撓小腳丫。
張秀最近被鄭妃逗弄慣了,賣萌的新技能學(xué)了不少,感受到成蟜撓自己小腳丫,趕緊作出回應(yīng)。
一邊踢著小短腿嘿嘿直笑,一邊吐著小奶泡。
引得成蟜愛不釋手,都快把小家伙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了。
他雖然也已經(jīng)成婚了,但是卻沒有孩子,如今見到跟自己血脈相聯(lián)的小生命,自然而然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近之意。
叔侄倆互相傻樂了一會,成蟜才念念不舍的輕輕拍了拍襁褓:“好了,廳外有些冷,把小王子抱進屋里去吧?!?p> 奶娘應(yīng)諾了一聲,裹好襁褓進了廳內(nèi)。
成蟜伸手聞了聞手上殘留的奶香,然后轉(zhuǎn)身朝廳內(nèi)施禮道:“鄭姬,臣弟先回去了,大王不出半月便回來了,您無需擔(dān)心?!?p> “去吧,這些日子天氣漸涼,長安君多注意身體!”鄭妃接過兒子回了一句。
成蟜應(yīng)諾而去,過了會宮女柳回到屋內(nèi),朝鄭妃稟報:“夏太后送來的山珍并無不妥,明日就給鄭姬用上?!?p> 鄭妃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么。
這個宮女是嬴政特意派來的,目的是為了防止宮內(nèi)有什么齷齪事發(fā)生。
鄭妃不太相信夏太后會對自己的曾孫不利,但拍了拍正在打奶隔的兒子,還是沒有說出:以后不用檢查夏太后送來的東西。
而且就算說了也沒用,嬴政在出宮考察蜀地的時候,就非常重視這個孩子。
不僅三天兩頭差人來詢問,就連自己分娩的時候都特意請趙姬來照看,其他那些妃子更是不允許來探望。
章建宮的這些宮女和宦官早就被大王換成了心腹之人,他們是不敢違抗大王命令的。
觸怒了大王,不光他們得死,就連他們的親人也會被夷三族。
想起嬴政的性格,鄭妃也是嘆了口氣。
張秀想努力控制奶隔,但就如同他控制不住自己尿尿一樣,根本停不下來。
于是乎,他索性閉上了雙眼,任由鄭妃拍打自己后背,然后搜索有關(guān)成蟜的記憶。
秦莊襄王的兒子不多,已知的就成蟜和嬴政。
從嬴政時常約成蟜在上林苑打獵就可以看出,兩兄弟的感情其實挺不錯的。
只不過后來出了“成蟜之亂”,兩兄弟的感情才驟然破裂。
張秀穿越來之前,看過一本名為《東周列國志》的小說,里面有關(guān)于成蟜叛亂的劇情。
說是成蟜年少不懂軍事,屢屢得罪呂不韋,呂不韋便將他視作心腹大患。
當(dāng)年龐煥率五國攻秦,呂不韋心有不忿,于是派成蟜和樊於期作為援軍統(tǒng)帥,增援蒙驁和張?zhí)频姆ペw軍隊。
后來,樊於期將嬴政不是秦莊襄王親生兒子的“秘密”告訴了成蟜,讓成蟜屯留叛變。
成蟜心有疑慮,按兵不動。
趙國又派人來離間,說秦王確非嬴氏血脈,嬴氏宗族也知道這件事。
再加上“間人”言之鑿鑿,聲稱趙國在外已布置好援軍,在內(nèi)讓嬴氏宗族為內(nèi)應(yīng),全力支持成蟜起兵反秦。
結(jié)果成蟜腦子一熱,變成了二五仔。
嬴政聽聞成蟜反秦,頓時怒不可遏,派遣王翦、張?zhí)?、桓齮等人率軍十萬前去鎮(zhèn)壓。
樊於期依靠勇猛打退了鎮(zhèn)壓軍隊,王翦于是派成蟜舊交楊端和去勸降。
楊端和趁樊於期在城外作戰(zhàn)、成蟜登城觀戰(zhàn)之機劫持了他,打開城門攻占屯留。
樊於期被迫投奔燕國。
成蟜被俘后,嬴政明面上命令王翦將成蟜梟首,可私下卻放他逃到趙國。
而他的部下則全部連坐處死,屯留的百姓也被流放到臨洮。
張秀當(dāng)初看完這段劇情的時候也是唏噓不已,心中甚至揣測會不會是嬴政的陰謀。
種種跡象表明,嬴政確實有這種動機,但他本意只是想奪權(quán)。
首先成蟜所在的楚系一派本就與趙姬,嫪毐以及兩個私生子這一派,水火不容。
嫪毐想嬴政死后,自己的兒子繼承王位,夏太后以及楚系外戚則希望成蟜繼承王位。
而呂不韋和趙姬又必須得挺嬴政的王位,來鞏固自己的勢力。
再加上嬴政領(lǐng)導(dǎo)的少壯派不斷發(fā)展壯大,他們絕不允許任何人動搖嬴政的王位。
于是乎,成蟜反秦便成了三派集火的“杰作”。
從今天來看,成蟜的本性應(yīng)該不壞,只是命運不好,生在帝王家,恰巧成了悲劇。
可仔細想想,扶蘇的命運又何嘗不是一場悲劇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難道會走向逼令自殺的那條路?
罷了,我命由我不由歷史!
張秀晃了晃小腦袋,盡量不去多想。
奶隔止住后,鄭妃終于松了口氣,他也沉沉睡了過去。
守柴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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