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回憶（4）
天慢慢黑下來，夜，來到了狂歡競技場。
宿舍里的牢房差不多，只不過軟禁的條件好了點。
宿舍里一片漆黑，看不清房內(nèi)的一切。只有一道又一道昏暗的、淡黃的光線，穿過窗戶，把窗上的欄桿影子，印在坑坑洼洼的樓板上。欄桿的影，柔柔弱弱的十分扭曲，好像窗柱不是鐵的，而是絲綢帶子掛起來的，風一吹就會斷的那種。
亞斯卡大睜著兩眼，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或許是白天挨了太多的揍，他睡不著。
“亞斯卡?！眮喫箍牭搅怂_魯南的聲音?！澳阍趺戳耍俊?p> 亞斯卡想了想，輕聲道：“睡吧。”然后就沒有言語了。
薩魯南知道亞斯卡有心事，既然亞斯卡不愿多說，薩魯南也不好多問，他也沉默了。
夏日的夜，雖沒有火辣辣的陽光，但熱氣也是撲面而來。窄小的宿舍，像蒸籠一樣，汗氣蒸熏得人喘不過氣來。亞斯卡失眠了。
“自由……”他兩眼凝視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他伸出一只手，想透過天花板，抓住藍天，可不管怎么樣也抓不住。
忽然，有什么東西靠了過來！握住他的手……
亞斯卡的心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被嚇的渾身冷汗。多年的經(jīng)驗使他鎮(zhèn)定下來，他的雙眼像中邪了一樣死死盯住那玩意兒——一團漆黑、混沌不堪的不明生命體，倒像是至臻版的錦。亞斯卡要不是視力好，差點都分不清那東西的身形，烏黑的東西在黑夜里實在是隱蔽。
“我能給你自由?！蹦菛|西開口說話了雖然那東西沒有嘴。
“你、你是……”亞斯卡結結巴巴的小聲回答，狂歡競技場的宿舍有宵禁政策，晚上不得高聲言語，不然要是在白天，亞斯卡早就嚇得狂吼亂叫、一躍而起了。
“你可以把我當做精靈、鬼怪、天使或是惡魔……”那黑乎乎的東西繼續(xù)說，亞斯卡沒想到那東西是活的。“……按你們現(xiàn)在的說法，我是‘神’?！?p> “神、神……”亞斯卡驚了。“你，該不會，你是‘中心’的……”
“可以這么說哦……”那東西包裹住亞斯卡的手，像一包黑油漆。
“神，要說神的話，我只知道一個苦神……”亞斯卡支支吾吾的說，他舉著手很累，但他又不敢把手放下。
“苦神？哦，你說棘發(fā)呀，她？她就是個廢物罷了！”自稱為“神”、黑色的家伙似乎和苦神很熟，而且對她不屑一顧?！昂臀乙黄?，能得到的遠比苦神更多！”
“和、和你一起……”亞斯卡心驚膽戰(zhàn)，這，這咋聽著那么像什么惡魔契約？這小東西真是神嗎？
“對，和我一起……”“神”沿著他的手慢慢移動到他的肩膀處?！澳憧梢缘玫侥銐裘乱郧蟮淖杂?！”
“真的嗎？沒辦法，只好給你露兩手！”“神”嬉笑了兩聲，騰空而起，一下子跳到某個地方，亞斯卡忙抬頭一看，那個方向……是他的“血雨”！
“喂！你干嘛？”亞斯卡急了，“血雨”可是他賴以生存的飯碗??！
正當亞斯卡想掀開被子下床之時，“神”又陡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吧瘛睙o不得意的介紹道：“好了！現(xiàn)在，你的‘血雨’被賦予了靈魂！”
“真……真的？”亞斯卡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被放在地上的月牙刃，像是為了回應亞斯卡的疑問，“血雨”還稍稍亮了一下，散發(fā)著微弱的紅光。
亞斯卡一喜，他的武器竟然也在靈魂了！但他轉念一想：“你為什么要幫我？”
“……”“神”懸浮在半空中，仿佛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想了想，說：“因為羨慕吧。”
“??？”亞斯卡一懵。
“雖然苦神那家伙是個菜比，但架不住她信徒多啊?！薄吧瘛辟N近亞斯卡?！拔乙蚕霌碛幸粋€屬于自己的信徒?！?p> “信徒……”亞斯卡著了迷，像這種隨叫隨到、不限次數(shù)、無副作用的燈神也太罕見了！但他晃了晃腦袋，清醒過來，他義正言辭的說：“不，我還不能成為你的信徒?！?p> “哦？為啥？”“神”一怔，他還是第一次被被人拒絕。
“因為……”亞斯卡的眼前飄過金色的倩影。
“啊～我懂了！是那個小丫頭，對吧？”“神”估計還有讀心的功能，他曖昧不明的笑道：“行吧，你就會知道，女人是靠不住的……”
說完，漆黑的“神”就消失了，無影無蹤，沒留下一絲痕跡。
亞斯卡一下子坐了起來，他氣喘吁吁的盯著窗戶，汗流浹背，身上的衣物都濕透了。
他轉頭看向薩魯南的床位，薩魯南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還打呼嚕呢。
“夢……嗎？”亞斯卡望著自己的手掌心，張開又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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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植蔓城隱沒在灰蒙蒙的霧海里，狂歡競技場也被濃云密霧所籠罩著，真是個陰暗的早上。
亞斯卡來到食堂，他出示了手腕上的“奴隸印記”，食堂里的工人點頭會意，為他打了飯菜。
亞斯卡端著飯菜，視線到處亂掃，但愿能找到一個好座位。
就在他東張西望之際，他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湊過去打招呼：“嘿！杰布！”
“亞斯卡，你啊……”名叫“杰布”的中年男子轉過身，他一臉尷尬的回應，好像不怎么想見熟人。
“杰布，你不是打滿一百場了嗎？怎么回來了？”亞斯卡笑著拍了拍杰布的后背，亞斯卡剛來競技場時打的第一場就是對陣杰布?！霸趺?？想我了？專程來看我？”
“唉……”杰布卻愁眉苦臉的他長嘆一氣?！拔也坏貌换貋??！?p> “嗯？為什么？”亞斯卡找到一個座位坐下，杰布坐在他的對面。
“因為這個?！苯懿贾噶酥缸约旱谋郯蛏系摹芭`印記”。
“什么？芙斯蒂沒有幫你消除嗎？”亞斯卡吃了一驚。“按規(guī)定，不是說打滿一百場就可以獲得自由嗎？”
“對啊，確實是獲得自由了，但這玩意兒卻不根除?！苯懿际滞兄荒樋鄲?。“聽說有的大佬斷臂跑了，所以就……”
“芙斯蒂這個臭標子！”亞斯卡惡狠狠的罵道?！俺鰻柗礌?！言而無信！”
“別罵了，罵也沒用?！苯懿寄闷鹕鬃?，邊吃邊說：“這次我從外面回來，帶回來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好消息?！眮喫箍ê攘艘豢诓藴?p> “好消息是，你一直痛恨的，阿庫瑪，他死了?！苯懿家驗槌燥埖木壒?，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
“好耶！”亞斯卡笑了?！斑@混蛋終于死了！”
“壞消息……”杰布欲言又止?！八懔耍也徽f了，我怕你接受不了?！?p> “快說！我最討厭別人說話說到一半又不說了。”亞斯卡用叉子叉起一塊肉，放到嘴里?！拔襾喫箍凶訚h大丈夫，有什么接受不了？”
“壞消息是……”杰布深呼吸一口氣，說：“維多莉婭當上了負荊者騎士團的新團長。”
“叮當！”金屬落地發(fā)出的清脆聲響，亞斯卡手中的叉子掉在了地上。
“開什么玩笑。”亞斯卡的嘴角抽搐。他假笑道：“她一個農(nóng)村來的丫頭片子怎么可能……”
“真的。”杰布無情的說：“我有什么騙你的必要嗎？”
“那……那是好事啊！”亞斯卡笑得剛開心了?！八斏线@個高位我應該感到高興，祝賀她！”
杰布吞咽了一口唾沫，他一下子不敢吃了，他收拾收拾餐具，趕忙離開了食堂。
亞斯卡那邊，傳來一陣強大的殺氣！