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不會的!
投奔鶻國的中原人中,擅長輿圖繪制的匠人寥寥無幾,當前鶻國大業(yè)未成,還沒到大汗他們卸磨殺驢的時候!”
璃允見那殺手,再次振作精神磨刀霍霍,似乎已經(jīng)識破自己的反間之計,便再次開口辯駁道:
“閣下出身中原,卻頗受鶻國高層重視。
即便因著一身好本事被君主器重,可畢竟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
“呵呵,將死之人無需多言……”
“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反正我們這些人,今夜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離一死,閣下不若暫留我們一命,作為吸引射雕手注意力的活靶子,為自己順利逃生爭取機會。”
璃允的循循誘導(dǎo),讓剛剛重生殺意的刺客,再次猶豫了起來。
此時風(fēng)停雨歇,夜色雖然昏暗,但視野的可見度卻比之先前大有改善,更加有利于射雕手的遠程偷襲。
可不知為何,那對面小山坡上的神射手,卻仍是隱而不發(fā),在剛剛的一擊不中后,遲遲沒有再次下手。
這種充滿不確定性的暗算,將雙劍殺手內(nèi)心的恐懼無限放大著,一滴滴滲出的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背。
為保全性命,雙劍刺客漸漸將殺意與戒心從璃允等人身上移開,開始全神貫注的凝視著羽箭射來的小山坡。
他知道射雕手最不缺的便是耐性,也許對面的鶻人阿四,等待的便是自己意識松懈的那一刻。
正當雙劍殺手屏氣凝神,將全部的注意力高度急中于對面時,一支從背后密林中射來的羽箭,猝不及防的釘在了他的左臂。
“不好,中計了!”
被來自背后的暗箭廢去左臂后,那殺手才驚覺自己剛剛中了他人的詭計,氣憤的一把折斷那只射穿在自己左臂的箭尾,只手提劍朝著身后暗箭射來的方向奔去。
見自己蓄勢已久的一箭,未能趁機將那殺手斃命,曦云當下不敢耽擱,立刻反身向密林深處折返。
她一邊狂奔著,一邊時不時的回首疾射,始終與那殺手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呵呵,女人到底還是不長腦子。
這力竭之下發(fā)出的幾支偏箭,不但對我毫無作用,反倒是暴露了自身逃離的行蹤?!?p> 在那殺手看來,曦云這幾箭偷襲,無非是自己窮途末路的最后掙扎,起不得什么關(guān)鍵作用。
他一邊獰笑著握著長劍,一邊像貓捉老鼠一般,追隨著曦云的腳步,在密林中兜圈子。
當他因一時沖動,在不知不覺中尾隨著曦云的沖上山頂時,才意失到自己再次被騙了
——那逃亡中的女人身法了得,想要甩掉自己去逃生輕而易舉,而她卻沒有這么做。
莫非,她是想將自己從山下那受傷的幾人身邊引開,為同伴爭取逃生的機會?
“糟了,是調(diào)虎離山?!?p> 雙劍殺手氣憤的一拍腦袋,不再理會曦云那些毫無攻擊性的軟箭,丟下山坡上繼續(xù)逃跑的曦云,轉(zhuǎn)身朝自己來時的方向折返,朝璃允等人棲身的大樹下沖去。
“你們這些狡猾的狗賊,納命來!”
見璃允等人沒有像自己預(yù)料中那樣,趁自己被調(diào)虎離山時逃跑,那殺手也是一愣,對自己先前的判斷有些懷疑。
他背靠著璃允身前的那顆大樹,以避免自己在出招殺人時,被身后密林中的曦云再次偷襲。
正當他抽出利劍,想要將眼前失去戰(zhàn)力的璃允與茸尕斬殺劍下,一股來自對面小山坡的強大威脅感,阻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在自己敏銳的第六感下,那殺手想要迅速逃離此處以保性命,可一切已經(jīng)太晚了。
一支開著血槽的羽箭破空而出,不偏不倚一箭轟在他腦袋上,那箭矢上裹挾著的勁氣,直接在射中他頭顱的一瞬間,將之炸得粉碎。
那殺手還來不及悶哼一聲,便在那對面小山坡的雷霆一擊之下,尸骨無存。
“好可怕的箭法,那鶻人留下的射雕手,不會真的如家主所言,想與那中原叛徒自相殘殺吧?”
剛剛一箭射中時爆起的血霧,將來不及躲閃的璃允與茸尕澆了個‘狗血淋頭’。
那一箭射出的威力著實驚人,甚至遠超那射雕手先前所發(fā)之箭的水準,讓他們開始對前去暗殺射雕手的曦云十分擔(dān)憂。
“既然那射雕手還活著,是不是就意味著,曦云她……”
“你閉嘴!曦云她這么機靈,不可能出事的!
說不定是這丫頭,用什么方法挑撥離間,讓那射雕手和中原叛徒之間狗咬狗?!?p> 璃允氣哼哼的在茸尕肩上拍了一巴掌,又十分嫌棄的抓起茸尕的衣袖,將自己被濺一臉的血污擦了個干干凈凈。
“但愿如此吧,這丫頭總能在關(guān)鍵時刻反敗為勝,希望一切盡如家主所想。”
“話雖如此,可那射雕手的存在,對我們來講仍然是個隱患?!?p> 正當二人對剛剛發(fā)生的事情迷惑不解時,他們背后的小樹林中,曦云一臉疲憊的提著弓箭走了出來。
“那射雕手早已成為一具尸體,大家不必在此憂心?!?p> 曦云一邊向大家解釋著,一邊仔細查看起眾人的傷勢,見璃允與武雅涵并未傷及根本,便輕輕舒了一口氣。
“什么?那射雕手早已身死,那剛剛精準無比的十石之箭,又是誰射出的?”
見曦云沒有搭理自己,茸尕心中有些失望,卻礙于璃允在場不好表現(xiàn)出來,只得尋個借口與她搭話。
“當然是那射雕手啊?!?p> 曦云頭也不抬的繼續(xù)為璃允擦拭身上的血污,一句輕描淡寫的回答,讓茸尕與璃允二人摸不到頭腦。
“怎么可能?
曦云你不要誆騙我與家主,死人怎么可能拉弓射箭,甚至精準無比的將對手頭顱射穿!”
“怎么不可能,利用死人的尸僵原理,操控亡者遺體作出機械性動作,不就是你茸尕最擅長的嗎?”
“可連射兩箭后,又重新瞄準將人一擊致命,這種程度的復(fù)雜操作,不是一具沒有神智的尸體能做到的?!?p> 見茸尕在自己擅長的領(lǐng)域,被曦云壓了一頭,璃允忽然有種老懷安慰的感覺。
這丫頭,不愧是自己用盡心血培育出的繼承人!
“曦云你就不要再賣關(guān)子了,要是急死了茸尕,我們可就失去唯一的苦力?!?p> 璃允一臉得意的撇了茸尕一眼,習(xí)慣性的想要耍下扇子以示風(fēng)度,卻再次尷尬的發(fā)現(xiàn)自己兩手空空,折扇已經(jīng)被送給了曦云。
見璃允與茸尕二人,此時一臉期待的等著自己解謎,曦云微微一笑向大家解釋了起來。
“那射雕手早在‘內(nèi)訌’之前,便死于我的偷襲。
先前兩支偏斜射出的十石之箭,其實是我趁那射雕手的尸體尚未僵硬前,預(yù)先將其擺出適當?shù)慕嵌龋檬r肢體繃直產(chǎn)生的張力變化,將弓箭拉開射出?!?p> “也難怪那兩箭雖然氣勢驚人,卻失了射雕手的準頭。
從那誘導(dǎo)性的兩箭發(fā)出,到最后一箭精準射殺對手,其中間隔的時間太過漫長,射雕手的尸體恐怕早已硬化到無法操控的程度。
那最后致命一擊的操控與定位,曦云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一提到控尸、解剖及用毒,茸尕便興奮異常,曦云的操作再次觸及到自己的知識盲區(qū),充分激發(fā)了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正是為了那尸體,能夠在我離開對面后拉住弓弦維持一段時間,不像先前沒有充分硬化那般,在挽弓的張力超過一定極限后突然釋放,我才等了那么久沒有繼續(xù)攻擊?!?p> “可如此行事,那被射雕手尸首拉開的強弓,也只能等到尸僵退卻后才能偏斜射出,根本無法做到精準控時、控力?!?p> “所以我在那尸體握住弓弦的手腕之上,做了個簡單的控時機關(guān),將利劍懸掛于尸體上方的樹枝上按照一定的速度緩緩下滑。
當利劍徹底降落到尸體手腕的高度,切開操控手部肌群的肌腱時,那尸體緊握弓弦的手指便會驟然松開,發(fā)出那早已做好瞄準的一箭?!?p> “所以,你先前故意引誘那殺手在叢林里兜圈子,實際上是為了消耗‘計時器’發(fā)動前的時間。
同時誤導(dǎo)殺手以為自己中了調(diào)虎離山,在你算計好的時間內(nèi),來到這棵被你預(yù)先定位好的大樹下查看,在不知不覺中自投羅網(wǎng)?!?p> “就是這個道理,只可惜這一箭之下沒有留下活口,我們也無法從中得知鶻人此番入淵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